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认识
梁启超 http://www.gmw.cn 2012-03-01
来源:
文摘报
梁启超的价值应不仅在于戊戌变法的参与者那么简单,应该重新认识他在思想史和
文化史上的意义。
其一,梁启超是一个认真思考问题、多有发明的
读书人,这里所说的发明,指的是他不拘泥于资料,而能提出创见。
说到梁启超,我以为,他不仅有发明,而且他的发明还常在大处着眼,这是很值得今天做学问的人文学者所重新认识的。
譬如,我们现在说的“中华
民族”这个概念,就是梁启超首先提出来的。据南开大学李喜所教授在《“中华民族”这个概念是怎样提出来的》一文中考证,近代以前,
中国人基本上没有
现代意义上的“民族”概念,是梁启超在1899年发表的《东籍月旦》中破天荒地提出了“民族”这个概念。到了1901年梁启超发表《中国史叙论》一文时,又首次提出了“中国民族”的概念。过了一年,梁启超在《论中国
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一文中,于“中国民族”的基础上,又提出了“中华民族”的概念。关于“中华”,他说:“立于五洲中之最大洲而为其洲中之最大国者,谁乎?我中华也;人口居全地球三分之一者,谁乎?我中华也;四千余年之
历史未尝中断者,谁乎?我中华也。”到了1905年,在《历史上中国民族之观察》一文中,他指出,中华民族是中国境内的所有民族,是多元混合的。
1906年梁启超写就《历史上中国民族之观察》一文,把中华民族分为八族详加讨论,详细考辨每一民族的起源、发展过程、迁徙路线、
生活习性和心理特征等。至此,关于中华民族的现代化的概念就基本上确立了。还要指出的是,他的“中华民族”观念并非一时就确定了的,而是经过了五年左右的长期的思索。梁氏关于“中华民族”的基本观点被许多学者所认同和吸收,其在民族史学研究领域内的开创之功实不可没。
其二,要看到他是一个知行合一的人,在建立事功方面他是一个敢于并善于亲历亲为的人,而不是一个只做书斋中学问的读书人。
梁启超与他的老师康有为一起搞变法人皆尽知,这里想说一说另一件事,即他在支持共和制、与袁世凯抗争方面的行为。关于这一段史实,人们知之不多。
1911年,武昌起义胜利后,梁启超一改过去死战革命党、搞垮袁世凯的既定方针,提出了“和袁、慰革、逼满、服汉”的新的八字方针。梁启超一变为联袁,这时的梁启超是想带着袁世凯走上民主政治的轨道,借他的力量推行资产阶级宪政。
后来,梁氏离开了袁世凯,因为袁世凯背叛了当初的誓言,大搞专制独裁统治,意图复辟帝制。梁启超民主政治的理想可能会付于一旦,他忍无可忍,最终走上反袁讨袁的道路。
为此他写了文章。在文章写成还未发表之际,袁世凯派人送来二十万元,让他不要发表文章,但他不为所动,将钱退回并无所畏惧地发表了讨袁檄文《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文章一出,海内外轰动,对遏制袁世凯称帝起了很好的作用。
蔡锷准备起事反对袁世凯,首先到天津去征求梁启超的意见,因为梁启超曾是蔡锷的老师,为蔡锷素所钦佩。师生两人一夕谈,达成共识:蔡用枪,梁用笔,同为共和战斗,为共和不惜血洒中华大地,死也死在中国。
尔后,蔡锷打响了护国战争,最终导致袁世凯下台。这一次的护国战争,算起来,起点应该在梁启超天津寓所的书房里。护国战争一开始打得并不顺畅,在关键时刻,梁启超丢开笔,冒着生命危险南下
广西南宁,途中曾在越南与中国交界的大山中蛰伏十天,这十天中他还发着烧,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艰苦,尔后他终于到达南宁并成功策动广西方面独立,一举扭转了战争的局势。
在风起云涌的时代,知识分子做到梁启超这样,也算不枉此生了。论学问,发明重于发现;谈事功,知行能够合一,这是我们要向梁启超努力学习的地方。
(《书屋》2012年第2期 李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