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曼老师,我会想您的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8-09-18 10:48:11 / 个人分类:今日心情

    今天接到《鲁东大学学报》编辑的电话,说他们的约稿《山曼先生:作为有思想的民俗田野作业实践者》已经发表,询问我寄稿费的地址。于是又想起了山曼先生,想起了与他的胶东之旅和章丘之行,想起了他刚去世时的悲痛……

                                              山曼老师,我会想您的

       我是从《民间文化论坛》主编山民先生那里得知山曼老师去世消息的。3月28日早晨,送孩子上学的路上,突然接到山民先生的电话,他用十分悲恸的声音说:“山曼走了,你知道吗?”这一句话不啻晴天霹雳,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但山民先生说,早晨他在电子信箱里看到了叶涛老师《单老师,一路走好》的怀念文字(后来我在电子信箱里也看到了这篇文字),又给叶老师打电话,确认了此事。那么说,山曼老师走了?山曼老师真的走了?!一时间,泪水迷蒙了我的眼睛……
我知道山民先生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是因为他也难以相信,是因为我们有过相约,有过今年春天一起去看望山曼老师的相约。那是今年2月初,我到北京参加第三届东岳论坛国际研讨会,会议安排我和山曼老师的女儿单雯女士住在一起。刚去时,我还不知道单雯女士和山曼老师的关系,谈了几句知道她是从烟台来,便问她认不认识山曼老师。她告诉我她就是山曼老师的女儿,她告诉我山曼老师身体很不好,这天正是山曼老师做手术的日子,她告诉我她本不想在这样的时候来参会,但山曼老师一定让她来,不仅因为北京民俗博物馆正展览着自己多年来收藏的宝贝,也因为在这样的会议上可以接触到很多志同道合的学者……我知道同样被邀参会的山民先生和山曼老师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便瞅空将这些告诉了他。山民先生让我带他找到了单雯女士,约好今年春天去看望山曼老师。可谁料想桃红了,柳绿了,春天来了,相约却成空影,山曼老师竟然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山曼老师走了,他的音容笑貌,他的谆谆教诲和殷切期望,与他相处的点点时光,却历历如在目前,并将沉淀成我永远的记忆
       忘不了2000年10月山曼老师带着我和刁统菊与鲁汉一起采风的情景。当时,山曼老师正在为《人物》杂志 “散文家的故乡”栏目撰写文章,要到著名作家王统照和臧克家的故乡去考察。同时,他还主持《民俗研究》“民间剪纸能手”这一栏目,所以要采访几个民间剪纸艺人。这次,他自费出资带着我们从诸城到胶南(在胶南与从青岛赶来的鲁汉会合),从胶南到黄岛,从黄岛到青岛……这是我以民俗学为志业后的第一次走向田野,一路走过来,跟着山曼老师见了许多没见过的风景,听了许多没听过的趣闻,有了许多从没有过的感受,也思考了许多没有思考过的问题。我记得诸城相州一村深秋田野上高高码起的玉米秸垛,记得夕阳西下时吕标镇臧家庄的袅袅炊烟,记得在胶南隐珠镇大庄村山曼老师对段兆花老人的采访,记得在薛家岭他与被他称为“阶级姊妹”的薛秀云大娘的热烈拥抱。我还记得在黄岛陈家村采访了另一位剪纸能手(我们在她身上感受到她对金钱的爱慕与追求)后山曼老师对民间艺术发展前景的深深忧虑,他说:“传统中国社会就是一个冰箱,民间艺术在里面会保存得很好,而一旦将它们从冰箱里拿出来,也就很快化掉了。”大约也是从那时开始,传统与现代的关系、民俗的传承与变迁等问题就驻留在我的脑海里。
     忘不了2001年3月山曼老师带领我们山东大学民俗所的两届研究生去泰山王母池庙会调查的情景。出发之前,叶涛老师先请山曼老师给我们做了如何进行田野调查的讲座,他从自己多年调查的经验出发,绘声绘色地讲调查的前期准备和技巧,讲采访时应该注意的种种事项,甚至细到外出时应该携带又结实又轻便的包……忘不了在整个调查中,他都跟着我们,不时诉说自己对于眼前所见耳中所闻的感受与思考,并随时对我们进行指导。王母池调查是我人生当中第一次民俗学意义上的田野作业,从中我学到了不少对于我现在从事民俗学研究尤其是进行田野作业时十分有用的东西。
     忘不了2002年8月我从山东大学毕业后到山东师范大学工作的那个暑假,我用刚刚拿到的工资请山曼老师和李万鹏老师吃饭,吃饭的地方很简陋,吃的饭菜也很简单,但是吃饭时弥漫的师生情谊却是那样的厚重,言语之间充满着他们对民俗事业的热爱,充满着对壮大山东民俗学会的思考,充满着对后生晚辈的前途展望。
是的,有太多的忘不了,忘不了山曼老师曾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寄来我需要的寒食节资料,忘不了他带着我和刁统菊游章丘百脉泉的快乐之旅,忘不了他曾帮我收集了几十件刺绣枕顶,忘不了他把《中国民间童谣》送给我的女儿,忘不了他的幽默风趣,忘不了他的胶东口音,让我一时分不清他是在说我还是在说姜波……
还有件事忘不了,这件事我一直不能明白,现在更是永远成了谜。那是2001年去泰山王母池调查前,山曼老师给我们做如何进行田野调查的讲座,课间休息时,他突然问我:“张勃,哪天我死了,你会不会想起我?”至今依然清晰记得当时自己面对这个突兀问题的惊诧。因为在我眼中,山曼老师性格爽朗,身体健康,谈论死亡的话题实在是太早太早!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难道那时他已觉察到自己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已经隐约感受到不久以后就要开始与病魔的战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时我很快就从那种惊诧中反应出来,笑着说:“您会寿比南山老的!”然而现在,泰山王母池的庙会依然热闹,章丘百脉泉的清水依然流淌,臧克家故乡的麦苗依然泛着油油的绿,受惠于您的人依然在田野中走着在文案前写着,山曼老师,您又去了哪里呢?!
       您走了,六年前我避而不答的那个问题,现在可以给您答案了:山曼老师,我会想您的!是的,当我在生活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会想起您,想起您与病魔做斗争的坚毅和勇敢;当我在事业追求中有些许动摇的时候,我会想起您,想起您对所爱事业的执着与无悔;当我在民俗研究中取得一点进步的时候,我更会想起您,想起您对我的期待和那些无私的帮助。
     我常想,每个人活一世,都会用自己的思想和行动划亮一片独特的火光,有些火光随人亡而熄灭,有些火光因人亡而更亮。山曼老师,您该知道,在我心里,您划出的火光真的很亮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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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 怀念山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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