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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末汇报] 12年5月:家乡与他乡:“我们”与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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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年5月:家乡与他乡:“我们”与陌生人

                         家乡与他乡:“我们”与陌生人
    在不同的时代,“我们”都代表着一种认同。这种认同,可以大至国家,小至家庭。个人在其中应该是可以自由转换的。而在现代社会,“我们”在不同的情境中却遭遇着不小的困扰,尤其是在与陌生人的交往中备感迷茫。
    以笔者为例。笔者作为一个农村人,长期生活在农村这种生活环境中,“我们”的父辈作为农民工的经验早已深入骨髓。这种经验既有传统农业社会给他们遗留下来的记忆,又有现代社会他们闯荡他乡所带回的新经验重新注入了乡土社会。
   “我们”是作为个人活动时的支持力量。农民工初至外地,往往会以地域为单位形成认同。如笔者某亲戚只要一听说河南人和外地人打架,就积极地去帮“老乡”。亲戚当包工头之后,他的弟弟在工地上对包工头老丈人的儿媳妇的娘家小伙子们不甚待见。一次,他在经过当地人的门口时,人家不让他从那过,还被人家骂了一顿。他回工地一说,那群不受他喜欢的小伙子就一起去了,吓得那个当地人搬了家。从此包工头的弟弟就对这群人和气多了。在遇到特殊事件的时候,“我们”的认同会格外显著,并进而协调日常生活中的关系,陌生人在此时充当了促进我们认同的推动力量。
“我们”对于陌生人的力量也是充满畏惧的。在家乡经常会碰到陌生人,如乞丐、算命先生、货郎等。和他们的交往也是比较容易的。不知从哪一年起,家乡和他乡就盛行某个故事:一个打工者在路上走,突然看见前面地上有钱,正好旁边有个人也看见了,这个人就对打工者说:咱俩把这钱分了吧。打工者如果同意,这个人就说自己没带零钱,让打工者拿走一百元然后给他五十。最开始讲这个故事的结尾通常是拿回的一百元是假钱,后来就成了另一种结局,打工者说自己身上没带钱,骗子没得逞。这种故事的流传速度是非常快的,打工者也很需要他人的经验以应对在外地遇到的突发情况。可悲的是,作为农民工的子女,我们也受到了这种经验的强烈影响,容后再述。
    当他们打工回家时,陆续听到了来自家乡的经验。比如一个路人看见他的族人匆匆回家,就问怎么了,族人回答:有事。后来才知道是这个族人被迷住了,回家拿了全部的辛苦钱给了迷住他的人,等醒过来后已经追悔莫及了。通常的模式就是:你走着走着,后面人拍你一下,你就得乖乖听他的,把你家里的存折之类的全给了他。更恐怖的说法就是:即使陌生人和你当面说话,你也可能被他绕晕,眼睁睁的被骗走钱。笔者假期回家经常听到这种事,有时还发生在自己家里。家里只有爷爷一个人,某次一个自称电工但不是本地口音的人进到我家院子,说要买开水喝,爷爷说不用掏钱,给他烧一壶就行。该人想进到屋子里,爷爷说家里没人,有事就在院子说。他又想拍爷爷肩膀套近乎,爷爷躲开了,此人没得逞,寒暄了一会就走了,再也没返回来喝水。骗子曾两次对家里只有妇孺留守的家庭行骗,都成功了。
    笔者强烈的感觉到家乡经验的影响来自于前天的经历:偶感微恙,从医院返回学校的路上晕头晕脑的走着,突然后面有人在“哎哎”的喊,我回头一看,是一位中年妇女,她问我:“你掉东西没有?”我的精神立即高度紧张,连忙说没有。因为在老家经常听到族人讲在本地和外地碰到的类似事情。她走到和我并排时,又问了我一遍,我赶紧离她远点,连说没有。她就步履匆匆地往前走了。我正纳闷呢,就掏了掏自己的口袋。这时候后面又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问我:你真没掉东西吗?我说好像没有,心想怎么她们问同样的问题。她对我说:“那个女的捡了一百元,你真的没掉钱吗?”今天过得太乱,我都没来得及数我的钱。她笑着说:你的钱都没数啊!我总算知道了我还真是掉钱了,可是那个中年妇女已经消失了。原来她是个雷锋!在当时的情况下,我完全被家乡的经验控制住了。
    这件事引起了我的思考。在家乡,陌生人越来越受到警觉,这似乎从打工潮开始。大多数家庭的男人都出去挣钱了,只有老弱妇孺,缺乏应对陌生人的力量。另一方面,她们也没有组织起来,都是各顾各的,“我们”意识日趋淡薄。当听到别人家被骗以后,普遍的评价就是:他家今年运气太低了。
    在乡村的治安越来越差的情况下,如何唤起人们的团结和自治意识,有效维护后方安定,让在外的人们少些担心,这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啊!同时笔者也想到,打工者作为流动人口,也是以陌生人身份进入他人的社会,他们或许也被认为是危险的。在缺乏有效的理解的情况下,大家如何保持各自的安全感呢?一个日渐缺乏安全感的社会,势必让大家都寸步难行。农村或许还是一番净土,长此以往,可能连这片净土也消失了。那样的话,大家在去做田调的时候,所遇到的困难也只会越来越多。我说得个人的感觉可能有些悲观,也算是自己的一个反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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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被 我们所取代 现在我就喜欢讲 我们 这个词儿  
这样的事情是我们的经验决定了 你能保证你遇到的都是雷锋吗 不过我一直相信好人多些,至少我这样相信。大家都说有总是一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不过我所经历的,还没有那样恐怖的事儿。
老人都说 舍财免灾 祝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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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哥把字搞小一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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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波谈的是一个好问题。打工潮背景下的中西部农村,大量劳动力外流,同时,也有不少“陌生人”进入村庄。此时村庄的“自己人”圈子已经不再具有以往的意义。在城市中的打工者,碰到老乡时产生的“自己人”感,更多出于后天功利建构,是在外漂泊者共同防御风险的一种方式,这种功利建构式的“我们”感,不稳定,有时是“两眼泪汪汪”,有时则是“背后打一枪”。留守在村庄的村民,更直接面临村庄“自己人”的圈子瓦解的情况,但村庄“熟人”圈子还在,信息传播机制还在,所以会出现波波说的,大家一方面以个体身份战战兢兢地应对着“陌生人”,另一方面又接受到各种神乎其神的诈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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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波波!

今年安德明老师的“家乡民俗学”在国家社科基金立项,大家也多思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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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民俗学网:家乡民俗学专题

【主持人语】中国民俗学从开始确立到发展为今天的局面,家乡民俗学是贯穿其中的一个重要的、具有连贯性的学术传统。这一传统对塑造民俗学学科的理论与方法特性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但对这一重要的学术现象,国内学术界却一直很少关注和讨论。近年来,受当代国际民俗学及人类学领域关于家乡或本土研究的理论探讨的启发,结合中国民俗学发展的历程或个人田野研究的经验,一批学者开始关注中国民俗学中家乡研究的理论与方法问题,并出现了一些对相关问题进行初步探究的论著。本栏目的四篇文章,从发生学、学术史和伦理学等不同角度,探讨了家乡民俗学中的各种问题,期望能由此引起学界对于这一现象的进一步思考和讨论。

──安德明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 研究员)


·一位农民的文化苦旅:刘润恩抢救民间文学50年清贫不言悔
·古镇“史痴”瞄准佛堂民间故事
·[安德明]民俗学家乡研究的理论反思
·[祝秀丽]伦理质询:家乡民俗的田野研究
·[刘锡诚]台静农:歌谣乡土研究的遗产
·[吕微]家乡民俗学——民俗学的纯粹发生形式
·[安德明]家乡——中国现代民俗学的一个起点和支点
·枣庄:为博士生讲课的山村老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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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经验已经无论是先天的遗传还是后天的经验已经植根于我们的意识之中,在分析自己的时候总是能够看到过去的经验,有时很多看似忘记的记忆又重新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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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原帖由 朱卿 于 2012-6-11 22:39 发表
乡土经验已经无论是先天的遗传还是后天的经验已经植根于我们的意识之中,在分析自己的时候总是能够看到过去的经验,有时很多看似忘记的记忆又重新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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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 的帖子

关于波哥的这篇文章,在我这个暂时还是学汉语言的后辈看来,像是一种“寻根”情节吧。如同文革之后出现的伤痕文学和寻根文学,都是在原有的生存环境在政治的冲击下不复存在,而产生的一种“自我存在”的焦虑感:我的过去是怎样的?失去了传统的根基,未来的不确定加大了,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惧也就出现了。
  当然,波哥描述的这个问题,却是在“现代经济”的语境下,产生的:青壮年的外出务工,陌生人的涌入,原有的“鸡犬不相闻”的桃花源被这股浪潮所冲散。人口结构发生重大改变后,尤其对于那批”承上启下“的人,他们对于过去还记忆尤新,现在又被带到了一个”陌生化“了的环境,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认知失调“。这种失调,便是:原有的乡土观念,受到了现代生活方式的冲击(在我看来现代生活的特点之一就是:原有相对封闭的社会被打破,维系人与人关系的不主要是血缘,宗族而是经济关系),产生了犹如耿羽哥所说的“大家一方面以个体身份战战兢兢地应对着“陌生人”,另一方面又接受到各种神乎其神的诈骗故事”。“战战兢兢”是对于未知的焦虑,而“诈骗故事”又是对于未知事物本能的“反抗”,也是人们对于“失调状态”的自我调节。呵呵,此乃在下拙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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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栋的观点很有心理学的味道啊!人类学、民俗学的研究应该和心理学结合起来,帮助我们处理私人的、主观的、心理的、有意识的及无意识的体验。
附上费斯廷格的“认知不协调理论”。
美国社会心理学家L.费斯廷格于1957年提出的一种社会认知论。其前提是每个人都努力使自己的内心世界没有矛盾,然而所有的人都无法使自己达到无矛盾状态。费斯廷格把"矛盾"和“无矛盾”换为“不协调”和“协调”,并据此对认知现象进行分析。

  认知不协调理论包含两个认知要素:一是关于自身特点和自己行为的知识;一是关于周围环境的知识。认知要素之间的关系有3种:无关系、协调一致的关系、不协调的关系。当一种非-X知识是从Y得出的时候,则X与Y两种知识是不协调的。比如,一个人总是向别人借钱,同时又买了新车;一方面知道有自己的朋友在身边,同时又感到恐惧。这些都是认知不协调的表现。

  引起两种认知不协调的原因有:①自相矛盾。如既相信人类不久的将来能到达月球,又认为人类无法制造能够脱离地球大气圈的装置。②文化习惯不同。如在正式晚宴上,用手抓吃的习惯与正式晚宴礼节的知识是不协调的。③特殊与一般的冲突。如某一民主党人在选举时喜欢某一共和党候选人。④已有的经验作怪。如一个人站在下雨的地方说自己没有淋湿,这对于有淋雨经验的人是不协调的。认知不协调的程度取决于不协调要素对于主体的重要性和这种要素的多寡。

  改变认知不协调的办法主要有:①改变与认知者行为有关的知识,以改变行为;②改变与认知者环境有关的知识,以改变与环境的关系;③增加新知识,全面接触新信息。

  改变认知不协调会带来心理抵抗,具体表现为:①改变有关行为的知识会有痛苦,对改变行为的抵抗程度取决于认知者必须承受的痛苦或损失的程度;采取新的行为必须使行为者能够得到某种满足,对改变
认知不协调理论

的抵抗程度是从新行为中得到满足的函数。②对改变环境知识的抵抗取决于行为者对新情况、新观点的敏感程度。③对增加新知识的抵抗取决于认知不协调的程度,在不协调极小或几乎没有的场合,寻求新知识的动机也极小或几乎没有;不协调为中等,对新知识的寻求和对引起不协调信息的回避是最积极的;不协调程度极大时,寻求新知识的动机显著下降,而回避线上升,费斯廷格认为这是一种曲线关系(见图)。 社会承认和社会支持对改变认知不协调有很大影响。如恰当的奖或罚会有利于认知变化;
流言流行、舆论和宣传教育,会成为影响认知变化的社会支持力量。费斯廷格说,认知不协调理论的核心部分是很单纯的,但它的适用范围却相当广泛。1964年他进一步提出社会参与对改变认知不协调的作用,在决定改变看法之前的社会参与会影响决定后的行为,并且决定后所产生的新的不协调只在决定后不久最强烈,经过一段时间就会渐渐减弱。

  消除认知不协调的方法:

  (1)改变客观事实。事实是人们认知因素形成的基础,也是态度改变的基础。(2)参与活动,改变态度。参与能增加人们对工作的了解,消除偏见,促进人与人之间感情交流。感情的转变在人的态度改变过程中起到关键作用。(3)群体规定,改变态度。规范、制度、规章与说服教育相结合的方法,是态度改变的有效方法。(4)了解态度差距,小步子原则改变态度。逐步的提出要求,每一次提出的要求都在可能性接受的范围内,待态度改变并稳定下来后,再进一步要求,逐渐的缩小差距,有利于完全转变态度。(5)说服的作用。通过信息传播或沟通的方式来改变人们的态度。

利用

  (1)这种不和谐的状态常被欺诈师利用,因为个体此时陷入了急于解决这种矛盾的状态,欺诈师将错误的方法摆在个体面前是个体陷入圈套中。

  (2)在商业谈判中,我们也可以将个体不了解的、与个体认知不和谐的信息。这时有利于我们将个体引导向我们的方向。

  上述两种运用实质上是在说服中的运用。费斯汀格主张在说服过程中使用适度的束缚方法,结合实际,掌握分寸,不可过重,亦不可过轻。

http://baike.baidu.com/view/875539.htm

[ 本帖最后由 串儿哥 于 2012-6-27 21:2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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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1# 的帖子

呵呵,串哥好眼力,这就是社会心理学的"认知失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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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人和熟人的问题很有意思,想起《叫魂》里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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