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家族认可与背景完善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1-07-02 22:45:37 / 个人分类：柳下惠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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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家族认可与背景完善

尽管《列子·杨朱篇》有对柳下惠因坐怀不乱之举而“寡宗”的刻薄评论，柳下惠家族文化对坐怀不乱还是欣然接受的，这可以从其家族对坐怀不乱的文献记载之认可、发生背景之完善，得出明确的结论。

柳下惠家族，包括展氏、柳氏、惠氏、禽氏、柳下氏等。[①]下面以展、柳二氏为例予以申述。

（一）家族认可：从经典再出发

柳下惠家族文化对坐怀不乱的认可，主要体现在家族宗谱上，而这种认可是从经典再出发的。

《展氏族谱·世纪》的表述

曲阜孔府档案0000705号卷宗《选补和圣柳下惠滋阳县祠宇奉祀生》所收《展氏族谱·世纪》记述：

鲁男子狷介之士也，尝从柳下而受学焉。邻有嫠妇，夜雨甚，屋坏，欲就男子之室而托处。男子拒之。邻妇曰：“胡为拒我？”对曰：“吾闻之，男女不六十不同居，今子幼，吾亦幼，是以不敢内尔也。”邻妇曰：“子何不学柳下惠乎？”曰：“在柳下惠则可，在吾则不可，吾故以吾之不可，学柳下惠之可。”仲尼闻之，曰：“君子哉！若人可谓善学柳下者矣。”

这段记述是对《孔子家语·好生》、《毛诗故训传》的节略。“鲁男子狷介之士也，尝从柳下而受学焉。”这一表述未见《家语》，是《展氏族谱·世纪》的锺事增华之笔。当然，从整体上看，这里的记述是没有超出《家语》、《故训传》记载的原意的。

《柳氏宗谱·柳氏渊源》的表述

广西宾阳光绪五年（1879）《柳氏宗谱·柳氏渊源》有云：

稽吾柳氏之始祖，乃春秋鲁国之展禽公是也。其身王胄贵族，职守士师，掌司狱，事刑罚，满腹经纶，韬略弥深，心志高洁，秉直不阿。不沉迷酒色，坐怀不乱；不贪受财帛，两袖清风。载德天下，世人钦仰，尊之为敦德励行之师范。[②]

这段记述是对历代经典记述的概括。“不沉迷酒色，坐怀不乱；不贪受财帛，两袖清风。”这一表述对经典著作的记述有所增饰。而从整体上看，也基本上没有超出经典记载的原意。

《（展氏）世纪》与《柳氏渊源》的比较分析

家族宗谱的记载，从经典再出发，这一路数在特定的时代，减少了遭受质疑的可能，是非常策略的表达。

有了经典的支持，柳下惠后人对坐怀不乱之美德的认可，更有了底气。例如，广东汕头潮阳区《洋内柳氏族谱》，柳钰展撰《谱序》：“……展无骇之子展禽（展获）字季，任鲁国士师（即管理刑狱之官），食采于柳下（今河南省濮阳县柳下屯），世称柳下季。因其为官清（谦）〔廉〕，有坐怀不乱之美德，故后谥号惠，史称柳下惠。其后子孙简为单姓柳氏。”[③]山东烟台《胶东柳氏族谱》,柳毓明撰《引言》：“春秋时，鲁国大夫柳下惠系周公裔孙，在历史上被誉为‘圣之和’的圣贤君子，享有‘坐怀不乱’的美名，是为柳姓的血缘始祖。”[④]

（二）背景完善：与经典相呼应

在认可的前提下，柳下惠家族宗谱又对坐怀不乱的背景进行完善。这一完善，考虑的是与经典的吻合与呼应。

《柳氏族谱·和圣年谱纪事》的表述

民国时期，泰山学者王价藩、王亨豫父子编纂了一部汇集泰山著述的大书《泰山丛书》，其丁集第三十五册载有《和圣年谱纪事》，题下注明：“嘉泰三年（1230）重抄。”谱末注明：“由河东解县。系汉建初六年（81）抄。”小字附注“东汉章帝”。“重修谱系唐至德二年（757）抄。”小字附注“唐肃宗”。“成化二十二年（1486）又重抄。”小字附注“明宪宗”。柳明瑞先生综合分析说：“河东乃柳氏郡望，解县有柳氏族谱传世。从山东平阴县展家洼村所存《展氏族谱》分析，此《和圣年谱（纪事）》当为原柳氏族谱一部分。”[⑤]所论甚当。该《年谱纪事》中云：

二十岁，娶妻姜氏。

二十六岁，远行归，遇夜宿于郭外。少顷，适有一女趋托。时天大寒，恐女子冻死，乃抱女子坐于怀中，一夜覆之，至晓不乱。[⑥]

二十七岁，仕鲁，参末议。

《展氏族谱·年谱记事》的表述

无独有偶。清光绪十八年（1892）山东肥城《展氏族谱》[⑦]第一册载有《圣祖年谱》，其中记载：

二十五岁，娶妻姜氏。

二十六岁，远行归，夜宿于郊外。少倾（顷），适有一女趋托。时天寒，恐女子冻死，乃抱坐于怀中，以衣覆之，至晓不乱。

二十七岁，仕鲁，为上大夫，参末议。

此《展氏族谱》，六册，扉页署“光绪壬辰年重修”，并记有“板存展家园”。据谱前所载清代肥城举人李墨林于光绪十八年（1892）所撰《重修族谱序》，修谱者“数至兖郡，细心访查，幸得旧谱”；而此新修谱前又载明嘉靖九年时任兖州滋阳县知县刘梦溪撰《展氏族谱序》，则谱中所载来自明谱无疑。

民国五年《展氏族谱·圣祖年谱》记载：

二十岁，娶妻姜氏。

二十六岁，远行夜宿于郊外。时天大寒，有一女子趋托，恐其冻死，乃令坐于怀，以衣覆之，至晓不乱。

二十八岁，仕为士师。

《和圣年谱纪事》与《年谱记事》的比较分析

柳氏谱书所出的《和圣年谱记事》与展氏谱书所出的《年谱记事》，文字表述如此一致，显然是有一个共同的来源。今考证，《泰山丛书》的文字来自山东泰安一支展氏的《谱志》（民国三十八年本）。对于来自东汉旧谱的记载是否确实，我们不敢下断言，而宁愿相信这一表述产生在《类林》、《语对》的传播之后。

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时间，被共同明确为二十六岁时，其时已经娶妻姜氏，且尚未出仕。这个时间记载容或进一步推考，但这一做法真实反映了柳下惠后人对其先祖坐怀不乱行为的进一步认可，更重要的是对坐怀不乱的背景进行完善的尝试和努力。一个旁证就是，《展氏族谱·世纪》是按年叙事的，却把柳下惠坐怀不乱一事附于篇末，而未予系年。这说明了后世对谱书中坐怀不乱发生的时间予以增饰追认的可能性。

柳下惠此时已经娶妻姜氏，或可包含其于人情之合理性与可能性的说明。而柳下惠此时尚未出仕，似与经典不够契合。因为根据经典的记述，柳下惠妪不逮门之女而国人不称其乱，非常为人所关注，似亦说明坐怀不乱应该在其从政之后。此举得到孔子的称赞，当然也是影响很大的一件事。但柳下惠此时二十六岁，正当青年时代，这一年龄设定恰在孔子所说的“血气未定”之时，却有深意。

《论语·季氏》记孔子的话说：“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孔颖达《正义》曰：“此章言君子之人，自少及老，有三种戒慎之事也。‘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者，少，谓人年二十九以下，血气犹弱，筋骨未定，贪色则自损，故戒之。“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者，壮，谓气力方当刚强，喜于争斗，故戒之。‘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者，老，谓五十以上。得，谓贪得。血气既衰，多好聚敛，故戒之。”[⑧]朱熹解释说：“血气，形之所待以生者，血阴而气阳也。得，贪得也。随时知戒，以理胜之，则不为血气所使也。范氏曰：‘圣人同于人者血气也，异于人者志气也。血气有时而衰，志气则无时而衰也。少未定、壮而刚、老而衰者，血气也。戒于色、戒于斗、戒于得者，志气也。君子养其志气，故不为血气所动，是以年弥高而德弥邵也。’”[⑨]——“谓人年二十九以下”，正在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年龄段，这不能说是巧合。

T:l6l0V Fh*k#@{V`Q0[①]相关考论详看马东盈著《柳下惠家族文化研究》，山东大学出版社2007年4月版。

p:fL3{%J%oF0[②]《柳氏渊源》，未署作者，文末署“光绪五年己卯迁祠谨识”，载广西宾阳《柳氏宗谱》卷首。

.|$t)e,yw y3HgFOX0dh0[③]广东潮阳《洋内柳氏族谱》，洋内（柳氏）理事会1999年印，第5～7页。1998年撰《谱序》。“有坐怀不乱之美德，故后谥号惠”，这种因果关系的表述是不确切的。

[④]山东烟台《胶东柳氏族谱》，柳毓明主编，1册，远方出版社2004年版。

[⑤]柳明瑞：《新编柳下惠年谱》（附《和圣年谱纪事》点校），载马东盈主编《柳下惠研究》，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年版，第163～202页。

&x:j[!V_R-d ^'W N0[⑥]清乾隆《曲阜县志·列传·展氏》略同。

;v ` zE)k.wJ+b0[⑦]清光绪十八年《展氏族谱》，板存展家园。

w6i/IQ&|/F,]a;m*A0[⑧]《论语注疏》卷十六《季氏第十六》。

[R_*oTZ-ZK3r)Q0[⑨]《四书章句集注》之《论语集注》卷十六《季氏第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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