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在花丛中

        家有一老，人生一宝。看到八十岁的母亲在花丛中开心的笑容，幸福感油然而生。

2011 年 12 月 11 日，星期天。吃过午饭，两位朋友约好去离城 3 公里的一个冬暖花棚去看凤梨花。我没有听说过那边有凤梨花，朋友说她是在《牡丹论坛》的帖子上看到的，没有联系电话，我们去找找看。

星期天的午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能不能找到地方无所谓，就当出去走走吧。问母亲愿不愿意去看花，母亲问姐姐，姐姐说一起去吧。现在已是深冬，家里的室温二十度，外边是零下的温度，刚下过雨没几天，我犹豫，母亲是不是会冷，但母亲却很高兴的神色，说着，已经把外套穿好，并催促姐姐快点走，像小孩似的生怕不让她去。姐姐穿好外套，帮母亲拿着帽子，开车去接了两个朋友，按照朋友在网上记下的地址，我们沿着菏鄄路走了大约三公里一个岔道口，停在路边一个买水果的小摊前问路，那妇人说：“恁算是问着了，就俺这个庄上的，这个路口过去，看到往南走的路口，再走一里多地就能看到几个大棚，那就是养花的地方。”我们顺着她手指的地方，只看到一个村庄，谢过那妇人，我们便往里走。

走到一个往南的路口停下车，没有看到大棚，但看到路上满是泥泞，那种冻过又开了化的泥泞路面上有车子压过的深深的车辙，也有人走过时滑趄的脚印，我有些犹豫了，母亲怎么能走这样的路呢？姐姐看了路况说：“我在这里陪着娘，恁去看看吧。”一个朋友说：“恁先在这里等等，我去里边看一下是不是这里？”朋友说着已往南走去，另一位朋友也随着往南走。我看看母亲，母亲对我姐俩说：“往里没有路了，应该是这里，你俩也去吧，我在车上等着。”我和姐姐都知道，母亲特别喜欢花，喜欢各色的花花草草，在这样一个冬日里，能看到北方很少有的凤梨花，母亲一定很高兴的。

我和母亲商量，让母亲下车感觉一下气温是不是冷？母亲下了车，说不冷。我让母亲看看那条泥泞的路，母亲看看我用商量的口吻说：“试试吧？”我知道母亲，只要我在她身边搀扶着，母亲就放心，母亲知道我有力气扶得住，把我看着她的心理依靠，每到此时，我就会油然而生一种被需要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好啊，娘只要不嫌冷，我们就能走过去，踩泥不怕，回去再买双新棉鞋就行了。”我笑着给娘鼓劲。

我和姐姐分在娘的左右，搀扶着娘的胳膊。娘说路太窄，三个人不好并排走，只让我一个人扶着就行了。村边的这段路还好些，往里更难走了。走在前边的朋友高声喊着：“看到了，就是这里。”

母亲平时走路很快，走在这样泥泞的路上仍然很快，姐姐喊着让母亲慢点走。我们走了有八百米的泥路，终于走到花棚前。母亲看了看我俩的鞋子，鞋底的泥粑都已翻卷到鞋面上来了，母亲笑着说：“鞋子上都开出泥花了。”我笑着给母亲说：“棚里的花一定开得更好看。”

我们走近花棚，两位朋友正和花主说着什么，看到我们娘仨，花主很是感叹：“这么冷的天，这么泥歪歪难走的路。”是啊，这么难走的路，看到母亲高兴的神情，一点累的感觉都没有，我特别欣慰。花主一边打开花棚的门让我们进去暖和暖和，一边看着母亲的白发感叹。

呀，这就是凤梨？满眼的艳红，像一株株火炬铺满了整个花棚。在这冰冷的冬天，在这宽阔的田野里孤零零的花棚里，竟然开着这么美丽的花。花主过来，给我们说着花事，这是他弟弟的花棚，花苗是从外地空运过来的，要用特殊的方式管理，要用沉淀的纯净水浇灌，要赶在春节之前投放市场等等。同来的两位朋友，一位是带着相机的报社记者，一位是摄影家协会的会员。记者问花主很专业的采访语言，花主一一回答，摄友只管让美丽进入她的数码相机。

花棚的温度很高，我帮母亲脱掉外套，和姐姐一起陪着母亲沿着进出的小道朝花棚深处走去。将我的披肩解下披在母亲的肩上，置身花丛中的母亲笑的好开心。我和姐姐、母亲成了记者和摄友的模特，索性拍个够吧。花主怕我母亲累着，专门送来两个小板凳交给姐姐，说累了就坐下歇会。我们给母亲在凤梨花丛中找了个空间，让母亲坐下，给她换着不同的道具，换着披肩，拿着时尚的包包。母亲只是笑，随便两位朋友怎么拍照。

看着花丛中母亲慈祥的笑容，不禁想起刚才泥泞的路面。是啊，人生不也是如此吗？历经风雨，方见彩虹。就像爬山，如果不能爬到山顶，就不会看到那连绵起伏的壮阔和有“一览众山小”的自豪，如果不是母亲执意要来花棚，当我们谈起花的美丽时，就会让母亲感到遗憾了。八十岁的母亲养育陪伴了我四十多年，不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只要给母亲说过了，就会释然很多，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告诉母亲，母亲会陪你开心，同时还会再奖励给你许多幸福。在母亲身边，心里特别踏实。想起多少文学作品里，村头的母亲翘首盼望着子女回家的景象，我的心会特别酸楚，五年前父亲的突然离世，使我深深体会“子欲笑而亲不在”的悲伤和无奈，现在母亲的幸福是我最大的责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使母亲能够感到幸福和快乐。

站在旁边的花主看到我们对花的欣赏，很是开心。母亲赞叹着花的美丽，给花主拉着家常，姐姐也陪着母亲和花主说话。我和两位朋友趁着娘和姐姐同花主说话的空间，一直走到花棚的最里边。交换着披肩，摆着各种姿势，相互拍摄，笑的一塌糊涂。朋友说她相机里刚换的一个 16G 的卡，可以拍很多很多。反正不用胶卷，随便拍吧。母亲和姐姐只管等着，一句催促的话都没有，任凭我们嘻嘻哈哈的拍。

突然想起前面还有四个花棚没有看，我走近花主问他那边的花棚可不可以看，花主很高兴带我们去。于是，我们穿好外套，去看前边的花棚。前边的四个花棚我们看了个遍，都没有找刚才的感觉，这几个花棚的花品种较多，有点乱，花株也小了点，不能吸引我们的眼球了。

冬日昼短。看看表，转眼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母亲依然是高兴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倦意。看看难走的路面，还是替母亲担心。花主说花棚东边还有一条小路，比我们刚才走过的要好些直接通到菏鄄公路的，只是很窄，不能过车。我们告别花主，我和一个朋友去开车，姐姐和另外一个朋友陪母亲走花主说的新路。我们用了差不多的时间走到约定的地点，扶母亲上车返回。

吃过晚饭，打开电脑，朋友已将花棚的照片传至我的 QQ 邮箱，看到那一张张置身花海的照片，特别是看着母亲的白发，衬着肩上的大红披肩，那慈爱的笑意，其中有一张我和姐姐一同依偎在母亲左右开心的笑着，看着这定格的笑容，不禁让我想着小时候撒娇的模样，自然地心花也怒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