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永远的情人》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9-02-12 23:40:17 / 个人分类:序跋点滴

 

 

序《永远的情人

 

张志春

 

  新千年来临之际,诗人耿翔君推荐来一部名为《永远的情人》的诗稿,嘱我作序。我忙推辞说你是诗人似乎有更多的发言权,而他却坚持说写序还是评论家更好一些。不错,我早年是喜欢诗歌,高考作文也胆敢以诗交卷,虽也作过些许诗歌研究,闹出了一点小名堂,但很快就默默无闻,转入了服饰文化的探索之中。这,能算个评论家么?后来经不住他的劝说应承了下来,我想除过自已爱诗而外,还在于这部诗稿是男女两位当事人共同写就,诗序多你一首我一首ABAB顺延开去,颇多情味;更为有趣的是,我至今不认识这两位诗人,也没动念问作者姓甚名谁,何方人氏,直接接触的只是这部诗集。而诗稿上的署名只是缩写的英文字母。我喜欢这种略带神秘的以诗会友方式。

  《永远的情人》诗分五编:情侣诗笺、四季情思、世纪之恋、散文诗卉、情系祖国等。其实总体可命名为情侣诗笺。而在这一组诗中,俩人诗歌交错排列,一来一回。一唱一合,或同题,或异咏,无论是执手相看泪眼,还是相见时难别亦难,但都呈现出面对面的姿势,是对话的格局,是灵魂的互渗,是情愫的碰撞,是花儿并蒂,是蝶儿成双,是屋檐下呢呢喃喃的软语商量,是晴空里俊俊爽爽的比翼齐飞……,都给人以强烈的美感愉悦。全部诗作读完之后,我感觉到,他们的爱情乐章,不是单纯的一两个音符和谐的跳荡,而是全音域中从最低音到最高音的整体共鸣。

人常说情到深处难诉说,那么作为情之优美、微妙者如爱情,那就更有着不易诉说的困惑了。在中国,这种困惑除却人人都感受过的辞不达意(如刘禹锡诗:“常恨语言浅,不如人意深。”)等缺憾外,更有历史文化的局限。我们知道,在中国文化的奠基期,《诗经》等文学中有爱情的咏唱,而神话、诸子哲学中却没有爱情的位置。这样以来,爱情虽在生活中普遍存在,但在文化表达中往往被悬置被漠视了。因缺乏神学哲学的铺垫,即使抒写,爱情不只难以升华到人生哲理的高度上去,而且有了不登大雅之堂的羞怯与自卑。于是乎,我们看到,古代那些文人士大夫在堂而皇之的场合是不屑谈论爱情的,爱情的诗歌只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瑟琶半遮面的小家碧玉或侍妾歌女。所咏叹者,没有欢快的追求,容貌的惊羡,情致的神化,而多有离别的愁怨、失意的寂寞、悼亡的悲痛、负心的谴责等……,将一种美妙恒在而普遍的爱情体验表现得如此窄狭而暗淡,甚至许多伟大的诗人压根儿就没写过自已的爱情,偶然写出者亦是他者的歌唱,作为一种文化或一个诗人,有着如此显豁的缺陷岂不令人万分遗憾?所幸五四新诗歌冲开了全方位抒写爱情的禁区,产生了许多优美的唱叹。但由于仍然没有现代哲学家对爱情作系统的反思与哲理表达,于是,一代又一代的诗人便责无旁贷地持续着爱情诗意的探索与咏唱。

在这个文化背景下来看这两位诗人的作品,我们就会滋生出多样的感受。首先是它的新鲜感和哲理性。请看下列不同诗章中的句子:

 

爱情,在远距离中欣赏成美丽的风景;

 

盼望和期待,生长在每一个日子里;

 

心灵深处的眷恋,一如阳光和春雨;

 

你像一处风景,撞入我的视野;

 

所有的家园都弥漫着一种光芒;

 

清贫的诗歌排列成荫,遮挡你生活的雪雨风霜;

 

这里所写的诗歌,却是彼此真情实意的碰撞与抒泻,是情爱世界的探触与开掘,是彼此敏感的吸引与猜疑,是生活境遇感悟与憧憬的遗痕与漫想。可以设想,当事人处于生命的高峰体验之际,写下了在别人看来即使是平淡的词句(事实上他们不少地方写得新鲜而优美),而对于热恋中的男女来说,并非是为赋新诗强说愁,而是痛彻心腑的心灵体验与生命感爱,是辗转反侧不能已的情感燃烧,因而永远是新鲜的。他们在自己的爱情感受与表达中不自觉地成为歌者与哲人。倘有差距,那也只是艺术表现的局限或自身的功力问题。如同美术家摄绘了自己神奇的经历,不管摄影绘画所表现白天的阳光是否灿烂,夜晚的火苗是否亮丽,但人们看过后,谁也不会怀疑,那神圣的太阳从东海辉煌地升起,篝火在夜境愉快地升腾。爱情,被视为文学艺术的永恒主题。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诗人骚客在这里倾注着自大的才华,留下了动人的诗句。而在这里,一个永恒的主题却因这一对恋人个体生命地介入与体验而显得新颖实在。如同年年春天的新枝嫩叶,如同天天升起的日月星辰,因其实实在在地映在眼前,构筑了我们的生活氛围而显得常见常新。

其次,是爱情的现世性和超越感。因为工作关系,这一对恋人相居两地。他们爱情乐章的旋律每每在“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的两极间摆荡着。当然,距离产生美感,距离产生诗趣。不只是因为作者彼此空间的距离造成思念的情结期待着抒泻,而在于他们仍有着少年不知愁滋味的真纯和痴情。在其共同构筑的诗歌伊甸园中,飞扬着琴棋书画诗酒花的咏叹旋律,而滤掉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实有结构与氛围。在这个意义上,我便明白了诗人多出于少男少女,因为那是水灵灵鲜活活的生命,生活有着无限的新鲜感和令人憧憬的神秘感。他们容易进入且沉浸。而人们一般到了中年老年,往往因其实用理性思维的陶冶,对于爱情多超拔而漠然,便趋于写实而沉思的散文与哲学,即便是年长的诗人,必多童心才可保持不衰的艺术创造力。而这两位诗人营造自己心往神追的伊甸园,灵肉为之颤动,心神健旺地歌颂自已现世的理想之愿,便成为生命自由与尊严的瞩盼与吟颂。这也是生命不假于外物的执着而超越的自足境界。

当然了,这部诗集是作者情动于中而歌咏于言的记录。作者也许会对每一字每一行有惊心却魄的心灵历程或更为深挚复杂的感受。但在读者看来,有的诗歌所感与所咏距离太近,每每会有放弃剪裁不忍割爱的包容与怜惜。如《灵感所至》一诗:

 

    蘸首梦中的欣喜之泪

    爬在床头

    匆匆写下只字片语

    当太阳升起的时刻

    用清风和阳光

    揉成思念

    用绿叶和花草

    编织成情意

    然后,郑重地

    邮寄给你

 

写到这里,应该说比较完美且完整的了。也许以诗为函的考虑,也许情到深处难自禁,便又直白地续写一段。作为恋人是痴情的,作为诗人则多少放弃了言有尽而意无穷的追求。好在诗集还有许多优美的篇章,好在他们还年轻,好在他们眼前还有高远的目标。

              

(冯骁 黄义:《永远的情人》,世纪之恋丛书之一,香港天马图书有限公司200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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