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传人
哈尼族
洪水漫天，天翻地覆以后，人世间只剩下了其卑和里收两兄妹了。
起初，两兄妹天天出去找伙伴，哥哥其卑拿着笛子朝东走，妹妹里收拿着树叶往西走。不知走了多少时间，其卑听到远处传来非常好听的吹树叶的声音，于是高兴地吹起笛子，加快脚步往前赶去。里收听到了悠扬的笛声，以为找到了伙伴，就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碰到一起见面的却是两兄妹。
他们不甘心，二次三次地分别出去找伙伴，但每次最终碰面的老是“阿孟烟奴。”【阿孟烟奴：阿孟、是哥弟的称呼；是姐妹的称呼。这里指兄妹。】后来他们死心了，知道世上再没有其他人了。
花钱多办事后来，为了重新繁衍人类，在摩咪的撮合下，通过许多仪式，两兄妹做了夫妻。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妹妹里收生下了一个肉团子。
他们把肉团子拿到山上，用刀剁成无数块丢到山梁河谷中去了。
不久，那些肉块块，有的变成的各种各样的茅草；有的就成了各种各样的树木；有的变成了各种各样飞禽；有的变成了各种各样的走兽。
丢在山谷里的一个肉块，长出了一棵葫芦树，葫芦树长得很快，几天的时间，窜满了整个山谷。
这棵葫芦树虽然长得很旺盛，可是只结了一个葫芦，这个葫芦长得非常快，一天一个样，最后长成一个巨大的葫芦，人们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葫芦。
过了很长的时间后，兄妹俩去看葫芦。他们看到葫芦藤叶子已经枯黄了，连在藤子上的大葫芦已经成熟了。两个人看到葫芦好像看到自己的儿女一样，觉得非常可爱。他们俩就一前一后地把葫芦扛回家里来。放在遮雨的屋檐下。
又过了很长的时间。有一天，他们从葫芦旁边路过，听到葫芦里有“沙沙”的响声。走过去一听，好像有人在葫芦里说话，但一点都听不清在说什么。
于是，两个把葫芦搬出来，用刀砍开了葫芦口，不小心还削去了一个人的头皮，这就是脑门光亮的寿星头的由来。
葫芦砍开以后，葫芦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来。出来一个向两兄妹点一下头，这就是小字辈向老辈人磕头的由来。
后来，从葫芦里出来的第一个人成了哈尼族，第二个人成了彝族，第三个人成了汉族，第四个人成了傣族，第五个人成了瑶族，其他分别成了卡贵(佤族)、拉伯(白族)等。
讲述者：张牛郎(哈尼族)
采录者：李期博
流传地区：云南红河县
【忍不住要介绍两句】
尼族在漫长的社会历史发展进程中，用自己的聪明智慧创造了丰富多彩、绚丽多姿的民间神话传说。这里选择的是流传于云南红河一带的洪水后人类再生神话，具有普遍性和典型性。神话的基本主题是探索民族起源问题，在内容上涉及洪水灭绝人类、动物占卜、兄妹结婚、多民族同源共祖、文化起源等母题，蕴含着丰富的内容，具有较强的文化内涵。通过曲折跌宕的叙事，自圆其说地解释了布朗族的起源问题和与周边民族的关系，突出了神话的实用性。
这则神话较圆满地解决了人类产生的本原难题。关于人类起源，人们常常陷入“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困惑，即使到了科学比较发达的今天，仍有很多研究者对这个问题大伤脑筋，难以把史前的人的出现解释清楚。这则神话则设定世界上原来曾出现过神创造的人或自然存在的人，因为洪水使人类灭绝，只剩下兄妹。这样通过二次人类的产生，把“神造人”与“婚配生人”巧妙结合起来，人类的产生既有了无懈可击的“源”，也有了顺理成章的“流”，使原来难以解决的二难推理得以妥善解决，这也正是此类神话的高妙之处。
故事情节的表述映照了现实生活。本神话的兄妹结婚情节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众所周知，人类婚姻从最初的杂乱婚、血缘群婚、普那路亚群婚、对偶婚到后来的一夫一妻制，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发展过程，兄妹婚的出现只能是继血缘群婚、普那路亚群婚之后的一个新阶段。解放前生活在西双版纳勐海布朗山上的布朗族人还保留着不同程度的原始公社残余。布朗族村寨多数具有农村公社的特点，由几个至十余个不同血缘的家族组成。这则神话所描述的兄妹结婚可能就是历史上具有血缘关系的同辈之间存在婚姻关系的体现。
神话主旨反映出相近民族或具有亲缘关系民族之间的亲密关系。本则神话与目前见到的其他民族的神话相比，在人类再生的情节上显得更为复杂，如兄妹结婚生肉球后的动植物共生于一个母题，暗示着该民族早期众多支系的不同图腾信仰，而后来又集中到葫芦崇拜的较为统一的图腾之中。而最后关于几个民族共同源于同一个母体的情节，显然体现了各民族间相互往来的客观历史渊源。
王宪昭 2010.01.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