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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末汇报] 11年11月:本月阅读书目与心得检讨

11年11月:本月阅读书目与心得检讨

理论类:
格尔茨:《文化的解释》(一、二、三、四、十五章)
诺曼•K•邓津,伊冯娜•S•林肯:《定性研究:方法论基础》(一、二、三、四章)
本月理论类阅读严重未达标,在此检讨。以后会努力从社科类名家原典的阅读开始逐步积累。

经验类:
    《林村的故事:1949年后的中国农村变革》

    本书作者是台湾人类学学者黄树民。找到这本书是因为得知它是中国学界运用生活史研究较为成功的例子,所以想从它看看生活史方法在写作中的实际操作。
    本书以福建南部离厦门约十公里的林村的党支部书记叶书记为主角,透过书中所记述的叶书记的生活史,将自1949年后自上而下的中国农村的几次重要变革在我们眼前清晰呈现了出来。不同于自小接受的历史教育的国家层面的宏大叙事风格,书中的叙述是从叶书记这一“小人物”出发,大历史是通过他一生的辗转沉浮折射出来。透过主人公的悲喜感悟,历史的滚滚潮流不再如往昔般将一个个民间的鲜活个体湮没在时间长河里,个体的生活构成历史的重要部分并具有各自的话语权。
从写作的方面来说,本书对我的启发主要有二。
    其一是作者对生活史对象的恰当选取。作为一本学术著作,《林村的故事》具有很强的可读性,在这一点上,作为主角的叶书记功不可没。我在阅读中走进了书中叶书记的叙述场景,被他的叙事所吸引,并对叙述内容产生了信任感。作者在长期的调查过程中,对叶书记的感情经过了从最初的厌恶到最终的逐渐理解,并以一双睿智之眼发现了叶书记作为一个生活史研究的巨大价值。叶书记作为一个优秀的生活史对象在于他不是一般的农民,而是一个有文化有思想,身在农村亲历了所有政治运动,又能难得的对身处其中的时局时时进行反思和思考的“清醒的当局者”。他的叙述中很多时候已经包含了对当时农村变革的深思熟虑的精彩解释,如他在解释为什么他认为村民虽然都不乐意,但都会遵循节育政策时是这么说的:“有两个理由”,“首先,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实行节育政策了。第一次总是最困难的,就像你第一次把牛轭放在牛身上 一样,牛会又冲又撞地抗拒,不肯就范。但只要牛接受了轭之后,你要拉得多紧,甚至紧到牛会窒息而死都没关系。农民就像牛一样,一旦他认为事情无法避免而加以接受之后,你就可以把开口束得一次比一次紧。他们一开始会抱怨,但后来便会向现实屈服。”(198)所以作者恰如其分的评价他“同时扮演社会评论家和忠贞的党员两种相互冲突的角色。”生活史研究对象的恰当选择是作者的研究得以成功进行的保障。
其二是作者在研究过程中的思考、提问与被访者的回答共同推进研究进行的写作方式。在进行生活史研究时,研究者的介入对于被访者必然会造成影响。在写作的过程中如何才能最大限度的消除读者对作者的怀疑,保证叙事的真实是每一个写作者都必须面对的问题。不同于传记写作,在本书中作者交代了自己的进入方式,在调研过程中遇到的问题以及顾虑,并给出了主要的提问逻辑,从中可以看出作者的研究意图和思路。在得到被访者的信任和同意后,作者在访谈过程既注意对被访者大方向的引导和把握,又时刻注意被访者回答中的关键话语,随时进行追问,才能最终保证了访谈的深度和完整性。作者以“我”出现在书中,细腻的文笔和情感的真实将读者不知不觉带入了他预设的研究领域,正是“我”也叶书记共同完成了本书的叙述。

思考:在民俗学研究中如何合理运用生活史研究方法?
    生活史的研究方法更多的是通过当事人的回忆建构历史,虽然被很多学科沿用,但本质上主要还是一种历史学的思路。当然作者的在场使得生活史写作不仅仅成为一种单纯陈述,也融入了作者对特定研究问题的思考和对生活史涉及内容的解释。民俗学作为一门研究民间传承的学科,在以往一般以人或民俗事项或村落作为研究单位,并强调研究者将在调研过程中所亲历的民间传承进行描述。当生活史进入民俗学研究领域,话语权被主要交到了被访者手中,如何防止在民俗学中运用生活史时民俗学的研究偏向了历史的建构?

    阎云翔《私人生活的变迁:一个中国村庄里的爱情、家庭与亲密关系:1949-1999》

    本书是阎云翔先生以中国东北某个农村为调查点,基于以往对中国农村家庭研究中个人情感的空缺,所进行的关于1949年至1999年间中国农村私人生活变迁的研究。国家意识形态和政策的推动力始终对中国农村中人们的生活有着重大影响。土改政策使得家族传承的土地资产被剥夺,夺去了家庭中由于父系传承资产而极大树立起来的父权威信;集体化运动结束了家庭拥有土地与其他生产资料的历史,进一步削弱了作为社会组织的传统家庭;非集体化时期由于市场经济的强烈冲击与传统家庭中权威的缺失,农村中个人权力与情感空前发展。基于以上发展背景,农村中发生了家庭形式从主干家庭到核心家庭的变化,年轻人特别是女性身份角色发生了重大转变,人们对待爱情婚姻的选择也逐渐以当事人的情感需求为主要考虑因素,家中空间布局等方面则更多的考虑到个人的隐私需要。49年后农村中私人的生活发生了巨大变迁,由此导致了农村传统生活方式的被消解,生育文化的变迁,养老问题成为农村社会面临的重要问题。本书力在说明个人在中国农村的家庭中扮演着日益重要的作用,个人的情感和欲望在现代家庭中发挥着重要功能,作者对由此引发的孝道沦落等新的社会问题表示出了自己沉重的担忧。
    作者能基于扎实的田野调查与理论知识,结合自己的调查实际,发前人研究之不足。书中思路清晰,分析透彻,令我知识上的收获与对于研究的感触皆颇丰。此书对我的启发最重要在于通过书中所呈现的私人生活变迁的一个渐变过程,让我反省自己的学习和研究,有了一种在以后的研究中研究民俗而不止于民俗,从对更广阔的社会背景的把握来理解民俗及其变迁的愿望。在以往的学习中,眼光太狭窄,如涉及某一民俗的变迁,在提及大时代对其的影响时,往往浅尝辄止,不会花大力气对村民的观念是如何一步步受到时代影响从而造成了习俗的变迁进行深究,不认为对整个时代背景的透彻把握也是自己的研究任务,因此对于如何影响,极少深入考虑。但显然略过了这一层,是无法把握民俗的生成及其发展变迁的真谛。如书中说到很多地方祭祖习俗的消失,是由于对封建活动的打压,使得相应仪式停止;反封建思想的宣扬也使得父母的权威不再高大如往昔,导致了家庭格局的改变,权利从年老者向年轻人的传递, 使得时至今日,在很多地方,祭祖习俗已经彻底失去了继续的精神土壤。如此只要把握住了大背景的影响与家庭内部权力的变化,对相应习俗的变迁就不会只见现象而不得其变化原因之要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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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楼主对《林村的故事:1949年后的中国农村变革》的评介,很想去找来一看。
欢迎关注“中国民俗学论坛”微信公众号,可通过查找“中国民俗学论坛”或“folklore-forum”添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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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史(生命史)的方法是否可以归置到民俗志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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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2# 的帖子

不错的书,推荐读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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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3# 的帖子

土家说这个我觉得应该可以,但是具体这样运用的例子我个人还没看到。大家有看到的介绍介绍哈~~
北师大一篇09年的硕士论文题目就是《个人生活口述史的民俗志研究——以翁向新<晚晴斋忆旧>为例》,虽然没找到论文看看,感觉应该就是这方面的一个尝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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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3# 的帖子

民俗学最擅长“用”别的学科的方法,归不归置到民俗志的范畴不是我们可以说了算的。我认为,使用什么方法去研究都是可行的,没有一种方法可以确切地说是民俗学、历史学、社会学或者是人类学的,比如说问卷调查,我们也可以用它,关键是怎么用的问题,以及在用的过程中如何保持学科独立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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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俗中如何体现大时代?这是个好问题。 阎云翔那本书做的不错,以中国总体变迁为背景,但有时候又直接对到西方的“大时代”中了。

黄树民那本书其中也有大时代的背景,但插入常常显得很突然。有时候都是很生硬加入一段关于宏观的评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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