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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柯:死於過度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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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柯:死於過度快樂

《福柯的生死愛慾》(上海人民,2003)這樣的書,適合躺在床上翻翻,帶點獵奇的心態,當一回趴在門縫上聽房的窺私者。爲什麽狗仔隊這么為人不齒還生生不息呢,可能是人內心對他人私生活的好奇。這本書就相當八卦,作者也是是相當敬業的狗仔隊。
  福柯是傳奇人物。矛頭一樣閃亮的光頭,金絲邊眼睛和露出金牙的招牌微笑,看起來像個盛氣凌人的陸軍元帥。福柯眼神狡獪,音色洪亮,修辭恣肆汪洋,還有突破以往的學科和學術體系噴發出火焰一樣的獨創思想;這些像他尋歡作樂的熱切程度。同時,福柯又學識淵博,邏輯嚴密,刻意從放縱里回歸理性,保持難得的冷靜。除了是聲名昭著的大學者,福柯還是同性戀和虐待狂。其實不止是他。比他早一點的薩特,一生都在興致勃勃地追逐女人。喬治·巴塔耶是同性戀,可能還是色情狂。羅蘭·巴特是同性戀,他盡力在掩飾自己的同性戀身份,不像福柯這么張揚。
  這些人都活得很放肆。以福柯為例。1968年,作為反政權的鬥士,演講,搞學潮,沖著警察磚扔頭。可是,仍然可以在學術制度內,獲得法蘭西學院教授的位置。福柯引用尼采來做他事業的注腳:現在單一的文化內,很多不能適當呼吸的人會死去。我們所做的,就是用歷史,為他們提供空氣。作為一個製氧者,福柯獲得了在法蘭西文化中的自由——包括放肆地選擇生活方式。一定程度上說,福柯是個惡棍,學術離經叛道,生活驚世駭俗。在倫理道德之外,狡獪地眼神閃爍。
  《瘋癲與文明》《知識考古學》《詞與物》是他給世界的作品。在書裡,他思考死亡、肉體與權力的關係。其實,他自己,也是他的作品。他不僅僅在思考,在寫作,也在行動。都讓人訝異到語塞。
    能夠控制生活的節奏,是人類文明的發達標誌之一。其中,包括儘量後延死亡的時間。對死亡的控制,是人類與自然以及上帝搏鬥的核心議題,從cilviled human誕生以來,一直到人類消亡那一天。人從來沒有取得過完整的勝利,除了自殺者群體。他們積極迎合上帝的旨意,從而獲得了對生與死的控制權力,只是,同時拋棄了生命。拋棄生命,獲取了一瞬間的自由,以及當不再活著的那一瞬間,反而具有生存的尊嚴。這是個怪圈,一個悖論。
  對於福柯這樣的色情狂,他終生對死亡都有一種好奇。通過不斷拋開自己,把自己的某一部分拋棄,得以向生命的多樣性開放。因為色情生活能“耗盡”日常的個體本身,反而獲得更豐富的存在內容。比如性虐待中,把自己的身體交出去,在痛苦中迷失,內心反而有種歡樂。福柯如是,巴塔耶如是。生與死、痛與樂之間,只有模糊的界限。越界本身就是向多樣性邁進一步。越界,讓人得到不同的審視視野。生命可能一下子就活色生香。
  福柯看來,作為一個自殺者,將得到自由。那麼,最好的死亡方式,是死在床上,在交歡中,肉體在放縱,靈魂在溫暖的愉悅里,一下子中止心跳。可能有很多人對這種死亡方式有種渴望,用福柯的話來說,是“死於過度快樂”。從福柯到巴塔耶,誰不想死於過度快樂呢?

[ 本帖最后由 白露为霜 于 2009-12-2 14:0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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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單一的文化內,很多不能適當呼吸的人會死去。我們所做的,就是用歷史,為他們提供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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