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田野日志(3)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9-09-26 06:33:12

9月24日

参加颁谱仪式的孔子后裔们,今天一早6点半都被统一叫醒。7点用早餐。7点半集合启程,8点到达孔庙外的万仞宫墙广场参加仪式。他们大家都穿着非常整齐的深色的正装,胸前披挂着杏黄色的绶带,上面一边印着孔子像,另一边书写着“孔子世家谱续修告成颁谱仪式”,下注“曲阜·孔庙 2009.9.24”。

昨天大概是太累了,一觉居然睡到6点的我,准备好相机等物品后,吃过早餐,8点办完退房手续(因为房价太高,27日阙里宾舍又有会议,我准备搬到别的酒店)。酒店大堂和街上都冷冷清清的,大家都聚集到孔庙门口去了。后来听说在广场那边有个小小的入门仪式,被我错过了,很遗憾。

8点半,我的担保人、搞摄影的孔老师和他的助手一起来宾舍接我,我们一起前往孔庙。远远地就看见有人打着一顶黄绸伞正通过棂星门(孔庙大门),想必黄绸伞下便是今天担任主祭的孔德墉先生了。来自各地的孔子后裔按照省份、地名,排着整齐的队伍,跟在他的后面鱼贯而入。大家的表情都是庄重的,也隐隐地透出喜悦和激动。他们肩并着肩,互相照应着,其中很多老年人在年轻人的搀扶之下,缓缓地走过孔庙的圣时门、弘道门、大中门、同文门、奎文阁、十三御碑亭、大圣门、大成门,来到大成殿前的杏坛周围。那一条条黄绶带在一片肃穆中显得格外鲜艳,使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幸福的氛围。老实说,这是整个仪式中最让我感动的一道风景。

今天的全套仪式基本都按照传统的式样进行。祭品使用了级别最高的太牢三牲,而且都是当天凌晨现杀的,等祭祀后运出去时牛的脖子上还在滴滴答答地流血呢。据说,牛羊猪选用的也比历年都大。祭牛有一千多斤重,运送时要有七八个人一起帮手才抬得动。主祭在上香、献爵时都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在献祭过程中,盛装的乐舞生穿插着表演了八佾舞。尤其特别的一点是,这次的乐舞生不是像公祭时那样,由专业演员来担任,而是从文物局下属的三孔旅游服务公司的工作人员中进行挑选和培训。这样在人员体制上,也稍微更加接近一点过去的情况了。

当然,所谓的“正宗”都是相对而言的,没有百分之百的类同。就像某位古代哲学家所言,这一刻流动的水和另外一刻的水,决不可能相同。由于各种主客观的原因,在很多程式上都有了改变。比如过去宰杀牲口是在孔庙后院的神庖,而今天则是从外面预订的。据说牛羊是和回民订的,猪是从屠宰场来的,因为政府规定,私人不允许宰杀牲口。还有过去有拔牛毛、分帛片、分胙肉等仪礼,今天也都省略了。相反却增加了领导敬献花篮之类的仪式行为。

总体来说,整个仪礼过程给我的感觉,还是有点像是在开会,而宗教祭祀的氛围不浓厚。但这也许正是举办者的意图,即:淡化宗教色彩,突出文化意义。

历经十年才大功告成的新版《孔子世家谱》最后被摆放在大成殿前,好像也对它进行了祭拜。但我因为站的位置不好,很多细节都没有看清楚。因为我只拿到普通的记者证,而没有登台证,所以上不了佾台。不像那几个德国人,可以堂堂正正地在大成殿前架起录像机猛拍。和我一样待遇的还有不少其他的记者,都被警察们挡在警戒线之外。以前光听说曲阜的警察特凶,平时来个厅局级的领导他们都根本不放在眼里。今天看这架势,果然来者不善,动不动就对我们来个狮子吼,用词也大为不敬:“走开!”“这里不要人!一个也不要!都走都走!”“拍什么拍什么?这里不能拍!别的地方不也一样拍吗?”可别的地方哪看得见啊。怪不得有个记者当场就和一位警察吵了起来,推推搡搡的,很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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