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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江南走读笔记(一) 唐婉的紅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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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江南走读笔记(一) 唐婉的紅酥手

唐婉的紅酥手

三月江南走读笔记(一)  








三月意暧。正当午时。我们从北方长途辗转,来到古越国水乡绍兴。公历3月11日的多云阳光下,从鲁迅中路上的天晴开处,乌篷舵沿,走入了荫荫郁郁的沈园。置身绍兴城南禹迹寺附近沈园深处。门口断云。所谓断云石,取谐音断缘,点名以示沈园爱情悲剧。沈园的门一如江南多盏私家园林的门,小巧精致,双扇打开。今天园址18.5亩。其中葫芦池,水井和土山都是宋代原迹真物。沈园南门口处,曲经通幽。沈园里面广宏世界肚大乃容,那一堵名字叫做陆游的南宋名士闪约唐婉的斑驳断墙。迎面残垣,一墙粉字。其实我自已,比较由衷喜欢着断墙左翼上面唐婉亲手的坦白书写。墨痕犹锁。她她她与表哥两小无猜,并不等于成长中的双双存有真心。尤其男士。要不然的话,这一位平生总是胆怯怯的书生官员干部陆游也不会写出那么幽幽凄凄,笔势飘逸,惹爱返悔的娇媚词句《钗头凤》——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緒,几年离索
错!错!错!



陆游才情够满。但是,以愁怨死。放翁有情之中恍惚含存无情。一如他的《钗头凤》:不是错。便是莫。看见《钗头凤》东风恶三字,觉得,一语双关,含蕴丰富,仿佛是全词关键所在,也是造成词人爱情悲剧症结所在。本来东风可以使大地复苏,给万物带来勃勃生机,但是当东风狂吹乱扫的时候,更会破坏春容春态。后果严重,因此说恶。所以在沈园这里,陆游所说的那一捧紅酥手,在他个人,在众人心,显然拥有双重含意。第一种意思,当然就是夸奖自已心爱女人唐婉的秀手。她有两只绵软紅酥手。试着想一想,那位号称学者陆游心仪上的唐婉,正端着碗黃藤酒,送给她的痴男。什么场面?紅酥手还有一种暗指,说的是绍兴一种高贵面食点心。可是愁男苦女,一怀愁緒,几年离索,吃得下去么。欲食却堵。就是这种背景之下,陆游唐婉的沈园的恨情故事,习习展开。一发不收。







有点觉得,唐婉心离。死都胆敢。却不远逃。是有缘固的。公元1145年,二十岁的年轻陆游和自家表妹唐婉结为伴侶。按常理讲,陆游唐婉自幼青梅竹马,度婚之后相敬如宾。然而,陆游的母亲心里头,不大怎么喜欢唐婉。这位老太太最后,一根筋发展到强迫陆游离弃唐婉。一开始,陆游唐婉不愿分离。可是招架不住家长威逼。陆游唐婉一次又一次恳求母亲,都被责骂驳回。后来干脆此一概不予受理。迫于母命陆游无奈,小书生与唐婉忍痛分离。据称最初陆游还想雪藏唐婉。可是这等小小动作,怎能逃过母亲心意。陆母的理由相当肯是:儿子不可无后。于是当下给儿子另娶王氏。所以一对看似美滿婚姻,就被家长活活拆散。面对沈园断墙,心里含糊,有些难知,一桩真正诚挚如山的婚姻,真的能被拆迁二地吗?我存怀疑。宫墙柳一片柔情付与东风飞白絮,六曲栏几多倚思频抛细雨送黄昏。


疑心陆游情的真。今天再又一遍,徒步沈园深处。手抚断墙。心上觉得,陆游唐婉劳燕各翼,分飞各途絮语迷茫。还是书生幻想得太多了。表现得有点忽悠了。相隔十年,后来公元1155年又一春日时光,也就是唐婉忍痛分离陆游十年后一个早春之天,三十一岁的陆游心情忧郁,并非独自漫游沈家花园。借酒拿点浇愁之时,陆游意外看见了也在游园的唐婉,此刻她身边还有新婿赵士程。沈园深庭,曾经是陆游唐婉相恋之所。现在十年过去,成了两人心景放飞据点。尽管陆游这时已经与唐婉分离十年之长,但是他的內心对唐婉的那一份衷情,似乎并沒有从心底脱开。青的梅,竹的马。仅仅这一条少年恋,同志赵士程就没有办法一好比攀。当年愛妻,今属他人。可是真正的爱人爱情爱意是不会归为他心的呀。







或者能够说,陆游的爱心勉强。不过,陆游确笑不愧为大词人家,旧情不去。新念焕发。旧旧沈园的荫荫深处,一直蹒跚,曲曲步向。陆游可以把唐婉比成禁宮深处的一帜杨柳。一面黄色宫墙。可以望而又可以抵及。书生用诗想到这里,悲痛之情頓涌心头。诗绪冲顶。握把酥手。由于愧颜,陆书生几乎正想夺路逃去,可是唐婉心抒大气。她已经叫了丫环端过一盏黄酒。劈面挡路,唐婉色正。她迎着陆游上去。将一碗黃藤酒给先婿送上。陆游凝噎了,热泪淒然了。他暂埋首,接过黄酒。此刻此时,陆游一下子触到了情的手。唐婉的紅酥手。然后陆游捧杯,然后陆游捧杯。然后陆游一饮。然后陆游在粉墙之上,挥笔題下那首千古一绝唱《钗头凤》——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紅浥鮫綃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钗头凤又名《折红英》。六十个字,上下片各七仄韵,两叠韵音两部递换。适合声情凄紧意味。沈园荫荫深处古迹区有个园子叫诗境园,是为纪念诗人陆游所建,其中在这个园子里有一块形状奇怪的石头,取名为诗境石。上面诗境两字便取自陆游的手迹。这块石头是一太湖石,具有五个特点:瘦、透、漏、皱、丑。后来陆游离去。剩下唐婉。第二年春天,鬼使神差,唐婉再一次来到了沈园,徘徊曲径回廊之间,忽然瞥见陆游的题词。孤读抚看,反复吟诵,想起往日,当着她的新夫不久的赵士程,失声痛哭。哭的异常。愁怨难解之期,随口就地,唱和绝恋。唐婉的诗作《瘦吟楼诗草》在当时,又是一首《钗头凤》问世了。唐婉这样悲情叹道 ——


世情恶,人情薄,雨送黃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阑
难!难!难!






唐婉一直这样,苦呆呆淹在了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的心死深处。不久之后,唐婉悲惊交集,郁闷成患,一病不起。陆游忍痛,探视唐婉时,唐婉已经病入膏荒,药石无效。曾经一位纤纤丽人,已被病魔折磨得形消骨立,奄奄一息。陆游惶惑走入唐婉卧室,互相伸出骨瘦棱棱的手,透过模糊的泪水。陆游看见唐婉 一张枯瘦腊黄的脸,两只深深的眼窝,眸子失去了光泽 …… 陆游双膝扑地,二人相对,无言视望。唐婉颤颤抖抖的手在枕下摸索着,最后掏出一张皱纸递给陆游,陆游接过来一看,原来正是她写在《沈园》的那一首《钗头凤》。这充满着泣血的哀怨之情,殷切之痛,溢于言表 ——


人成个,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不久唐婉,心怀质情,玉殒香消。生命不足而立年龄。这一回,人情再淡薄,总无相依了。后来,赵士程告诉陆游,唐婉在弥留之际说道:纤纤我,永远属于陆游的啊。唐婉在临终时,还是念念不忘陆游的人,总是濒濒呼唤着陆游的名字。郁郁病中的唐婉不舍离开,她拉着赵士程的双手说道:我能与你结合三年,真的我是三生有幸啊,我已经知足了……
唐婉面对陆游郁郁还说,她自已的心中实在仍有一个大大的遗憾。那就是在唐婉柔身过世不久之前,在一次文人聚会的《金菊园诗会》上面,唐婉没有机会前去赴会,没有聆听上陆游对诗词作的精彩评点。唐婉坚持说,这是她自已福薄缘悭,不能追随陆游左右,真是再见晚矣。唐婉还说:我今生,能够作成了短短一次陆游的红颜知己,多好。唐婉又说:我生前,有他陆游怜过我,有他爱过我。我死了后,他也一定会为我,作诗纪念的。那么唐婉我,虽死犹生了。






唐婉在诗坛上有号称“纤纤女士”。她与陆游仿佛伉俪相得,琴瑟甚和,几乎真的是一对情投意和的恩爱夫妻了。《钗头凤》词始终围绕着沈园这一特定的空间来安排自己的笔墨,上片由追昔到抚今,而以东风恶转捩;过片回到现实,以春如旧与上片满城春色句相呼应,以桃花落,闲池阁与上片东风恶句相照应,把同一空间不同时间情事和场景历历如绘叠映出来。生命无常。沈园绕云深处。直到唐婉恨死情场。紅酥手风蚀情殇,缓缓变成五指白骨。每一回来到沈园,面对唐婉的仙死总是抱恨。不吗?她们要是娟好。她怎么就不可以跟陆游私奔去呢?而且放翁先生这一生都是在急驰奔走当中荡荡渡过的呀。面对现在唐婉这遗托,陆游心思,终于撕了。裂迸了肺。苦透了心。他应景一般含着满眶热泪,断唱说道:纤纤!我的,我的 ——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緒,几年离索
错!错!错  ……







唐婉的早逝。生与死,让陆游后来半生,仿佛一直痛不欲生。也许为了抒发自己內心隐痛,陆游晚年后來,曾又多次來到沈园题词作诗。用文吟诗怀念唐婉。赵士程虽然是唐婉后婿,他心也对唐婉恩义不薄。也能给予唐婉相当抚慰,可是赵夫婿的那一份挚情,于表达上,终究不抵陆放翁的庸容作文。书生传情,用纸深质。因为毕竟,曾经沧海,实难为水。唐婉英勇走后,一别音容渺茫。后来的后来,陆游一直收藏着唐婉两件心爱之物。其中一件是唐婉送给陆游的一只家传凤钗,是她姑娘时的定情信物。当年陆游唐婉订下婚事,她们的母亲,就拿这凤钗的种种谐意,不大看好身下晚辈将来。风钗,真的就是那钗头凤么?


另外一件,是唐婉生前送给自已爱婿的一件定情物菊枕。这个所谓菊枕是江南民间特产。她实用耐物。她是用菊花晒干作枕头的芯子。据说慈禧太后在秋菊盛放的时候,总要让人采集大朵的菊花,制成菊枕享用。陆游二十岁的时候,与新婚妻子唐婉一起,采集菊花作为枕囊,缝制了一对菊枕。他还为此写过一首“菊枕诗”,作为他们夫妻新婚定情之作。这首菊枕诗当时为人传诵。中国上辈古人比较喜欢使用民间菊枕。因为菊有中药医效,通关利窍,灵滞补气,解痛祛病。常用菊枕还能修善睡眠质量。陆游一时曾有头疾,犯了个病,唐婉就是用这种菊枕,细心给夫君治愈。后来再后来,陆游六十三岁的时候,偶然一次看到杭卅的街坊人家绣手缝制菊花枕囊,物送人家。触物伤怀,放翁动情,一笔写下两首菊枕诗,以志哀思:




〔其一〕

采得黄花作枕囊,曲屏深幌闷幽香。
唤回四十三年梦,灯暗无人说断肠!

〔其二〕

少日曾题菊枕诗,囊编残稿锁蛛丝。
人间万事消磨尽,只有清香似旧时!


陆游的这两首菊枕诗,应该章是严格意义上的古体诉情律诗。诗的知名度甚至比他写于沈园这里的《钗头凤》名声还要淳高。陆游七十五岁时刻,再一次重游旧地《沈园》。游着园艺,想着更年?于是乎,陆游再继名词《钗头凤》之后又作《沈园》诗二首。深深寄托,一别数载。肴有意思,书生对于唐婉怀念之情,全都是用词文相汇起来。陆老翁失手散掉真唐婉一辈子,他倒底究竟来过几次沈园呢?没有七八次。总有三五回?来园时陆游总会书写道: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梦断春宵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
此身行作会稽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沈园深处的建筑布局是以孤鹤轩做为中心的。因为诗人重以孤鹤自喻。孤鹤轩三个字是由著名画家谢稚柳和金右学家康殷所分别题写。这已经是后来的事情。回望陆游对唐婉贡词,能够算是一往情深吗?这时候唐婉久积闷郁病已垂危。读史抚迹。陆游至死,没有忘掉,是他自已因了自己的孺弱,因而失怯了自已的心上女红。书生因弱失去了一名无辜的爱人。早逝的唐婉。放淡在了一介书生的无情有怀兼并怀抱。别有风骚的是,在陆游放翁大响名篇诗集里,陆放翁多次提到了绍兴《沈园》里面个人与唐婉的又一面会汇。书生词文成为点滴恩情的渌源活水。一直到陆游八十五岁去世的前一年,陆放翁还写下了一笔《春游》绝诗。用文念念不忘唐婉。诗中这样表白:






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
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



十分相信陆游的情。文是认真。情属负心。他他他老人家后来,后来一直活在精神恋弱的养怀中间。他生活在一个人的悔过和自责的深园角落。沈园暗处。片片雨霑。都挂沾着书生的柔弱多情。陆游放翁心血也硬,他从来都把沈园当成示爱的一处园地。他更把这座沈园看成处置和发落自已的一处禁地。陆游晚岁时份,一定总是相信这样的词句:零落成泥碾做尘,只有香如故。散步游园,越走越老。牵着红酥手。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直教人生死相许。沈园深处。相信陆游后来会淡想,唐婉那一双绵绵紅酥手。陆游平生依然痴情,错恨自已终身孕苦。陆游是在自已远离唐婉的大半世里面,饮苦酿的黄藤酒。抚唐婉紅酥手。闪闪双双,真的有缘无分麽?缺月终未得圆,致成千古遗恨。








唐婉红酥手只有香如故



唐婉红酥手只有香如故



















[ 本帖最后由 乌尔沁 于 2010-3-16 18:5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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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正值春色大好,的确值得一走一看。
博主的照片是从新浪博客来的么?我怎么全都看不到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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