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美而生是一种境界

为美而生是一种境界

吉田兼好《徒然草》云：“生老病死的变化有甚于四季。四季循环尚有一定次序,死则毫无次序。它未必一定自前而至，有时亦会蓦然从背后袭来。人皆知生必有死,然而总以为死是很久以后之事,殊不知死总是在人意想不到之时到来!”                        

最近很难过的一件事，是我教过一位学生得了胃癌。胃切除手术后，他一边恢复自己受伤的身体，一边整个精神生命都凝聚在那里，在等待一个最后宣判。切除彻底吗？一切是结束还是开始？生和死，此刻正在困扰他年轻的生命。

七年来我看到他在这个园子里一天天成长，看到他有很多优秀的素质。看到他走进社会，适应社会，他的成长，他的努力，包括他一些小小的骄傲、小小的自我膨胀，我一直都在关注。我很在意这位学生，觉得他有一天会成长成一棵大树。然而现在我痛苦地看到,这棵树在狂风暴雨中挣扎，在生死边缘上挣扎。

这让我想到了生命的短暂。人生苦短，一如《万善同归集》所称，是“无常迅速，念念迁移，石火风灯，逝波残照，露华电影，不足为喻。”在这般短暂的人生中，什么值得我们沉醉？什么值得追逐？尽管我没有标准答案给人，却有一个对自己有意义的回答：更多地去接近那些美好的事情，更多地去传扬那些美好的事物，因为我意识到——为美而生是一种境界。

让那些哲学家在万象变迁中去寻找规律，让那些历史学家在时光的灰尘下清认真实。而我只去看那花开花落，听秋雨飘零。哪怕山水残破，古琴断弦，何妨一醉唐诗宋词元曲，在这秋晌暖午，人近半百，我想谈说种种美好的事情。

我想谈说种种纯洁的事情

何其芳

我想谈说种种纯洁的事情，

我想起了我最早的朋友，最早的爱情。

地上有花，天上有星。

人------有着心灵。

我知道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永远坚固。

在自然的远行中一切消失如朝露。

但那些发过光的东西是如此可珍，

而且在它们自己的东西里获得了永恒。

我曾经和我最早的朋友一起坐在草地上读着书，

一起在星空下走着，谈着我们的未来。

对于幼年的孩子他们是那样富足。

我又曾经沉默地爱着一个女孩子，

我是那样喜欢为她做着许多小事情。

没有回答，甚至于没有察觉，

我的爱情已经如十五晚上的月亮一样圆满。

呵，时间的灰尘遮盖了我的心灵，

我太久太久没有想起过他们！

我最早的朋友早已在很远的地方了。

我最早的爱人早已嫁给了别人。

我也不再是一个少年人。

但自然并不因我停止它的远行，

世界上仍然到处有着青春，

到处有着开放的心灵。

年轻的朋友们，我们一起到野外去吧，

在那柔和的蓝色的天空之下，

我想对你们谈说种种纯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