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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昌:寻访北街老宅

西昌:寻访北街老宅


寻访北街老宅

凉山日报 2008年11月1日



  张家大院正房雕花窗上栩栩如生的蝙蝠所寓意的“福”,和门窗上的大红“福”字相映成趣。
张家大院的瓦当和滴水。
吴家老宅的正房高大而气派。
  91号大院的花窗。
  何家大院正房门廊顶部的“云吞”。
  
  北街老宅,是西昌市评为“四川省省级历史文化名城”的重要组成部分。评选已经过去16年,北街老宅的状况如何?


  □文/本报记者 刘康梅 图/晏能康
  
  北街老宅,情况各异,却年复一年坚挺至今。
  大户人家老宅:面目全非
  寻访北街老宅,发现多数收为公房的老宅已面目全非。其中,翟家大院和何家大院最为典型。
  寻访翟家大院:
  今年4月18日上午,我走进翟家大院。
  穿过通往大门的、石头铺就的小径,叩打厚厚的木质双扇大门,推开沉重的大门。
  进了大门,下两级台阶,是院子。院子里,一条小径直通老宅的二门。走近二门,看见二门门头上挂着一块斑驳的、既无上款又无下款的长方形匾额,上面写着4个大字“精忠世庆”。
  进入二门,是一个小四合院,中间天井,两边厢房,天井上方是坐西向东的正房。
  一位白皙、富态的婆婆在正房左边的一间屋里看书。她是翟家大院88岁的翟绍华婆婆。我采访了她。
  后来,我采访了翟家大院的马学光夫妇、肖琼华、陆玉秀等人。
  现在的翟家大院——
  偌大的后花园已荡然无存。
  原来临北街的大门早已拆除,原来的二门成为现在的大门,原来的三门成为现在的二门。
  四合院大的建筑格局虽然没有改变,但正房已从堂屋的正中间一分为二,右边部分收为公房,左边部分留给了翟婆婆;正房的雕花木门全部换成了铁门;左右厢房经过收为公房后分配和转卖,现在住着两户人家,雕花门窗已不见踪影。
  翟家大院住了5户人家,除了翟婆婆的住房和正房左拐进去另一个院落的小天井、仓库改变不大外,其余房屋的门窗及内部构件等,均因为住户的现实需要和喜好发生了较大变化。
  最深刻的寻访记忆:
  ——二门门头上那块写有“精忠世庆”的长方形匾额。
  ——翟婆婆家完整保留下来的、原来堂屋左边的精美“斜撑”(横梁和立柱交接直角处的雕花木制品,起支撑、装饰作用)。
  ——翟婆婆家红色双扇铁门后面存放的雕花木门。
  ——正房左拐进去另一个院落那幽静的小天井。
  ——翟家大院那3棵挂牌保护的百年古柏。
  寻访何家大院:
  今年4月18日下午,我开始寻访何家大院。
  站在凉山日报社办公大楼的5楼看何家大院,何家大院很气派,甚至可以看到四合院正房那排古老的雕花门。然而走进何家大院一了解,才发现虽然何家大院的建筑格局改变不大,但已成为名副其实的大杂院。
  何家大院原来的大门、二门还在,天井还在,左右厢房还在,正房还在,正房左边连接后院的“月宫门”还在,“印子房”还在,“望海楼”还在。只是,11户住户因为生活的需要,或是已将所分房屋多次转让,或是已将所分房屋进行了多次改建,致使何家大院面目全非。
  何家大院的正房收为公房后,从堂屋中间一分为二,分给了两户人家。4月25日上午,我采访了正房分割后现在居住在右边房屋的女主人小曾。小曾说,他们的住房(一楼一底),是亲戚让给他们住的。
  小曾夫妇的住房(楼下),是原来何家大院主人的卧室。除了卧室的木地板因腐朽改成了水泥地坪外,卧室的门仍然是老门,卧室的前窗仍然是雕花木窗,卧室的结构仍然是原来的前后两间套间,套房门是木质的左右推拉门。
  最深刻的寻访记忆:
  ——正房至今使用的6扇雕花门。
  ——正房门廊顶部完好、漂亮、色彩鲜艳的异型天花板。
  ——正房门廊顶部完好、精美的“云吞”(连接横梁和天花板的木质雕花装饰物)。
  ——二门处高达60厘米的“磉墩”(古建筑木质柱子下面垫的石墩)。
  ——破烂的大门以及大门瓦脊上残留的“鸱尾”(装饰物)桩。
  单家独户老宅:保护良好
  北街单家独户的老宅,一般保护良好,靠北面的张家大院是其代表。
  今年7月2日下午,张家大院的主人、坐在大门口石凳上休闲的唐征吉婆婆,把我带进了张家大院。
  张家大院坐西向东。进入大门,再进二门,再从二门的右侧腰门进入院子,我的眼睛一亮:好一个完整、清幽、干净的古香古色四合院!
  天井中央,一口上宽下窄呈梯形状、正面雕刻有精美图案的石水缸中,有水有假山;水缸(正面)下方,放有一对上窄下宽的硕大“状元石”,其中一块刻有“嘉庆癸酉年”字样;石水缸周围,有若干高矮、大小不一的鼓形石墩,上面放着种有花草的花盆。
  左右厢房(以进四合院方向划分)保留了原来的格局,寓意吉祥、制作精美的雕花木门窗基本完好。左厢房有两间房间:右边一间房子是双扇对开木板门,门的两边各有两扇上半节为花窗、下半节为木板的对开门;左边一间房子的门对着二门的腰门,花窗的图案比较简单。右厢房也是两间房间:左边一间房子的门是上半节为花窗、下半节为木板的双扇对开门,门的右边是由上半节为3格花窗、下半节为4块木板构成的宽大窗子;右边一间房子的门对着二门的腰门,门和花窗与左厢房左边房子的门和花窗一致。
  正房门廊上的两根木圆柱直抵门廊房顶构件,圆柱下面的八角形石墩,每一面都雕刻有图案;正房门是双扇对开实木门,门的两边各有一扇雕花木窗;正房门两旁有一对雕刻漂亮的鼓形石凳。堂屋一进门,左右两边各一间房子。唐婆婆住右边一间,门是老式门,屋里地面和天花板都安了木板,房子冬暖夏凉。
  寻访北街老宅,不得不提吴家老宅。
  吴家老宅,是我寻访北街老井时意外发现的。那天进了吴家的铁门,经过一个院子,再经过一间房间,却没有想到会有一处老宅突然出现在面前。当时的惊讶和喜悦,至今记忆犹新。吴家老宅和其他老宅不一样。一是吴家正房的堂屋不带住房,左右两边的住房,均在正房那6扇非常大气的雕花门之外;二是吴家正房门廊前支撑门廊的两根圆柱特别高,致使正房建筑高大、光线充足、空气流通;三是吴家的老井不在天井里或院子内,而是在正房门廊连接天井台阶的角落处。
  北街各具特色、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单家独户的老宅,还有陈家老宅、胡家敞坝老宅、91号老宅等。


  ■采访手记
  寻访北街老宅,我常常和老宅无言相对。
  寻访北街老宅,竟产生了一种条件反射:每次面对那些承载着厚重历史和文化的老宅,就会担心它们会在某一天的某个时刻,像“四牌楼”拐角处那间老房子一样轰然垮塌。
  随着时间的流逝,老宅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和文化科研价值,或许会在岁月的长河中消失,那将是一笔再也找不回来的财富。
  寻访北街老宅,我陷入了对西昌的历史文化、西昌的人物故事难以抑制的采访渴求和学习、思考中。北街老宅在上百年的风雨飘摇中改变和正在继续改变模样,而我们对它的研究、保护、挖掘、开发、利用,却远远滞后。
  寻访北街老人、老树、老井、石刻和老宅的一组报道,暂时划上了句号,但北街的历史、文化、人事却深深留在了心中。我愿意继续寻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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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北街

凉山日报 2008年10月11日

□文/本报记者 刘康梅



  张家正房大门两旁的一对漂亮鼓形石凳。
  无论是远在他乡的游子,还是一辈子故土难离的西昌人,都希望在城市建设日新月异的今天,能留下自己熟悉城市的历史、文化、品味和有价值的物像,或是在心底留下西昌的故事和西昌的记忆。
  于是,我们走进西昌的老宅,去寻觅逝去的历史和隐入历史深处的人物。

  寻访西昌北街老宅,意外发现多处老宅的庭院里都有石头雕刻的家什:石缸、石凳、石臼、石狮……或许是因为她们在历史的长河中沉淀得太久,或许是因为她们的寓意传递出吉祥的信息,于是不论她们精美还是朴拙,都吸引着我的目光,并让我怦然心动。

  精美的石刻在庭院
  北街的石刻,无论其艺术性还是实用性,都有着浓厚的中国传统文化色彩。
  精美的石刻在庭院
  北街的精美石刻,在陈家——
  陈家那只可爱的石狮子,是我蹲下身体观看古老花坛时发现的,它藏在一棵起码有70年历史的“含香梅”的茂密树枝下。
  石狮子连底座高23厘米、长18厘米、宽13厘米。石狮子小巧玲珑、器宇轩昂、威武漂亮。石狮子的线条优美流畅,额头一圈卷云纹替代眉毛,两只眼睛炯炯有神;胸前正中挂一球形铃铛;全身毛发向后卷曲,一大卷尾巴翻卷在背上;右脚爪分开牢牢踏地,左脚卷曲踩着一个彩球。可惜左耳朵已缺损。
  陈家95岁的詹婆婆说,她嫁到陈家时就有这只石狮子,但不知道石狮子的来历和作用。
  北街的精美石刻,在张家——
  张家的大门、二门各有一对红砂石方形石凳,没有图案,非常一般,然而进入天井,便可一眼看见正房大门两旁有一对漂亮的鼓形石凳。右边石凳的图案中,有三只飞翔的蝙蝠,有一只身体、尾巴很明显但面目不清的动物,还有祥云。左边石凳的图案中,有莲花的枝蔓和花蕾,还有两朵盛开的莲花。我和房主人唐征吉婆婆以及其他住户一合计,哇!其寓意是“福寿年年”(蝙蝠谐音“福”,不明野兽谐音“寿”,两朵莲花谐音“年年”)!
  张家的天井中央,有一口长方形石水缸。水缸正面是一幅雕刻完整、清晰、漂亮的图画:一只飞翔的蝙蝠、一只灵动的鹿子、一只叫不出名的野兽、一只悬挂于空中的铃铛,其寓意非常明白,即:“福禄康宁”(蝙蝠谐音“福”;鹿子谐音“禄”;不明野兽谐音“寿”,即健康长寿;铃铛谐音“宁”)。
  张家还有精美石刻,因为精美,主人把它从庭院抬到了屋内保存。灯光下,我看到了放在屋角的石刻,是一对高60厘米、腰鼓形状、专门用于放置花盆的红砂石雕花花墩。和北街其他庭院常见的石刻花墩相比,她有三个特点:一是成对,二是高大,三是图案雕刻精美。张家的唐婆婆告诉我,花墩上的图案表现的是一个故事。
  朴拙的石刻在街头
  由南向北行走于北街,我发现左边坐西向东的一些人家户门口置放有石头雕刻的凳子,这是北街的一个特点。
  石刻凳子分为两类。
  一类是专用石凳。这类石凳大都在老宅的大门两旁,一般为正方形,大多雕刻有图案。从北街37号(凉山日报社大门对面)由南向北直到北门洞(建平门),有6户人家或大院的大门口保留了石凳。这些石凳,有的三面雕花,有的两面雕花,有的没有雕花。其雕刻,朴拙而流畅;其图案,都是中国传统民俗文化中常见的祥瑞动物、植物和花卉;其寓意,有龙凤、祥云组合寓意“龙凤呈祥”的,有仙鹤、鹿子、莲花组合寓意“寿禄年年”的,有喜鹊站立梅树上寓意“喜上眉梢”的,有仙鹤站立莲池中衔起一条鱼寓意“健康长寿,年年有余”的……充分显示了中国传统民俗文化的魅力以及房屋主人的美好愿望。
  二类是磉墩当石凳。磉墩,古建筑柱子下面垫的石墩,也叫顶柱石。北街37号以上坐西向东一些人家门口的石凳,是磉墩。这些磉墩大小不一,形状一般都是下方上圆、由正方体和圆柱体组成,大多只有简单的刻凿花纹。问其来源,有的是买来准备修房子没有用上而当凳子用的,有的就是捡来当凳子坐的。北街119号商店门口的石凳很特别,由鼓形石凳、长方体石座、石座刻槽三部分组成:鼓形石凳高33厘米,鼓面直径26厘米,鼓面沿口处雕刻有一圈距离均匀、大小一致的漂亮石钉;鼓形石凳下面连着一块长60厘米、宽32厘米、高10厘米、刻有简单斜条花纹的石底座;石底座的一端与鼓形石凳对齐,另一端还连着一块高出底座10厘米的不规则长方体,在长方体与鼓形石凳之间,石底座上有一道整齐的刻槽。西昌市文物管理所的老师认为:这个石凳是专用石凳而不是磉墩,应该是一对,刻槽是用于嵌放木制门框的。
  散落的石刻也精彩
  北街的大街小巷散落着不少石刻制品。
  老统部巷那块被当作石条用于厕所梯步垫脚石的墓碑对联,是我无意间发现的。石对联高177厘米,宽19厘米;四周刻有精致的花边,上下端花边外刻有漂亮图案;楷书书写的“邛泸渟峙兆休嘉”,不知道是上联还是下联。从其高大、精致、内容来判断,估计是大户人家的墓碑对联。距石对联不远处,我还看到了一块清光绪17年的高180厘米、宽90厘米的完整石墓碑。在西昌,我第二次看见这么大的墓碑。
  那天路过陈家,我突然发现陈家大门口堆放的几块石头中,有一块歪斜的石头像是什么动物。仔细一看,是一只雕刻粗糙、似像非像的石狮子。石狮子其貌不扬,体态臃肿,肢体已经残缺。我好生奇怪:之前出入陈家多次,怎么没有发现呢?后来,陈家人告诉我,原来大门口确实有一对石狮子,起“镇宅避邪”作用,另外一只早已不知去向。
  那天出了陈家和主人告别时,我猛然发现面前的墙上并排嵌着两块长方形的石头界碑,左边一块写着“陈姓墙界”,右边一块写着“何姓墙界”。我觉得新奇,因为第一次看见墙界碑。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若干次经过陈家,都没有看见墙界碑呢?
  北街街头,还散落着其他残缺不全、不知其用途、但却有着漂亮图案的石刻制品。

  ■采访手记
  或许,北街石刻彰显出的中国传统民俗文化的吉祥与向往,能涤荡心中的阴霾。不然,寻访北街石刻,心中怎么会泛起感动的涟漪?
  既为北街石刻的古老而感动,也为生存在生活底层、却有着石刻般坚韧品质的北街人而感动。
  既为北街石刻的美好寓意而感动,也为北街人平和、乐观的生活态度而感动。
  还为自己对北街石刻制品的突然发现而激动。因为,我或许触摸到了隐藏在石刻制品背后的历史符号、历史语言和历史故事。
  珍藏在北街庭院和散落于北街街头的石刻,给北街注入了古老而智慧、沧桑却平和的独特性。行走北街能泛起的那份儿历史厚重感,是漫步漂亮的仿古一条街无法感觉到的。

  补记: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年7月2日因采访认识的、西昌北街张家院子的唐征吉婆婆(77岁),于9月20日病逝。
  唐婆婆是文化人,我本想等《寻访北街石刻》和《寻访北街老宅》的文章发表后,给她送《凉山日报》和一些照片去的,然而“想法”却成为永远的遗憾。
  每次经过那扇大门,都要想起唐征吉婆婆。
  唐婆婆,我可以把文章读给你听,可谁来告诉我张家老宅的故事?谁来告诉我张家院子里“状元石”的故事?谁来告诉我你出嫁时坐“花花轿”的故事以及你的那套漂亮嫁妆——“梅兰竹菊”矮背靠椅的故事?
  唐婆婆,对你的采访,我完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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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北街

凉山日报 2008年10月18日



北街的“肖家井”,至今恩惠于一方百姓。
州民干校大门处的老井,水源充足,百年不衰。
如今,陈家人仍然使用老井的水。
  无论是远在他乡的游子,还是一辈子故土难离的西昌人,都希望在城市建设日新月异的今天,能留下自己熟悉城市的历史、文化、品位和有价值的物像,或是在心底留下西昌的故事和西昌的记忆。
  于是,我们走进西昌的老宅,去寻觅逝去的历史和隐入历史深处的人物。

  寻访西昌老宅,我翻阅了《西昌文物志》。其中《西昌明清古城》一文中,有一段叙述:“城内明清古井数百眼,其中最著名的有,北街的明代‘梅花井’,涌泉街的‘豆芽井’,石塔街的‘大水井’和仓街的‘胡家井’等。这些古井水源充足,水质优良,数百年不衰,一直沿用至今。”
  或许是“梅花井”历史悠久,或许是“梅花井”出名,或许是“梅花井”颇有诗意,于是,我寻访北街的“梅花井”。

  □文/本报记者 刘康梅 图/晏能康
  老人们不知道“梅花井”
  “梅花井”的美好假设
  寻访北街“梅花井”,并不像我想象得那么简单。
  老人们不知道“梅花井”
  寻访北街“梅花井”,我第一个采访的是北街93岁的谢明先婆婆,那是2008年6月11日下午。
  问起北街的“梅花井”,谢婆婆觉得疑惑,她说:“没有听说过。”当时和谢婆婆摆“龙门阵”的4个婆婆(72岁的吴祖得、70岁的黄芬钟、81岁的高成珍、72岁的陈学珍),也说不知道“梅花井”。
  几个婆婆都是土生土长的西昌人,谢明先婆婆的娘家就在北街,她们怎么不知道“梅花井”呢?
  “梅花井”的美好假设
  6月13日下午,我再次采访谢明先婆婆时,意外碰到了谢婆婆的大女儿杨贵群和小女儿杨贵芬夫妇。
  问起北街的“梅花井”,75岁的杨贵群很干脆地说:“我知道。”我心中一阵惊喜。
  杨贵群回忆说:“小的时候,外公带我们去‘白塔寺水井’(白塔寺在现凉山军分区内,水井情况不明),我们往井里丢下谷糠壳和树叶子,马上到‘大水井’(石塔街,现西昌市委、市政府路口,已废弃)去看从‘白塔寺水井’漂下来的谷糠壳和树叶子。看了后,我们又往‘大水井’里丢下谷糠壳和树叶子,马上又到‘龙眼井’(现凉山州建设局附近,因城市建设需要被填埋)去看从‘大水井’漂下来的谷糠壳和树叶子。听外公说是‘梅花井’,但不知道为啥子叫‘梅花井’。”
  寻访北街“梅花井”之前,我猜想过“梅花井”:或许是水井的地面部分形状像梅花花瓣;或许是水井附近生长有梅花树;或许是水井与梅姓人家有关。
  而杨贵群关于几口水井能串联漂浮糠壳和树叶的回忆,实在让我觉得新奇、美妙并浮想联翩。于是,另外3个已超出北街范围的关于“梅花井”的假设让我兴奋:
  ——未必是自上而下(西昌城,北高南低)的白塔寺水井、大水井、大水井二井、龙眼井的布局,像梅花花瓣?
  ——未必是白塔寺水井、大水井、大水井二井、龙眼井的布局,像一枝梅花?
  ——未必是白塔寺水井、大水井、龙眼井三井相通,古代的文人墨客曾向井中撒放梅花花瓣,让花瓣由上而下漂浮而得名?
  6月19日下午,我就北街“梅花井”的问题,采访了北街95岁的詹德身婆婆。詹婆婆说没有听说过“梅花井”,但经常和詹婆婆一起耍的唐婆婆(84岁)却说:“有,5口井挨到起就叫‘梅花井’。”我问为什么,唐婆婆敏捷地说:“我想象的,那是过去的文人写书写的。”
  唐婆婆的说法让我再次猜想:未必是北街那一口连着一口的水井像一朵朵梅花?
  我寻访了北街的8口水井,没有人知道“梅花井”。

  史料没有“梅花井”记载
  8月18日下午,北街的吕才华大爷(68岁)告诉我,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他在州民干校做“活路”时,曾看见民干校有一口井,他听人家说那口井叫“梅花井”。吕大爷说那口井在坝子里,地面上有井筒,井水不深。
  我到州民干校采访,办公室和人事科的同志都没有听说过“梅花井”,只知道学校至今还保留着一口水井,水井被围墙围起,并焊了铁门上了锁,据说学校前几年还在使用此井的井水。我找到了水井,却没能进去。我又查阅了《凉山州民族干部学校志(1950—1990)》,也没有看到关于“梅花井”的记载。
  8月19日上午,我到西昌市档案局
  “梅花井”是否就是“肖家井”?
  查阅了《西昌县志》。《西昌县志》地理志的“泉池”部分,记载了西昌的8口水井,即:大水井、龙眼井、瀑布井、倪家井、黑泥井、香水井、凉水井、龙井,并没有“梅花井”。
  8月22日上午,我到西昌市图书馆查阅了《宁远府志》、《邛雟野录》和《四川省西昌市地名诠释》,均没有查到“梅花井”。
  “梅花井”是否就是“肖家井”?
  8月26日,我就“梅花井”的问题,电话请教《西昌明清古城》的作者张正宁老师(原西昌市文物管理所所长、副研究员,已退休)。      
  根据张正宁老师的描述,“梅花井”应该是北街路边的“肖家井”(原武警凉山州
  支队机关斜对面)。
  说起”肖家井”,北街上了点儿年纪的人都说原来“肖家井”的水又旺又甜,饮用、烤酒、磨豆花“好得很”。关于“肖家井”的年代,北街93岁的谢明先婆婆说:“听老人说是清道光年间的。”在北街,我意外找到了被毁坏的半截“肖家井”石碑,只能看到“二十六日立”的字样,年代却留在了不知去向的上半截石碑上。
  北街人至今都在使用“肖家井”,如果“肖家井”就是“梅花井”,怎么会没有人知道呢?可张正宁老师是在研究西昌明清古城时得知“梅花井”的啊?未必真的像张正宁老师说的:“可能有两个名字?”
  

  ■采访手记
  还记得那天我突然发现北街“肖家井”时的那份惊喜。凝视着井中的我,思绪便飘向了远方。我试图听到远方的声音,我试图看到远方的身影,我试图和远行到历史深处的前辈对话……
  虽然寻访“梅花井”没有结果,但我相信北街存在“梅花井”。不然,张正宁老师怎么会将她写入文章?不然,杨贵群婆婆和吕才华爷爷怎么会脱口说出“梅花井”?
  历史,在岁月的长河中定格。多少年过去,大通门、四牌楼、马水河、大水井、龙眼井,仍然镌刻在西昌人的心中,仍然是西昌人心中的标志性物像。
  我舍不得放弃“梅花井”的寻访。我企盼美丽的“梅花井”浮出水面,我企盼在西昌的公共汽车上听到报站小姐那甜美的声音——“‘梅花井’到了,请到站的旅客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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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出水面

凉山日报 2008年10月25日



  本报10月18日刊登的《寻访北街“梅花井”》一文引起众多读者关注。
  彭医生(左)向记者介绍“梅花井”的位置。 摄影/晏能康
北东南西简易房医务室老食堂锅炉房 宿舍礼堂兼食堂小 路小 路上梯步 1m高堡坎梅花井碑梅花井上梯步梅花
  寻访西昌老宅,我翻阅了《西昌文物志》。其中《西昌明清古城》一文中,有一段叙述:“城内明清古井数百眼,其中最著名的有,北街的明代‘梅花井’,涌泉街的‘豆芽井’,石塔街的‘大水井’和仓街的‘胡家井’等。这些古井水源充足,水质优良,数百年不衰,一直延用至今。”
  或许是“梅花井”历史悠久,或许是“梅花井”出名,或许是“梅花井”颇有诗意,于是,我想寻访北街的“梅花井”。
  我是今年6月中旬至8月底开始寻访北街“梅花井”的,我采访了北街的10多位老人和其他人员,查阅了《西昌县志》、《宁远府志》、《邛雟野录》和《四川省西昌市地名诠释》,但没有寻访到“梅花井”。带着遗憾和企盼,我撰写了《寻访北街“梅花井”》一文,刊登在10月18日本报上。
  我相信北街存在“梅花井”,不愿放弃对“梅花井”的寻访,企盼“梅花井”能浮出水面。果然,10月20日,西昌市民方先生在看到本报刊登的文章后,第一时间打电话联系我:“我知道梅花井的确切地址!”
  终于,北街“梅花井”浮出水面——它就在西昌市北街老统部巷的凉山州民族干部学校内。
  10月20日,西昌市民方先生在看到《凉山日报·周末》10月18日刊登的《寻访北街“梅花井”》一文后,第一时间打电话联系本报记者,在电话里他兴奋地说:“我知道‘梅花井’的确切地址!”
  我没有想到,北街的“梅花井”这么快就得到了确认。
  方先生话说“梅花井”
  10月22日上午,我采访了明确告诉我“梅花井”确切地址的方先生。
  75岁的方先生,身材高大,满头银发,脸庞红润,精神矍铄,记忆超常,思维敏捷。
  方先生的祖籍在江苏,其高祖父方映东于清朝道光年间定居西昌。如今,方先生已是方映东的第五代后人。
  方先生知道“梅花井”位于西昌北街老统部巷的凉山州民族干部学校内,是与父亲和曾祖父有关。
  方先生的曾祖父方烈,是清朝道光时期的“武举人”,后来封为建昌镇镇台衙门的“协镇”(镇台衙门最高长官“镇台”的助手),入驻建昌镇镇台衙门,即现在的凉山州民族干部学校。方先生的父亲方霁光,多次出入镇台衙门,并向家人讲述镇台衙门的情况。
  方先生听父亲说,镇台衙门内有一口井叫“梅花井”,之所以叫“梅花井”,是因为古人历来崇尚梅花的品格,在井的周围种了不少梅花树。方先生还听父亲讲,镇台衙门内建有气势恢宏的大堂、二堂、三堂,大堂的大门两旁各有一面大鼓,每当“镇台”大人升堂擂响大鼓时,“梅花井”的井水则会受其震动而向上涌动。
  方先生的讲述让我激动。采访结束后,我立即赶到第一个告诉我“梅花井”在州民干校的、居住北街的吕才华大爷家,将方先生说“梅花井”确实在州民干校的事告诉了他。吕大爷建议我问问州民干校的校医彭医生。
  彭医生见证“梅花井”
  10月22日下午,我采访了州民干校的退休校医彭元海医生。
  “梅花井”,勾起了彭医生(84岁)和夫人张素薇(80岁)对往事的回忆。
  1950年4月,凉山州民族干部学校建立。1951年3月,彭医生调到州民干校工作。
  彭医生夫妇不仅知道学校里有一口“梅花井”,而且曾经居住在“梅花井”的旁边。
  彭医生一家不仅曾经居住在“梅花井”的旁边,彭医生还曾在一块高约1米、宽约30厘米的青石条上用“赵体”书写了“梅花井”3个大字,并请人凿刻、上了红油漆后立在了“梅花井”旁。
  彭医生讲述州民干校的发展变化,讲述全校教职工的饮用水改变状况,讲述“梅花井”的具体位置,讲述“梅花井”因为学校修建运动场而被填埋(州民干校于1993年11月修建运动场)。
  张素薇婆婆讲述“梅花井”中游弋的红鱼,讲述彭医生在“梅花井”周围栽种的花草,讲述原来学生们到食堂用餐都要经过“梅花井”旁边的那条小路。
  彭医生和夫人热心地在沙发扶手上比划着“梅花井”的位置。看见我仍然不明白,彭医生便画了一张示意草图。
  再见“梅花井”
  彭医生把我们带到学校运动场靠近西边跑道的地方,讲述当年学校的房屋布局,指点“梅花井”的位置。对照着彭医生画的示意图,我看到了能够说明“梅花井”位置的参照物:一是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的老食堂旧址上至今保留着的水泥地坪,二是学校发展后紧挨着老食堂修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的礼堂兼食堂在以后拆除时残留至今的柴禾房、灶台以及用于开会或表演节目的砖砌主席台。
  再也看不到“梅花井”了。放眼望去,是蓝天白云下的美丽校园。
  ■采访手记
  坚持于“梅花井”的寻找,是因为在寻找中,我触摸到了一段远去的历史,感受到了沉淀于那段历史中的西昌的文化、西昌的变迁和西昌人的记忆。
  中国人安土重迁,因而对“井文化”特别重视。井德之美,如《说文解字》中讲:“八家为一井”,井水养人,所以井字有井养之意。古老的《易传》也说:“井养而不穷也”,意思就是井水汲之不尽,可以永远养人。
  在西昌生活了几十年,我是带着特殊的情感、遐想甚至是一份责任,终于找到了“梅花井”曾经存在的那块土地。尽管历史的变迁已让“梅花井”成为了永远的记忆,但是在我心中,仍然有一口永不枯竭的“梅花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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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北街 百年古树

凉山日报 2008年9月20日



  遮天蔽日的古树枝繁叶茂
  ←古树大多在庭院深处
  ↓老树、老宅相映成趣
  □文/本报记者 刘康梅 图/晏能康

    寻访西昌北街老宅,意外发现多处老宅深处挺立着挂牌保护的百年古树。仰望高大挺拔的柏树,我试图体味历史的沧桑与厚重;仰望枝繁叶茂的核桃树和黄葛树,我努力感悟生命的坚韧与蓬勃。
  
  
  无论是远在他乡的游子,还是一辈子故土难离的西昌人,都希望在城市建设日新月异的今天,能留下自己熟悉城市的历史、文化、品味和有价值的物像,或是在心底留下西昌的故事和西昌的记忆。
  于是,我们走进西昌的老宅:去触摸古老的照壁,去欣赏精美的窗花,去天井吸取天地之灵气,去寻觅逝去的历史和隐入历史深处的人物。

  一个院内三棵古柏
  对称古柏守护家园
  西昌北街现存的百年古树,不仅占了西昌老城区挂牌保护的百年古树的近四分之一,而且很有特点。
  一个院内三棵古柏
  北街有10棵百年古树,翟家大院的柏树就占了3棵,而且,有两棵的树龄在200年以上。按西昌市风景园林绿化管理处的统一编号,翟家大院的柏树编号为005号、006号和007号。
  2008年4月18日上午,我第一次走进翟家大院。经过翟家长辈翟绍华婆婆(88岁)的允许,我参观了后院。
  穿过厨房进入后院。让我意外的是:园内有一棵高大而茂盛的柏树,树上挂有西昌市风景园林绿化管理处的重点古树保护牌,编号为005号。
  后来的两次采访,我发现了分割后的翟家大院后院里的另外两棵挂牌保护的柏树。
  到西昌市风景园林绿化管理处采访,我查阅了翟家大院3棵柏树的档案。3棵柏树中,005号柏树保护得最好,树龄200年以上;其植物学性状是:全树高20米,胸径60厘米,主干高5米,有两大主枝,主枝上无明显的粗大副主枝,只着生若干小枝,生长良好,无病虫危害;鉴定、建档时间是2000年7月。
  对称古柏守护家园
  7月4日下午,我寻访北街老统部巷的两棵树龄200年以上的挂牌保护柏树。
  找到了两棵高大的柏树,柏树却被一道紧闭的双扇白铁皮大门关在了院内。我退到巷子中间观看,两棵柏树一左一右屹立在大门的后边,是北街10棵百年古树中惟一不在庭院深处、而是像卫兵一样挺立在大门处的古树。
  老统部巷的胡琼芳婆婆,帮我喊开了大门。
  进入曾经挂有黑底烫金字“进士”匾的大门,才发现原来的二门还保留着。
  跨过一堆杂物站在二门处,两棵古柏近在咫尺。
  右边011号柏树的右侧树干,承受着一大堆木料的重压;根部靠着一口大铁锅,周围放着塑料桶等杂物;通往院内的小路中间放有一个长方形水泥墩。
  左边的012号柏树,根部距离旁边一幢两层小楼房大约60厘米左右,靠楼房一侧的树干光秃秃的,直到楼顶以上才有了树枝。其立地条件和植物学性状,已与西昌市风景园林绿化管理处2000年7月鉴定、建档时的情况有了很大变化。
  闻讯而来的、原来老房主的女儿张琼琚(72岁)告诉我:她家的祖籍在湖北,老祖人姓张,她已是张家的第九代子孙;她小的时候,两棵柏树就是这么大,她们经常在柏树附近“藏猫儿”(捉迷藏);原来,进入二门的小路两旁除了一边一棵高大的柏树外,还有花台,种满了碧桃花、芙蓉花等,很漂亮,很干净……
  两棵百年柏树,不负当年主人栽种时的嘱托,忠诚地守护着家园、陪伴着一代代主人,直至时世变迁、房屋易主。
  走出院子,我觉得有些沉重。
  庭院深处留芳华
  北街现存的10棵百年古树,有8棵是柏树,其余两棵,一棵是黄葛树,一棵是核桃树。
  7月2日上午,我寻访北街111号院内的挂牌保护古树黄葛树。
  穿过杂草丛生的小径,在院子的尽头,我找到了黄葛树。
  高15米、胸径1.3米、树冠呈巨伞形、覆盖面积约一亩的黄葛树,让荒芜、冷清的后院有了底气和生气。90多岁的男主人到女儿家小住去了,无法进行采访。仰望遮天蔽日的枝叶,凝视裸露的粗壮根须,我想象着昔日后院里的欢笑声、树荫下的“龙门阵”、孩子们攀爬黄葛树的喜悦……
  7月7日下午,我寻访北街121号院内的挂牌保护古树核桃树。西昌市风景园林绿化管理处认定其植物学性状为:“生长良好,青枝绿叶,开花结果良好,果满枝头,而且品质极好,属薄壳型,在城市中实属少见。”
  采访没有达到预期。然而当我静静地站在树下享受着夏日的清凉和宁静并有所感悟时,才觉得关于核桃树来历的采访已不重要。核桃树没有因为主人长住乡下、缺少呵护而“懒惰”生长,没有因为其果实无人采摘、无人珍视而“消极”结果的秉性,让我对历经沧桑仍然枝繁叶茂、硕果累累的核桃树肃然起敬。
  古树具有文化元素
  寻访北街古树,心中产生了一些疑问:为什么10棵古树,柏树就占了8棵?为什么10棵古树中,有3棵的旁边有水井?为什么古树大多在庭院深处?为什么古树总是与老宅、老井、高寿老人相伴?
  西昌市风景园林绿化管理处的同志说:“以前老城里的寺庙、祠堂、大户人家一般都喜欢种柏树,是因为柏树具有生长寿命长、高大挺拔、庄严肃穆、四季常青等特点。”
  北街91岁的谢明芝婆婆肯定地说:“有老柏树的地方一般都有水井。”她的解释是:只有树子生风还不行,还得有水,才是好风水。想来也是,不然怎么会有“风生水起”的说法?
  北街95岁的詹德身婆婆说,她家水井的年代可能和院子里挂牌保护的、树龄200多年的柏树差不多,水井保留至今仍可以使用,是为了预防天灾人祸。
  北街的3处院子里,现存有老树、老宅、老井和90多岁的老人。

  ■采访手记
  总是想起西昌市风景园林绿化管理处园政科曾秀英说的话:“树木在城市里生长百年以上很不容易,要经受不可抗拒的地震灾害、气象灾害的考验,要经受环境污染、病虫危害的考验,要经受城市建设或房主修房建屋需要而导致的地理环境改变的考验,要经受各种原因导致的人为砍伐、破坏的考验。”
  西昌,是中国优秀旅游城市,是四川省森林城市,是四川省环境保护模范城市,是四川省省级历史文化名城。
  我想:西昌北街的10棵百年古树、西昌老城区的43棵百年古树、西昌市区的676棵百年古树,能否通过遴选、培育、打造以及与景区、景点相整合,也象泸山光福寺的汉柏和青龙寺的黄葛树那样,成为西昌的一道风景?并对古老西昌的历史、文化、品味、素质进行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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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会就想去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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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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