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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沟口雄三访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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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沟口雄三访谈录

  今天读到民俗学论坛上转载的沟口雄三访谈录(2007年4月28日,东京大学驹场校区)。
  
    沟口雄三是日本著名的中国思想史家。以对明清思想的研究切入对近代问题的思考,打破同时代充溢于日本社会及学界的“落后的中国”和“革命的中国”的认识,强调中国有着自己独自的传统和发展轨迹,可以说是其学术特色。
  
    访谈者中村田雄二郎(1957-)、伊东贵之(1962-)、川尻文彦(1969-)都有东京大学文学系中国哲学专业经历,已在大学任职。大泽肇(1977-)是博士研究生,估计是主要负责记录。访谈主要围绕着沟口的教育、研究经历,以及学术社会活动展开,是对日本学界积累名家口述学术史传统的一个继承。
  
    学者的研究,都有其语境,有着当时的心理和知识作为前提。这些东西,往往在论文著述之中是看不出来的。这不仅仅因为论文著述有着特定的目的和规定的形式,它只能展示研究的结果,而无法承载作为整体的研究行为的表述功能。也因为学者在思考和创作之中,常常需要集中于具体的问题,而对以无声的形式存在和发生着影响的前提和外在条件的整理和表述,没有明确的意识,或是暂时分不出精力。
  
    而学术经历的回顾,特别是访谈的形式,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弥补这一欠缺。回顾,使得意识变得明确,而互动的形式,可以提供更多自我意识或是表述的契机。
  
    访谈篇幅很长,有着许多细节,相信每个人都会因为自己的兴趣和当时正在思考的问题之不同,而有不同的收获。在我而言,也许由于最近正在从民俗学论坛上对关于学术方法的讨论中学习,对访谈中这方面的内容更为关注一些。
  
    引用一些访谈内容(下划线为笔者所加)。有兴趣请参考访谈全文。
  http://www.chinesefolklore.org.cn/forum/viewthread.php?tid=11740&extra=page%3D1
  
  1,研究时阅读材料和审视学说间的关系:
      沟口:我问入矢教授,应该先看什么作品,老师说:“既然要研究李卓吾,当然要先李卓吾的作品。”于是,我从神田买了《焚书》、《藏书》等六本。首先从《焚》第一页开。读着读着,发现虽然难懂,但是字里行间有些曲折感,反而觉得更有趣了。全部完《焚》以后,我又读了岛田先生的《中国近代思维的挫折》这本书,发现他没有完全理解李卓吾的内心世界,只是捡着对自己的近代观有利的观点写进了书 里。那时我开始遭遇了“近代”这个概念。此外William Theodore de Bary也写过一篇关于中国的individuality(个性)的短文章,和岛田先生一样,他也把李卓吾看作自我意识的萌芽。我还留着当时译本的笔记, 我把《焚头读到尾,并且全部翻。另一方面,岛田先生对李卓吾的评价,和对三十年代中国的研究学者嵇文甫他们的评价很类似。以欧洲的标准来 看待明末时期的人物,岛田先生正是这样一个观点。
  
  2,研究者的主体性:
      村田:用批判的眼光重新看待日本的近代以及欧洲的近代,或者对于个体问题的关心,您几乎都是通过自学使自己独特的观点、研究方法等浮出水面的吧,并不是在研究会或者研究小组,或者通过和老师朋友们的接触和谈话才得到的吧。
    沟口:我一直是一个人在做。研究李卓吾的话,不读儒教方面的论文就读不懂李卓吾。所以,我去听中国哲学课,听到关于佛教的争论,我就再去上印度哲学课。不知不觉中,我的确立了这种跨越学科界限的方式。这也是后来我建立东大中国学会的一个动机,基于打破学科界限的这个意识。

  
      沟口:我一贯认为自己是职业研究人员,所以并不指望自己被人们理解,或者不被理解。我只心自己作品的好坏,而不在乎人怎看我。如果考虑那些的话,作品就会被扭曲。最近我觉得理解自己的人增加了,这只是一种机缘巧合。
  
  3,问题与理论
      沟口:我把自己看成一个以研究为职业的人,并不是一个理论家。所以对于自己的工作没有套用很多理论,为职业研究人员发现西才是最重要的。运庆在雕佛像时,他认为佛像是从石头中自然的显现出来的。我的问题也不是可以人制造的,而是自然而然发现
  
      沟口:作为职业研究人员,我对年轻人的期待或者建议是,扔掉所有的成见,埋头苦读文献,这是我最想强调的一点。埋头于文献,最少也得以三百年为单位看一遍,否则什么也发现不了。我把《二十四史》从头读到尾,深切体会到了这一点。现在还只读了一遍,再读三遍的话一定会有所收获。
  
  4,关于跨学科研究
      沟口:现在日本共有四个全国性的中国研究方面的学会。最大的是东方学会,除此以外还有东洋史学会,日本中国学会,再有就是我们的中国社会文化学会。东方学会主要 包括中哲文、东洋史、印度哲文、伊斯兰学等专业,日本中国学会主要包括中哲文学科,东洋史学会主要包括东洋史学科,以专业单位组织起来的学会,虽说是联合,但还保留专业间的界限。对此,中国社会文化学会最大的特点就是打破了学科的障碍。不仅仅是打破了专业间的障碍,还卷入了很多法学,经济学的研究人 员。
  
          沟口:把各个域的人合起来,就无法把中国成研究的。我们必须打破专业的障碍联合起来,本来只是一个手段,但本身就很困,所以就成了目的。现在,联合的地基已经搭好了,今后以什么为题目呢,应该是和主体相。换句话说,是符合当今代要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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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信息真好,常来您地里受教。
今天遇到大泽肇(笔录者),跟他说起我们论坛和空间还有转贴他笔录的采访,他很意外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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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2# 的帖子

没想到还这么巧。有时候缘分确实是说不清道不明。
还得谢Robot兄贴出好文。
道教、戏曲、唐诗・・・今后要向爪哇堂兄学习的太多,还请多指教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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