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璇如]读富育光先生《萨满论》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9-12-27 21:09:13 / 个人分类:萨满

神秘萨满世界的新探索

——读富育光先生《萨满论》

 

张璇如 满族研究2002年 第4

 

摘要:富育光先生的《萨满论》在萨满学界中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本文作者通过对该书的拜读,指出了富育光先生对萨满教新的探索,从萨满其人、萨满神论和萨满对原始文化的贡献三个方面来进行诠释。是萨满文学的新思路,新发展。

关键词:萨满教;萨满神论;原始文化

 

 

萨满教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即一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它是难以洞窥的一个神秘世界。对这个神秘世界,我只是从史书记载的片言只语中知道的,而对其内情,却是一片空白。在国内,以往关于萨满教的诠释,陈陈相内,搬来搬去,局限于文献的点滴记载,没有什么新意。在国外,关于原始宗教的研究,是从殖民主义时代,接触了土著部落的宗教形态后开始的。自摩尔根《古代社会》一书发表后的100多年来,原始宗教的研究主流是比较宗教学派。这些资产阶级民族学家们,是不把现存的原始土著部落纳入历史研究范畴的,认为“史前民族”,无史可言,统统归于人类学(民族学)。只从文化类型上,进行横的比较。把相同的和相似的文化,归为一个类型。即把一切原始宗教,都视为萨满教。

我与富育光先生相识是在八十年代初。我的困惑,正是他的追求,在学术上也算是知己吧。198010月,我有幸参加了在贵阳召开的首届民族学学术讨论会。在会上,民族学家马曜教授说:“当前抓紧对即将消失的各种形态的‘社会化石’的研究,较之发掘可以长久保存的地下化石,更加紧迫和更加重要。”这句话对我触动很大。之后,富育光先生从中国社会科学院少数民族文学研究所学习归来,他向我列举了我省和东北地区萨满教残余形态的情况,语重心长地说,老萨满一个个相继去逝,如果我们不去抢救,记录下来留在他脑海中的文化因子,我们就会成为千古罪人。他又向我讲了傅英仁先生这个著名的民族文化传承人的遭遇。当他听到有人把萨满与跳大神的巫婆等同起来,哭笑不得。历史的重任、民族的重托、舆论的压力,就像三根鞭子,从不同的方向抽来。我们不安分了。从1983年起,将抢救挖掘萨满教这个“活化石”的课题,列入吉林省少数民族古籍整理出版“六五”规划重点项目和省民族研究所重点课题。二十多年来,他舍身忘忧,义无返顾,像一头著鞭的老牛,执著地辛勤地耕耘着这片急待开垦的沃土,终于取得了令国内外刮目相看的收获,他的丰硕研究成果,巩固了人在世界萨满教学术领域里的地位。他已是国内外知名的研究满教专家,追随他的几个年青同志,也是有一定知名度的学者

萨满是萨满教研究的中心议题,是研究者不可回避的巅峰。我读了他近期出版的《萨满论》,我认为名虽曰《萨满论》,实为对萨满教进行整体研究,与1990年出版的《萨满教与神话》可说是姊妹篇。《萨满论》从萨满其人、萨满神论、萨满对原始文化的贡献三个主要方面给予萨满以正名。这是一部具有总结性、开拓性、注重理论探索的专著。

下面我谈谈《萨满论》读后的一点认识和感受。

《萨满论》指出了当前萨满教研究总趋势的两大走向:其一是依照萨满教所普遍表现的巫术共性,不分地域、不分时限、不分赤道南北的全球性宏观比较研究。其二,便是依照萨满教初始创立的地理范围及所积淀的古文化遗藏和历史嬗变,追寻和摸索人类初兴期种种稚趣的生活烙印,进而揭示古人类何以在冰域环境中开拓与高扬生命之光的秘密。作者的主张就是后者。作者始终是把萨满教放在一定的历史阶段,放在特定地理文化环境,并把它作为主位进行研究,具有鲜明的地域和民族特点。

关于萨满教产生的时限,他主张:“萨满教作为原始宗教,应该萌生于前期,而繁荣于母系氏族社会中期。”他不同意萨满教产生原始社会晚期的结论。这一时期,即考古学上所说的新石器时代。

在地域上,作者主张萨满教产生于北半球的温带、亚寒带地域。即大多数学者认为的东起白令海峡,西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横跨亚欧两洲北部。这一地区在冰川过后是广袤的森林、草原地带,气候比较寒冷。这一地区自远古以至后来的漫长的岁月,是多属乌拉尔阿尔泰语系的氏族和部落,以渔猎或游牧为主的原始文化圈,而萨满教文化则是这个文化圈的主要标志。富育光先生坚持的这种时空观是极其重要的。恩格斯曾指出:“全盛时期的氏族制度,如我们在美洲所见的,是以极不发展的生产,从而,以广大地域上居民的极度稀少,从而,以人类差不多完全服从于与他陌生的、对立不了解的外部大自然(这反映于朴素的宗教观念中)为前提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人民出版社1956年第93)。这就是说,在上述的历史时期和地理文化环境中,萨满教的产生是历史的必然,其宗教观念是“朴素的”。

萨满与萨满教根植于氏族这片沃土。他认为:从中国北方满族等通古斯诸族社会历史调查中,特别是从各簇保存下来的氏族萨满传承谱册及老萨满发轫神话中,印证了摩尔根认为氏族是建立在血族基础之上的一种原始社会组织的正确性。它不仅是认识原始社会的一把钥匙,也是“开解萨满秘密的重要锁匙”。这句话很精确,是对恩格斯经典结论的重要发挥。他说:“萨满教与氏族是原始生存的一个整体”。萨满是氏族的成员。他们两者之间的关系是“相荣相长、相辅相成、血肉相连的特殊密切关系”。

萨满是氏族的成员,又不是一般的成员。他认为是氏族的智者、“圣者”、“氏族的骄子”。他从萨满的特质、“萨满感应”、“萨满倾向”等方面说明他的看法。

所谓萨满特质是指萨满在氏族中为完成所肩负的特殊使命,而独具特殊才能和自身因素。他说:“萨满是实实在在的原始社会一员,是人而不是神”。萨满教主张真才实学,主张勤学苦练,主张有真本事、真功夫。“萨满的所有神秘奇异之求,盖源于萨满平时的苦学苦练。在原始初兴期,萨满教之产生和存在发展,完全是氏族老少生命攸关维系在一起,为生存,为活命,为繁衍,没有半点虚伪含糊,也根本不可能掺杂半分毫搪塞与应付。”就是因为萨满独有的特质特征赢得了全氏族和社会的信服和所生的矢志不渝的安危依赖心理。

所谓“萨满感应”是讲萨满的知能。“感应”人皆有之,包括一切生物。他认为,萨满的“感应”已升华到感知,知然后应对,从而达到满意的结果。他还界定“萨满”的词意是“知道”、“晓彻”,认为萨满有“敏知”(快速反映的能力)等方面来证明萨满是一个智者。在原始初民思维发展仍处在直感、直觉,尚未达到缜密的逻辑思维阶段时,萨满有如此高的知能,真是难能可贵的。

“萨满倾向”说明萨满在氏族利益神圣不可侵犯的原则下,一切情感和行为与未来结局完全一致的,以此达到“同气相糅、同光相复”。他说,“体现在萨满身上便是深厚不贰的情感倾向,而体现在神祗身上便是矢志不渝的使命倾向,而体现在人性人情便是神如胶如漆的糅复倾向,即萨满独有的‘秘宗’”。正是这种无私无我的胸怀和神圣的使命感才被氏族成员尊之为神,与神糅复在一起。同时我们从中看到,是氏族制度限制了萨满思维的发展。正如恩格斯所说:“部落、氏族和他们的制度,都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都是一种自然所赋予的最高权力;个人在其感情思想与行动上都要无条件地服从这种权力。这时代的人们,在我们看来,不论印象如何深刻,但是他们彼此并没有什么差别,用马克思底话说,他们还没有脱离原始公社脐带。”(见上书)

萨满神论,是萨满教研究的核心。一切宗教都是“唯灵论”、“唯神论”。原始的萨满教也不例外。对萨满教的一些基本问题,如基本概念(关于神的概念)、基本命题(关于神的存在与外在表现)、基本理论(关于神的性质)、基本体验与通神(行神事)等,富育光先生并没有从哲学上、理论上去论证,而是依据大量的中外资料,对一些争议较多的问题做了精辟的分析,很有说服力。

关于神的概念,作者说:“神祗,是指人自身以外的各种所有超自然力量”。在原始初民心目中,周围的一切都是超能的,是自身存在之外的阴性的危险源和威胁物。抵消和防卫危险源和威胁物的心理观念崇拜,便构成种类繁多的神祗群体”。费尔巴哈也从另一角进行了诠释,他说:“而人的生命和存在所依靠的东西,对人来说就是神。”这两种提法,其实质是相同的。

从本质上说,神是氏族情感上的结晶。作者说:“神的观念,说到底是萨满意念的结晶”,不过是通过萨满之口,假神之名,巧妙地来理顺族众的意念。这就是说,神就是萨满的意念,氏族的意念,只不过披上神秘的外衣。

萨满教的灵界,除神灵,还包括魂灵。所谓魂灵,系指人全部精神与心灵作用,泛指一切事物的精神。萨满教认为,魂为气,而且是精气凝结。它用“魂化”、“运气”观念,说明魂、气、道(神祗原道)三者关系十分密切,相互制约,相互补充。“道”是观念前提,是意识核心,“气”与“魂”是其显现形式。“气”又是“道”与“魂”的物质基础,“道”与“魂”则是“气”不同渠道的幻化形式,同为“气”的变态。气化就是指一切气质的运动和形式。这种魂气观念,是原始朴素的唯物观念的折射反映。他所说的气化,就是我们所知的气功。萨满本人便是气化现象的开发与实践者。这就是说,“神”与“魂”不是虚无飘渺的,神秘莫测的东西,是物质,实在的,我们每一个都能亲自感受到、体会到的。

气功是我国珍贵的文化遗产。最早见于记载的是成书于公元前300多年左右的《庄子》。萨满出现在新石器时代。如果富育光先生的论点能成立的话,那么气功的历史不是2000多年,而可再向上推至一万年。育光先生功莫大焉!

萨满神论的另一个问题,就是行神事。其中之一就是萨满的通神术。这是原始宗教神秘主义问题中具有突出代表性且又十分复杂的研究内容。说白了,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通灵方术,通称“昏迷术”。作者界定为“痴迷形态”。这是因为萨满跳神时虽然处于昏迷状态,但意识上还是清醒的。民间称它是“神附体”、“下神”。它是指萨满进行请神祝赞

过程中,精神极度亢奋,神魂颠倒,是出现神智迷痴乃至失魂状态,在痴迷中传达神示,进行各种神事活动,完成各种使命。它是相当原始而有力的宣谕术,“是再无与之比肩的神崇、肃穆、崇高的萨满仪式。”跳神中呈现的痴迷形态,是宣示人神中介的重要环节,也是得到氏族成员崇信的最好手段。没有它,就失去了宗教存在的意义。

关于痴迷行为的形式,作者从萨满的行为中,可以概括有三个因素:①最根本的源泉,离不开所服务的氏族环境和氏族需要。②昏迷状态一般要在特定人群、神坛、神器、狂热环境,并造成一种极为神秘、神圣、专心、无我氛围里产生;经验丰富的老萨满或本身就沿袭不用外助而附体的萨满除外。③萨满后天丰富起来的知识本领。

萨满痴迷行为,按萨满教观点仍是魂气调动所致。有人按照魂气在人体内外两向运动的不同形式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漫游型,二类是附体型。一般情况下萨满都兼备这两种本领。漫游型是指自身的魂气离体外游。附体型是指外界客体魂气侵入萨满体内并支配萨满观念等行为。附体型,亦称占有型、入神型。作者根据萨满为患者驱魔的情况,认为还有一种驱邪型。萨满教概念的病魔,实为中医所讲的外邪。萨满以正气驱邪气的气功疗法治病,这在北方诸民族中是普遍的现象。这只是目前我们所认识到的几种类型。作者有段话说得好,他说:“随着为氏族服务经验的增加,他们服务的心理、手段和方法也必然更适合于族众心理,成为一定文明阶段思维观念的契合形式。”

作者还着重把萨满教和巫教作了比较。

巫教是世界各地历史与现实普遍存在的生命力很旺盛的社会现象。它不分肤色、种族、信仰、贫富、行业、集团、语言之别,凡待对所求者,公正地热心服务。巫因其学识、生活经验、师传派别不同,所奉祀神灵繁多,其崇祀神没有严格的戒规,可任意增添各种信仰中显赫神明,佛、道、民间土神皆可被尊信。巫师求索馈礼和酬劳。萨满教虽号称“十万精灵”,其神灵有严格的神系和宗族性。虽然在形式上都有痴迷和昏迷等附体现象,但其关心点、动机和目的以及表现手段等均不一样。萨满痴迷行为在于更多地定在理想化、象征性表演、模仿与造型艺术、重视表现力、精心安排场面,应合与换得参祭族众精神心理上的慰藉,关注“痴迷”行为后人群客体心理反射的程度与结果。我体会,宗教礼节、仪式是原始初民的最大团结力,氏族靠宗教维系团体,也用团体来维系宗教,氏族与宗教构成一体。归根结底,巫教是社会(民间)宗教,而萨满教是氏族宗教。

在这里我谈一个故事。省里有一个小报,有一篇文章把萨满教同宣扬封建迷信的巫婆跳大神等同起来,指责为什么有人热衷于“跳大神”。文章一见报,影响很大。有的就慌了神,一贯反对这个课题研究的,更说我们的研究方向错了。郭淑云研究员写了一篇文章,登在这个报上,算是明辩了是非。“方向错了”,我们是有口难辩,只得默默地承受着。你说你的,我干我的,我行我素,就是丢不下这份难以割舍情结。最近我看到了具有权威性的《中国民族研究年鉴》(2000年卷),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民族学专家满都尔图研究员写的《中国民族学百年概述》一文中,在“新时期中国民族学重大发展”所列“巨大的成就”一目中,提到了“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和吉林省民族研究所对萨满教等原始宗教的专题调查”。(民族出版社200112月第27)。“巨大成就”的定论,是公正的,实事求是的,也是对我所包括对萨满教调查研究课题付出全部心血的研究人员的充分肯定。

作者用大量的篇幅,占全书的一半以上,论述了萨满文化。我读过他的《萨满教与神话》,我又认真研读了《萨满论》。前者全景式的对萨满文化作了描绘,后者则是看重探索了它的内涵,从人类学功能理论的研究角度,进行了再审视,充分肯定了萨满对原始文化所作的贡献。真是十年磨一剑,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人类没有文字之前,符号文化是人类思维与观念的显示,寓含着某种宗教和生活意义的哲理。作者认为图画文字是萨满创造的符号,符号是萨满文字。他从符号学的角度,将萨满艺术分为静态与声态两大门类。静态为图饰符号,动态为声音符号。图饰符号有动物、人形符号、会意符号、警示符号、魂咒符号等。萨满所创用各种图案符号,有时可单一使用,有时可组合使用,萨满的神服、神帽就是最典型的符号荟萃的造型艺术载体。萨满的画像造型艺术,大体可分为三个方面,即:幻像类、工笔类、灵附图案类。是北方萨满造型艺术独具特色的奇葩。声音符号,指萨满把生产生活用具,加以改进,利用于宗教活动,完全是对生命与命运的歌颂。并赋予了神的意义。腰铃起着使萨满自己和参祭族众心情激奋、精神昂扬、驱眠忘睡,尽快进入神迷情态的境界,又象征着乘载着宇宙万物的广宇、波涛、风雷、闪电,以及宇宙和世界变化、生命的孕生和死亡,全都囊括和演绎在鼓面上。作者说:“神鼓的形态和使用,是萨满教重要特征,是神祗与宇宙超自然力的象征和代表,又是萨满神职地位与神权的标志物,也是萨满在进行神事活动时很重要的随身法器。”“是氏族文化的奇珍”。

神词和歌,他认为是萨满精神和心灵的艺术。如创世歌、抒情歌、战歌、喜歌、吟乐等。它源于人的劳动和劳动实践,也萌发于人类原始崇拜观念和信仰的宗教活动与情感的升华。萨满祭歌,即萨满神歌或称萨满神曲、萨满调,抒发人的内心情感,采用众多襟音形式,单调高亢,多为拖音、复音、长音,没有实际词的意义,祭众多是吟咏尽兴,从中可了解古歌的吟唱痕迹。大体可分为两种,即沿唱传统神歌与萨满即兴填词或词调在激情中瞬息而生两种。它是巫歌,但又不要简单归入巫歌之列。

萨满舞蹈,他认为不是萨满的自称,实际是萨满跳神行为的外在动作表示。萨满祭舞,是用各种舞资形式表现祭神者的心理意识。它同原始宗教一样,是人类的生产能力相当低下与落后,无力拉动自然界的各种生存重压,产生出来的心理扭曲的自慰自安手段。其共同特点在:精彩而丰富有戏剧性的动态去摸拟舞蹈,粗犷而富显性的多种全面造型。

原始宗教是科学萌芽的契机。他认为萨满对原始天象的探索,如天穹观念、天宇网络意念图(天穹神系网络图),是很原始古老的观念意识,可能是依靠观察天体状况而形成的全部印象和敬畏观念。

他认为萨满教对地祗的虔诚崇拜,可以说是对人生地理知识发端。萨满历来是本部族地理的绘制者和记录者。萨满神谕中就包括阐述本族方位、迁徙、人文状况,是简易的地理志。

疾病是原始初民最大的患端。跳神治病是萨满神事活动的重要方面。他认为,尽管萨满治病存在许多愚昧的行为,但从其主流分析,还多是德高望重、热心助人,为族人采药看病。他们根据病情不同,分别实施物理疗法、气功治疗、饮食治疗、药物治疗、精神治疗自然疗法(避难躲病法)等。

作者对萨满的定位:“萨满,是从远古走来的传奇式才智博深的氏族圣者。”在一定意义上讲,“萨满是一个氏族的精神、智慧和力量的综合”。“萨满是民族之师、民族之神、族之魂,承继着民族精神文化的全部遗产,从而享得全民族的敬重。”马克思在论述宗教的本质时写道:“宗教是被压迫生灵的叹息”。(《〈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作者从另一个侧面认为,“萨满教是在特定人类集群和特殊生存境域里长期凝结成的原始观念形态,是人类不屈服于大自然高压摧残凄凌的鼓声,是人类要生息繁衍、破冰吐芽、傲然屹立的战歌。”

读了该书以后,我对萨满教的认识更清晰了,更深刻了,它给我打开了认识神秘萨满世界的窗口,终于可窥视这个神秘世界的奥秘,尽管不是全部。

在这里我想多说一句,千万要把萨满教同封建迷信区别开来。萨满教有迷信色彩,有愚昧落后的一面。萨满文化不是一种完备的文化、高雅文化,是土生土长的本土文化,或谓之俗文化。但是,正像恩格斯所说,“即使是最荒谬的迷信,其根基也是反映了人类本质的永恒本性,…”所谓人类本质的永恒本性,就是不同于兽性的人性,即社会生产关系的总和。就原始母系氏族社会来说,每个氏族成员都依赖氏族而生存,氏族由每个氏族成员组成一个整体,实行原始公有、原始共产制,平等、民主、无私、互助,具有纯朴的原始共产主义道德风尚。这种处在“纯朴道德高峰”(恩格斯语)人们的迷信观念,怎能与封建迷信同日而语呢?

萨满教是自然宗教、原始宗教、氏族宗教,它是原始初民们摆脱动物性之后,从无知到有知,开始探索人生与自然的奥秘,护佑氏族的意识形态,是人类文明发轫的一个重要标志。

文明是与时俱进的,在悠悠岁月的历史长河中,它显现出不同的发展阶段和水平。一般来说,人类文明发展的历史,大体要经过三个阶段,即史前文明的时代是人类艰苦求索自发创造文明的时代;迄今为止,有史文明的时代是人类不断探索文明发展规律,自觉创造文明的时代;未来的文明发展时代,将是一个自由创造文明的时代。萨满教这个史前文明的滥觞,对享受近代文明生活的人们来说,很容易把萨满教视为“愚昧无知”、“迷信之尤”。对萨满教这个课题研究,说三道四者有之,大张挞伐者有之。这是不奇怪的。但有一点是不值得称道的。那就是对历史的无知,无视先民们创造的辉煌,可以说是数典忘祖。他们记忆一个最普通的道理:如果没有史前文明的积累和探索,就不可能使人类进入有史文明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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