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九九重阳时。九九重阳节源于西汉，又称为重九节、茱萸节、菊花节、登高节。今天的重阳节被赋予新的含义:我国把每年的农历九月初九定为“老人节”、“敬老节”。对于一个民族来说,周而复始的重要人伦节日,可以加深对自己文化的体验和认同,进而成为全民族的“文化记忆”。充分认识传统节日的重要性,并用丰富、合理、延续的文化内涵,加深节日的意义,是中国文化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
毋庸讳言,随着现代化的进程和长期以来对传统文化遗存的忽视,中国的传统节日正变得空泛和苍白——既缺乏信仰层面的内涵,也缺乏仪式层面的展示。于是节日来临时,人们往往不分青红皂白,只把它当作“多几天公休”的赐与,而节日的个性色彩几乎荡然无存。这种“节日的文化虚无”现象,令人忧虑。
不妨简单解剖令国人耿耿于怀、被申遗成功的“韩国端午节”。这个节日的名称叫做“江陵端午祭”,是指在韩国江原道江陵市举办的以端午祭祀为内容的重要民俗活动,它的文化基础是韩国的传统信仰,其中萨满教(韩国称巫教)信仰是最突出的特点。现在这个节日的仪式表演主要有三类:祭祀仪式表演、巫堂(萨满)表演、面具戏剧表演。它们是最鲜明的、也是被广泛接受的江陵端午节祭祀活动的文化特征。这个活动从山神祭祀开始,以驱赶魔鬼的活动结束,其中还有各式各样的仪式活动,这些活动是在不断吸收民间传说、佛教和儒家因素下积累而成的。这个节期从6月13日到17日,其中包括各种娱乐活动和仪式活动,比如荡秋千、摔跤、绘画、歌舞表演、做传统打糕等,此外还有来自外国的各种艺术表演。在节日广场上,一个表演场地连着另一个表演场地,人们尽情享受各种娱乐。
以上描述中,我们可以鲜明地看到这样几个要素:传统信仰、仪式表演、娱乐活动。这是从核心到外围的层层延伸。抽空了核心内涵,万民同乐就会成无源之水。相形之下,我国的春节虽起源于殷商时期年头岁尾的祭神祭祖活动,是我国民间最隆重、最热闹的一个古老传统节日。但发展到今天,却变成“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加“春晚”的简单模式,就连与传统关联最密切的放爆竹(驱逐一种叫“年”的怪物),在一些城市还属于被禁之列。
全民投身和拥抱民族民俗节日,应该是一场精神狂欢和精神盛宴,在种种传统和变异的仪式和娱乐中,一个民族的集体文化记忆一次次被激活,进而化为集体无意识,成为民族的文化基因。在今天,重修节日文化,丰富节日内涵,已然成为重中之重的文化战略课题。否则,“洋节日”的进一步长驱直入,必将冲击我们的民族文化,成为客观的文化侵略——当“洋节日”携着动人的红帽子、长袜子、雪橇车、大雪花高调降临时,人们用什么去抵御、代偿呢?空云“文化安全”是无济于事的,我们亟须做的,是“将人伦节日化为民族文化记忆”的切实努力。在重阳来临之际,我们至少希望看到更多的富有深意的敬老活动,看到插茱萸、赏菊花、登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