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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怀群)鲜黄花《泾川小吃录》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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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怀群)鲜黄花《泾川小吃录》91

黄花学名金针,乃出口创汇之物,品位达到大雅之海味,村宴可上,国宴可上,而南国只可慕名不可种植,它最喜爱结构酥酥的黄土,喜欢少雨多凉爽的气候,不要肥沃,不要富裕,在贫瘠山地便可扎根落户。
    在泾川农家的场畔树下,门前涧边,远山一隅,到处可以种值,尤其是一片密匝匝的林子里,密不见阳光雨露,它在林木的空隙处照样安身立命,花开花不落,它的花儿奉献给了大干世界。如正值开花年纪的少男少女,它能不美吗?能不魅力无穷吗?
    麦子快要收割,大部分草木花儿还不曾绽放,它第一次在前前后后高高低低的门边墙角摇曳着花苞,它的花苞成熟在夜间,成熟在黎明。清晨来到了,农人打扫院子,鸟儿啁啁啾啾,空气极清新,每一根草每一种植物的顶尖,都顶着一粒露球,露珠里都映着冉冉升起的太阳。穿红着绿,脸子白白的少女们来了,少妇也利利索素风风火火的来了,地面上是一层茂盛的绿叶,绿叶丛中,站着多姿多彩的女性,金针花欲开未开.含苞待放。此时,她们伸手打掉膝下叶子上的露珠,摘下一个又一个花苞,花苞脱离花茎,脆脆的。总有一些黄花盛开着,一同掐下来,左边右边掐着,一直向前掐去。一家与一家相隔十步二十步,互相说着话,戏笑着,声音是尖尖的亮亮的,每个人的篮子里,高高的隆起黄色,是一种绿黄,一篮灿灿的花苞。
    黄花如果见了太阳,就要绽放,就没有多大价值,只有在这凉爽的早晨.摘下欲开未开的花苞,回到家里,大锅里烧开水,将黄花倒入蒸笼,烧蒸五分钟,捂五分钟,便一支一支的摊在阳光下,此时阳光为一年中最强的阳光,一天便晒干,夕阳时收拢,天天如此。从采收到加工,离不开光和热的配合.只有这一方水土和阳光才能造就成这种妙品。
    将这蒸好的黄花理顺,切两刀,盛在碟里,泼成酸辣味,就着软软的白蒸馍吃起来,甜味占了一半,海腥味占了一半,还有极鲜的鸡汤味,西红柿味,但更多的是海昧。泾川离海洋千里万里,黄花菜却呈海昧,是沧海桑田留下的味道吧!大海临走之前,将它的遗传留给黄土高原,让黄花在这里长出海的风格,让餐桌上南北二味谐调。或许,这里早先是大海,黄土高原扔到海里后,海味自强不息地穿透黄土,地面上的黄花就是黄土不屈的海之信息,海之表白,海之真实的化身。
    黄花极好种,爷爷或奶奶将谁家间苗时挖掉的根拾回来,掰成一支支单个的根埋入黄土,当年有叶,次年开花。冬天把干掉的叶子割掉,不再理会,次年长出新的叶子。五年后,旺盛不可见地面,人不可进。二十年、三十年后,它同样长在那里,不需恃弄,岁岁开花,但不绽苞,奉献给人类含苞待放的价值与感觉。
    1993年3月18日于将军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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