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文人多自谦,戒浮燥,胸怀平常之心,甘为边缘人。粗茶淡饭,布衣裘褐,倒可以冷眼洞察社会,静观人生百态,写出多少能够传世的作品来。——录自随笔《边缘人》(1998)

王松《十论傣族叙事长诗》(全文-5)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0-10-08 13:35:12

  五论 佛教与叙事长诗的关系

  傣族叙事长诗跟佛教究竟有什么关系,直到目前为止有两个论点。第一个论点认为,所有傣族叙事长诗都只不过是佛教文学。第二个论点是,有人认为傣族的叙事长诗是佛祖给的。其实两种论点都认为傣族的叙事长诗是原始佛教传入傣族地区后才产生的,在这之前傣族根本没有叙事长诗,因此傣族的叙事长诗就是佛教文学。这实际上涉及到傣族叙事长诗的产生及价值。那么傣族究竟有没有自己民族的叙事长诗,下面围绕着这两个根本问题陈述我的意见。

  《论傣族诗歌》的作者,反驳了傣族诗歌是佛祖给的这个理论,但是他还是一分为二地说“傣族叙事长诗是佛祖给的”。

  “是佛祖给的”这句话是否正确呢?也许是翻译者翻译的不够准确,也许他指的是傣族叙事长诗跟佛祖有密切的关系,如果说傣族叙事长诗是佛祖给的这就不够完全了。我想傣族诗歌发展到叙事诗时代,佛教确实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如果没有南传佛教的传入,最少傣族叙事长诗不会发展到这么多和这么丰富。当然如果没有傣族雄厚的文化基础,即使有佛教也不会产生那么多的叙事长诗,或者说只是发展到叙事长诗阶段,也不会发展到那么丰富、那么精彩。我们前面说过西双版纳的叙事长诗有五百部,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佛教的影响。而德宏的傣族叙事长诗有五百五十部,也是根据德宏南传佛教的传说,释迦牟尼转世有五百五十代,按照这个说法释迦牟尼每转一代就产生一部叙事长诗。德宏傣族的佛教就把所有的叙事长诗归结到了释迦牟尼的转世,所以都叫阿銮的故事。这就产生了一些具体问题了,比如说阿銮型的傣族叙事长诗是不是就是佛教文学?傣族的五百五十部叙事长诗是不是都是八万四千册的佛经?再如傣族叙事长诗是不是有英雄史诗?傣族叙事长诗究竟该如何来归类?傣族叙事长诗与佛教究竟是什么关系?他的美学基础是什么?如此等等一大堆的根本问题,归结起来就是该如何来评价傣族叙事长诗。为了解决这些根本问题,不得不作一个客观的分析。

  第一章 上座部佛教传入傣族地区的情况

  过去一提到傣族,总说傣族是全民信奉佛教,这是不准确的。应该说只有德宏和西双版纳地区的傣族基本上是全民信奉佛教的。在云南还有许多地区都居住有傣族,比较集中的如金平、新平、元江等等县,一些地区的傣族只信奉多神教。当然德宏和西双版纳的傣族地区是产生叙事长诗最多的地区,但这两个地区的佛教派别也有所不同。

  根据宗教大词典介绍:相传佛教在公元前六世纪至前五世纪古印度迦毗罗卫国(在今尼泊尔南部提罗拉科特附近)王子悉达多·乔答摩(即释迦牟尼)创立。释迦牟尼是一个王子,到二十九岁(有说十九岁)时,有感于人世生、老、病、死各种苦恼,又对当时婆罗门教不满,舍弃王族生活,出家修道,到处了解人生世道。后到尼连禅河附近森林中单独修苦行六年。认为苦行不是达到解脱的道路,弃而到伽耶(菩提伽耶)毕波罗树下静坐思考四谛、十二因缘之理,最后达到觉悟成佛了。随后到恒河去宣传佛教并且收了大弟子,八十岁时于拘尸那迦城逝世。释迦牟尼逝世后二百年,佛教分裂成两派别:小乘佛教和大乘佛教。当时印度的阿育王为了他的国家强盛,决定把原始佛教传播到世界。首先传播到海那边的斯里兰卡,然后传到缅甸、泰国、老挝、柬埔寨等国家,我国的西双版纳就在这个时候传入了原始佛教。我国德宏的傣族传入的原始佛教比南传佛教要早,德宏的达光王朝建立于公元前五—四世纪,和佛教的诞生时间相差不大,根据尼泊尔高僧甘露喜所著的《尼泊尔佛教上座部佛教的复兴》这本书记载:在公元前二世纪前后原始佛教就已经传入了我国的德宏地区。

  因此,德宏地区的佛教就不能叫南传佛教。南传佛教是印度的阿育王在公元三世纪—四世纪,派王子到锡兰(今斯里兰卡),传授原始佛教,因为锡兰在印度之南,所以叫南传佛教。如果尼泊尔高僧的记载是准确的话,那么德宏的佛教包括印度的佛教就不是从斯里兰卡传来的,而是从尼泊尔传来的,如果这个记载是真的,那么还是称原始宗教为妥。

  其次还有另外一种说法认为德宏的佛教是大众部佛教,这个佛教是从大理随着南方丝绸之路一直传到德宏的,这样德宏的佛教就存在着二种。后来的傣族叙事长诗反映德宏除和尚外还有尼姑,这是大众部的一种反映,很可能这两种佛教和二为一,这个具体情况我们没有做具体研究,但是可以说不能称他们为南传佛教。

  西双版纳确确实实是南传佛教,据历史记载,大概在公元一世纪前后,那时印度洋周围的商业很发达,当时缅甸国还没有形成,后来缅甸南部的直罗还有一些小地方都成为了国家,直罗的商业很发达,据说佛教是商人从锡兰带到直罗国的,从直罗再传到今天缅甸的掸国、老挝、泰国北部,同时也就传入西双版纳,所以把西双版纳的佛教说成是南传佛教是正确的。从时间来说德宏佛教的传入要比西双版纳南传佛教的传入早三百年。根据这个认识,佛教对傣族诗歌的影响主要就是指德宏和西双版纳,这两个地区由于传入的还不同,对文化的影响也有很大的差异。

  第二章 原始佛教如何传入德宏和西双版纳地区

  传入西双版纳和德宏地区的原始佛教,具体上又分为两个阶段。以西双版纳为例,第一个阶段是帕拉西阶段,也就是野和尚(帕拉西是佛教的传教师)阶段。开始时他们并没有被傣族先民所接受,而是居住在野外森林里。直到原始佛教和傣族封建领主相结合之后,才进入傣族村寨。根据《泐西双邦》的记载:封建领主政权(也就是泐西双邦政权)到第八代封建领主召温冷时,原始佛教才和封建领主相结合,佛教才被接受。据《泐西双邦》记载:在勐阿腊维建造巴琅(简易寺庙),这就是真实的历史记载。估计泐西双邦建立政权为公元一世纪前后,就以一世纪为基数吧!那么从泐西双邦第一代召法龙磨罕开始到第七代塔纳嘎,估计共经历不到两个世纪。其中有些是十六岁登基如第二代,说是怕人家要杀他就跑了。到第八代召温冷,佛教和封建领主结合,只不过是二至三世纪之间。但是对于佛教来说,跟傣族的封建领主结合之后,就如虎添翼,不仅可以公开的宣传佛教,要傣族人民信佛。而且可以利用封建领主的政权强制村村寨寨都建立佛寺,还强行规定凡是傣族男孩到七岁就必须进入佛寺当和尚,受佛的教育。德宏地区达光王朝建立于公元前五至四世纪,一开始好像原始佛教就已经从尼泊尔传入到当时的掸邦,也就是达光王朝,达光王朝的国王第三代就由一个佛教徒当了国王。据《嘿勐沽勐》(即《勐卯古代诸王史》)记载:在达光王朝的第三代有那么一个传说:

  在王城中心的佛寺里发生了一件很不平常的事情。有一天,寺里的一支灰鸡突然发出了人言:“佛爷长老请听,如果有谁吃了我的头,那他就将成为这里的国王。”灰鸡连续讲了三遍,在场的老佛爷听得一清二楚。第二天清早,老佛爷令小和尚用鸡供佛,并再三嘱咐必须要用整个鸡供奉。可是当小和尚送熟鸡来供佛时,鸡的头已经不在了。经老佛爷追查,才知道是小和尚捞熟鸡到供盘中时,鸡头突然掉落灰中,他认为用沾灰的鸡头供佛是不虔诚的,因而自己把它吃了。老佛爷已经明白佛祖的教诲,就把这个小和尚送给国王的大臣苏哈民作侍从。有一天,苏哈民带这个侍从去上朝。由于国王年老而无子嗣,现在见了这个小和尚人才出众,举止大方,就决定收养为子。苏哈民不敢不从。于是,国王立即当朝封小和尚为世子,封苏哈民为国舅。尚未满一年,国王辞别了人世。小和尚正式继承王位,管理着四面八方的许多王国,执掌政权达五十二年。

  这个传说至少说明了下面几个问题;第一,原始佛教传入德宏的时代正是南方丝绸之路迅猛发展的阶段,从大理沿着怒江直到伊洛瓦底江,对傣族刚刚产生的封建领主制起着巨大的冲击力,出现了外来经济对傣族社会的冲击。第二,因为商业经济的冲击,南方丝绸之路一直延伸到老挝、缅甸、泰国广大地区。这就使傣族封建领主制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佛教意识到夺取政权比和封建领主相结合快的多,这个传说也说明了佛教徒急于成为封建领主。第三,佛教利用当地的历史人物、传说故事编织了大量佛祖转世的阿銮故事、叙事长诗来宣扬佛教,为佛教夺取政权进行宣传。

  从广义来说所有的诗歌、文学、传单等等都是宣传品,但是政治宣传和艺术作品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作为艺术它是反映一个时代的,是符合社会发展规律的。但是政治宣传则是直接宣传他们的政治目的的,所以许多宣传佛教的叙事长诗几乎都是要求做附马做国王的女婿,然后断承王位掌握政权。它在艺术上既没社会时代的特点,也没有什么英雄人物。比如《没有头的阿銮》、《黄牛阿銮》、《四脚蛇阿銮》等等都没有现实意义,这和西双版纳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有人把傣族叙事长诗都说成是佛教文学。所谓佛教文学有两个含义;其一就是上面讲过的直接宣传佛教的文学;其二,因为佛教是外来的,因此就认为傣族叙事长诗来源于印度,完全否定了傣族叙事长诗是傣族人民创作的,这个问题后面还要论述,这里只讲关于《本生经》的问题。印度有印度的“佛本生经”,中国有中国的“佛本生经”,日本有日本的“佛本生经”,那么傣族是不是也有他们自己的“佛本生经”呢?这使我想起了佛教传入西双版纳的故事,根据《列罗龙》记载:“佛祖来西双版纳巡视时,除带了四个记录佛经的‘四大僧人’之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缅甸的头人叫叭索(也有叫叭灼、叭说的),他是缅甸的信奉佛教的头人;另一个就是叭英。没说这个叭英是什么地方人,但那个叭索不久就走了,只留下这个叭英。”

  我们不会忘记所谓南传佛教是在佛教产生二百多年之后,由阿育王传到锡兰,再由锡兰传向东南亚诸国的。根据《宗教大词典》的记载“据南传佛教推测,释迦牟尼生于公元前623年,卒于公元前544年。”这就是说释迦牟尼已经死了四、五百年了,怎么会到西双版纳巡视呢?而且说得活灵活现,说他到勐遮时勐遮湖把整个勐遮坝子都淹掉了,他用手上的雨伞由南向北和由北向南分别一划,就出现了两条河,勐遮湖的水流向了这两条河,而这两条河至今还存在着。还说释迦牟尼到达勐阿腊维的时候,天刚好亮所以起名景洪。“景”意为城市,“洪”意为黎明的时候。景洪的意思就是天快亮的城市。今天西双版纳首府依然叫景洪。这就令人疑惑不解了,一个死了四、五百年的人,为什么会来中国巡视呢?而且傣族百姓深信无疑。这里有两种解释,第一,佛教把释迦牟尼神化了,升天当了天王是天王佛祖;第二,就是佛的所谓轮回思想,叭英指的是帕召古德玛也就是释迦牟尼的转世。当然这两件事不可能是真的。关于叭英是帕召古德玛也就是释迦牟尼的化身,后来他被编进了西双版纳创世神话《巴塔麻嘎捧尚罗》中成为第七代天神,进入了西双版纳神的系列。傣族叙事长诗《十二头魔王》叭英和召朗玛的父亲是朋友,他又给勐塔打腊达国家的国王名叫叭塔速打腊达一个儿子,也就是这本书的主人公召朗玛,因此这个人物就和傣族原始宗教天王玛哈捧和古嫡提拉结婚后生的儿子捧玛加成为一对冤家。这也就是这部叙事长诗开始提到天神有妻室,并产生了十二头魔王到天上调戏叭英的妻子的情节。因这叭英的王后被十二头魔王糟蹋了,叭英就把她发配到人间成为人间最漂亮的悉多,悉多又和召朗玛结为夫妇却又被十二头魔王劫持去,这样才引起一场召朗玛和十二头魔王的大战。关于叭英这个形象不仅是佛教当中没这个人物,就连德宏的傣族佛教也没这个人物,所以应该说他是西双版纳佛本生经的一个故事。

  所谓德宏阿銮叙事诗就是德宏的佛本生经,而阿銮的故事基本上都是德宏地区的历史上存在的传说故事及人物改编而成,没有发现一部是来自印度的。比方说:有一部叙事长诗叫做《三眼阿銮》,在傣族历史上确有这个英雄,三眼是形容这个人看问题前、后、左、右都考虑到,所以称他为“三眼阿銮”。又比如,佛教把《召树屯》改这《婻娧罕》,故事基本跟《召树屯》一模一样,但是他加进了许多召树屯是天王转世的情节,以及宣传佛教理论的东西。另外还有《相勐》的主人公也被佛教改为是佛祖转世。还有《只有头的阿銮》、《神蛋的故事》等等都是本地的神话传说改编,由此可见某些人只根据佛教是外来的,就说傣族叙事长诗是舶来品,这是没有根据的。

  第三章 原始佛教对傣族思想文化的影响

  我们在上面谈到了许多,佛教利用傣族叙事长诗来宣传他们的思想意识,把佛教思想文化对于傣民族的文化影响说成一无是处这是不公平的,也不是事实,原始佛教与傣族封建领主制相结合存在了二、三千年,没有一点是处是不可能存在的。应该承认原始佛教对于傣族的思想意识、文化乃至社会的进步也是产生了巨大影响的,否认了这一点就不是实事求实的科学观点,因此应该承认原始佛教对于我国的傣民族是产生了巨大的进步作用的。下面我从几个方面来加以论述。

  第一节 原始佛教给傣族带来了文字

  在傣族的传说中,佛教传入傣族地区之前就有了象形文字,他们有种种传说。有的认为傣族文字,是从一种虫子在树叶上爬行留下来的痕迹演变而来,因此傣族便有了文字,而且很像树叶上虫子爬过的痕迹;另外一种说法,傣族的文字来自图画,见什么画什么于是就出现了文字。还有人说傣族最初的文字是随着种种自然现象产生的等等,这些就是说傣族原先有象形文字。这是可信的但是这些象形文字并没有留下来,因为它没有完善,也没有被广泛使用。我们除了在凤凰情诗中有鹦鹉传书的记载之外,再没有其他有关原始文字的记载。而那时的传书是指情书,是男、女在恋爱时相互约好用什么图形符号代表什么。应该说那时的文字是个非常简单的符号,不可能作为一种文化或者记录思想的工具。随着社会的进步,这些简单的文字是肯定不够用的。作为人类社会需要的产物,文字随着社会进步是必然会出现的。但是它必须有客观条件,文字在还没有产生纸笔之前,成为人类社会重要特殊的交流思想、文化的工具是很困难的。云南是我国少数民族最多的省份,但是各个民族社会发展十分不平衡,有些民族直到解放前都没有文字。个别的有如彝族(毕摩文)、纳西族的(东巴文)都跟这些民族的原始宗教有非常密切的关系。由此,我推断傣族最初的象形文字跟傣族的原始宗教“蛇曼蛇勐”(寨神勐神)有非常密切的关系。可是傣族的象形文字始终没有发展成一个有系统的、完整的文字,我以为这有两个基本的理由。第一个理由是“蛇曼蛇勐”一开始在原始宗教的组织中就有一个叫“赞哈”的成员。因为原始宗教产生文字的客观原因就是要继续传播他们对祖先的崇拜,和宣扬民族的历史,特别是要宣扬原始宗教的主张。所以他们的简单文字都掌握在巫师手中。傣族的“蛇曼蛇勐”一开始就产生了赞哈,我们上面说过赞哈和管理原始宗教祖先祭祀的寨父是有完全不同的分工,赞哈作为专门传播思想文化的人员,他的职能就是传播傣族原始宗教的思想主张、风俗习惯。因此他在歌唱生产、劳动、男女婚姻等等方面已经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利用这种口头宣传已经达到了他们原始宗教的目的。第二个原因很可能在原始宗教准备创立傣族文字的时候,同时就传进了南传佛教,南传佛教也就带来了傣族文字。

  傣族原始佛教创立老傣文的目的和所有民族的原始宗教一样都是为了宣传佛教,因此他就必然夹杂着巴黎文、缅文,这就是南传佛教传入傣族地区的特征。传入之后也仅仅是限于在佛寺中传播,所以并没有在社会上传播。但是有了文字不仅在提高傣族的思想文化以及培养知识人才,特别是对于傣族叙事长诗的发展方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也就是把傣族的思想文化提高了一大步,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这就是佛教的传入给傣族带来的主要功绩。

  第二节 培养了傣族的知识阶层

  傣文虽然仅仅在佛寺中传播,但在佛寺中也没有专门规定在佛寺的和尚一定要学傣文,只是他每天都要念佛经,因此一些和尚也仅仅只跟着念,并没有专门去学习傣文。不过一些聪明的傣族青年常常会被经文中的故事吸引,于是便主动的去学傣文,希望通过学习傣文来了解佛教以及世界各地的文化。于是就成为了傣族的知识分子,最后成为一名康朗。所谓康朗是佛教中一个等级,也就是从小和尚到佛爷、大佛爷,还俗后就称为康朗。应该说康朗按照今天的说法就是高级知识分子,傣族许多有名的歌手都冠于康朗,如:康朗甩、康朗英等等。这些人因为有了知识,有了文化他不仅对佛经的所谓八万四千册经都有研究,同时对外来的一些文化也学习、吸收,有了广泛的知识不仅提高了他们的文化知识,重要的是把傣族的思想文化大大提高了一步,他们既可以把傣族叙事长诗唱得更好也可以进一步创作傣族叙事长诗。五百部叙事长诗基本上就是这些高级知识分子创作的,因为他们原来就是佛教徒所以也为歌颂佛教出了力。

  傣民族是个善于吸收外来文化的民族,从现在所有的叙事长诗来看都掺杂着一些外来的文化,比如说:《兰嘎西贺》他的题材就是来自印度的《罗摩衍那》,但它又是反映傣族原始宗教和佛教斗争的一部叙事长诗,特别是其中的《十头魔王》后来又发展成《十二头魔王》。其中有很多是反映傣族的宗教思想,比如说:《罗摩衍那》反映的是印度教反对印度原始宗教的,却被傣族的知识分子创作为南传佛教反对傣族原始宗教的一部长诗。有一次我和著名赞哈波玉温聊天,他告诉我傣族的知识非常丰富,并提到《西游记》中唐僧到印度取经的故事。我脱口而出这是汉族的一部小说名叫《西游记》不是吗?他说这是我们傣族的,是被你们汉族译成汉文了。我只好一笑, 因为波玉温在傣族中不仅是个歌手,而且还是有威望的高级知识分子。我在读另外一部傣族五大诗王《巴塔麻嘎捧尚罗》的时候,其中有一段关于英叭创造了一个神果园的故事,英叭变了一片果园,果园中有一片仙芒果,英叭用身上的污垢捏了俩兄弟守果园,并告诉他俩饿了吃生果、野草,渴了喝地水。有一天天神帝娃达变成绿蛇引诱他俩吃了仙芒果,哥哥变为男人,弟弟变为女人,从此天下才有了男人和女人。

  这个故事使我想起了西方耶稣教的创世经书《福音》,我不知道这两者是谁先谁后,但可以肯定这是通过南方丝绸之路进行了文化交流的结果。还有关于佛本生经的故事,这本身就是一种文化交流结果。所谓佛的八万四千册经书就是世界思想文化交流大集成的结果。如果没有佛教传进的傣文,要写出五百或五百五十部傣族叙事长诗是不可能的。因此我认为佛教传进傣文不仅对提高傣族思想文化起了巨大作用,而且培养了大批知识分子成为歌手、诗人,这才产生五百或五百五十部叙事长诗。

  第三节 从傣族叙事长诗看佛教的影响

  从广义来说世界上所有的文学艺术作品都是宣传品,也就是宣传作家的思想意识和主张,但是作家诗人都生活在特定的社会里,因此他们的诗歌、作品都必然是反映它所处的时代、社会,如果诗人、作家他所写出来了的不仅反映他的思想意识,而且还反映他所处的时代、社会,这种作品是会受到人们欢迎的。世界上许多名著都是反映了它所产生的那个时代的生活及社会前进方向的,因此这些名著一直流传至今,可见他生命力之强大。相反所谓的另外一种宣传就是离开诗人作家所处的时代、社会和具体环境,仅仅为了宣传个人和一个集团的利益以及虚无缥缈,空洞无物的思想意识,即使他有一定的艺术性,也只是“昙花一现”,最终必然被淘汰。由此我们得出一个衡量艺术作品的标准,这个标准就是,是不是根据社会发展的要求所创作出来的作品。这里包括着人物、故事、语言都是那个时代、社会的,是否是广大群众所要求的。

  上面这些衡量文学、艺术的标准,目的就是要用这个标准来衡量傣族整个叙事长诗,在这节中我想反过来从现有的傣族叙事长诗来考查原始佛教对于傣族叙事长诗的影响。

  西双版纳有500部,德宏有550部,这些叙事长诗经过漫长历史的检验,也就是大浪淘沙有的已经被淘汰了,今天有些叙事长诗已经再也找不到了。即使在十六、七世纪的中古时代的祜巴勐所写的《论傣族诗歌》中也只说他读过三百部还有一百多部没读过。在这里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是他没有找到这一百多部。但是我们知道西双版纳和德宏的版图不是很宽很大,从那时候的地理环境看最多三天就可以走完了,所以要寻找这一百多部叙事长诗,通过歌手的演唱和手抄本的流传,我认为那个时候是完全可以找到的。第二个原因是已经被淘汰了,淘汰的原因就是不符合傣族人民的思想感情,也就是不符合当时时代、社会。到如今又经过了四、五百年的风风雨雨,只剩下一、二百部。如今翻译成汉文的只有一百多部,从这一百多部看,我以为已经经过了历史的考验,剩下的也是傣族人民所喜欢的傣族叙事长诗了。所以我也只能从这一百多部已经翻译成汉文的叙事诗来考察研究。我还要讲清楚的是,这一百多部叙事长诗真正成为叙事长诗公开翻译、出版的只有六、七十部,这其中也包括有些发表在某些报刊上没有被收集成册的,还有一部分就是用散文记录了故事梗概的。从这些我所看过的作品来看我认为可以分为四大类,这四大类的情况叙述如下:

  第一类:是完全没有佛教影响的叙事长诗;第二类是完全宣传佛教的叙事长诗;第三类是虽然产生于佛教和封建领主相结合阶段,却不是宣传和歌颂佛教与封建领主制的;第四类是反佛教的叙事长诗。

  我们先讲讲第一类:所谓没有受到佛教影响的傣族叙事长诗其中包括两部分。第一部分指的是佛教还没传进来之前的作品,这其中包括了傣族的第一部叙事长诗《马海》,以及记录傣族人民生活在茫茫森林中人与自然和谐的,如:《盘巴与雀女》和创世史诗《巴塔麻嘎捧尚罗》。其次也包括了受到佛教的某些影响但不是宣传佛教的作品如英雄史诗《召树屯》、《相勐》、《婻慕木苹》等。这些都是属于比较前期的作品,《马海》、《盘巴与雀女》前面已有论述,在此不赘。后两部是歌颂封建领主初期的作品。《婻慕木苹》描写了一个猎人打了一天猎一无所获,他很累便躺在草地上结果闻到一股香味,他顺着香味找到了两只奇异的花,一朵是乳白色;另外一朵是红色;其中一朵乳白色的花被猎人给了他们的王后,这个王后得到这朵花后便生了一个王子;而另一朵红花却被老鹰叼去到了另一个国家,老鹰被猎人打死后,猎人把这只老鹰卖给一个老人,老人发现鹰肚子中的红花并把红花给了他们国家的王后,这个王后不久生下了一个公主。最后那朵乳白色花所在国家的王子,和这朵红花所在国家的公主结为了夫妻。很明显这个故事是傣族对于封建领主制初期的一种期望,希望封建领主的后代就像平民百姓献给他们的两朵花一样美好。这里没有佛教的影响,这些都是属于比较前期的作品。

  第二类:就是宣传佛教的叙事长诗,这中间又可以分为两类。第一类是以佛教的思想和傣族社会相结合的宣传佛教的叙事长诗,最典型最有价值的就是《松帕敏与嘎西纳》,这部作品的价值在于他刻画了一个具有傣族民族性格的主人翁,他就是松帕敏。还有另外一部名叫《维先达腊》,描写的是一位国王为了要进深山老林修行,结果抛弃他的妻子儿子,一个人孤身进入深山老林中修行,最后修成正果升天成了佛。另一类是阿銮类型的叙事长诗,这一类我再下章专门论述。

  第三类:是在封建领主制走下坡路的时候所产生的一些叙事长诗,它已不是宣传佛教的了,这些叙事长诗有《女南妙》、《沙里》、《三尾螺》、《花蛇王》等等,这些叙事长诗显然是在封建领主和佛教走下坡路的阶段才出现的。这里我要特别把《沙里》提出来说一说,有人说《沙里》出现了灵魂,因此认为它也是宣传佛教的或者是受佛教影响的作品。这就涉及到沙里的主题思想究竟是什么的问题了,的确《沙里》这部叙事长诗是讲两种灵魂的斗争,故事是写一个村寨的两个青年一个叫沙里别外一个叫吉达,吉达是富裕家庭的儿子。沙里爱上了一个美丽的姑娘帕罕,吉达却很想让帕罕成为他的妻子,但帕罕却喜欢沙里。所以吉达想让帕罕把沙里忘掉,于是他想出一个阴谋约沙里一起到深山学武艺。其实吉达对学本领并不感兴趣,但他却学了一个能够杀掉别人灵魂的巫术。在他们回家的路上吉达想了一个恶毒的阴谋,他对沙里讲他想试试所学的法术灵不灵,让沙里脱掉躯壳灵魂钻进鹿身体里,如果鹿活过来他就会及时把沙里灵魂喊出来。沙里轻信了吉达的话,结果脱掉躯壳钻进了死鹿身体中,当死鹿活过来时吉达并没有喊,这样沙里变成了一只马鹿他忘记了自己是个人。吉达看到自己的阴谋已经成功,高兴的脱掉自己的躯壳让灵魂钻进了沙里的躯壳中,他回到家时想欺骗帕罕,让帕罕嫁给他。最后帕罕识破了吉达的阴谋。

  是的,这部叙事长诗确实描述了两种灵魂的斗争。那么什么叫做灵魂?有两种解释一种认为是神灵,不错佛教是有神论,佛祖转世指的就是灵魂。但是我们不要忘记人类最初的原始宗教因为对大自然的不理解,所以以为万物有灵。第二种解释,人们都把灵魂作为人的内在道德品行、性格的代名词。因此我认为这部叙事诗中讲的灵魂是属于第二种。由此可以肯定这是一部抨击当时社会的时弊,也就是对于封建领主社会中统治者道德败坏的揭露和抨击。和这部叙事诗相同的还有一部叙事诗名叫《金乌龟》,也是揭露封建领主制下产生的有钱阶层的一部叙事长诗,故事情节是讲一个有钱人取了二个老婆,大老婆和小老婆都各自生了一个姑娘,小老婆为了争夺财产就千方百计的迫害大老婆,而且一直到把大婆逼死,让大老婆变成了一只金乌龟,接着把她的姑娘也迫害至死。这就不仅刻画了一个恶毒女人的形象而且也涉及到婚姻制度。这个恶毒女人正是封建社会中统治阶级的代表。这就是一夫多妻的害处,显然这些都是揭露封建领主黑暗的叙事长诗。紧接着封建领主骑在人民头上无恶不做,于是又出现了一批直接反对封建领主的叙事长诗,这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三牙象》,《千瓣莲花》、《金牙象》、《仙芒果》等等。《三牙象》的讲述的是国王普麻大做了个梦,梦见将有两个比他有能力的人出生,将来会统治这个国家,于是他下令杀了全城刚出生的小孩,这描写的就是残暴的封建领主。

  这些叙事长诗的特点是,已经找不到宣传或歌颂封建领主和南传佛教的诗句了,题材有些是反映当时的社会生活的,特别是《三只鹦哥》、《九颗珍珠》描写出了傣族人民对封建领主的失望,表示他们要到远处寻找幸福生活;而《金牙象》、《金乌龟》等是揭露了封建领主的残暴和当时社会的黑暗。

  第四类:是反佛教和封建领主的叙事长诗,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是矛盾的统一体,有反面有正面只不过是反映在不同的时期。封建领主制与原始宗教的结合后统治了傣族一、二千年的时间,在这一时期叙事长诗为统治阶级所利用,几乎都是歌颂封建领主和佛教的,就像众多的阿銮叙事长诗一样都是宣传佛教。但是在他走下坡路的时候便开始产生了揭露和反对统治阶级和佛教的叙事诗。在《德宏傣文古籍编目》一书中有两篇反对佛教的叙事诗,其中一个叙事诗叫《和尚》他的故事梗概是这样的:“长诗描写了一个穷人少女月罕姑娘爱上了佛寺里的和尚尚堂。她主动启发尚堂对自由幸福生活的追求:当和尚的时间应该有个年限,包住的手脚还得靠自己松开,头人家的少爷为什么不去住寺庙,黄袈裟只会为穷人增加苦恼。她不仅相约尚堂一起逃婚,而且敢于把破坏她与尚堂爱情的头人少爷抛进江里给予狠狠惩罚。诚然,傣族所信奉的佛教是允许和尚还俗成婚的,和尚与民女相爱的事也并不罕见,可贵的是月罕姑娘敢于揭露宗教的虚伪,揭露它的阶段压迫的本质,从而奋起反抗。”还有一个叙事长诗叫《和尚与尼姑》描写了和尚敢于违背佛教教规,与尼姑私奔结婚的故事。而另外一首悲剧叙事诗《宛纳帕丽》却把封建领主和佛教结合的内幕揭露得更清楚,更完整,故事写勐基达腊纳管国家的王后生了一个王子。因为国王召烘罕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奉者,所以他要把王子培育成一个纯粹的佛教徒。因此,他为王子建立了一栋封闭式的宫廷并且利用国王的权力请了一个高僧专门来培养他的儿子。国王告诉高僧要把他的儿子培养成一个与世隔绝不食人间烟火的佛教徒,并且让高僧每天到深山采摘水果、野菜喂养他的儿子。还严格规定不准任何亲戚与他接触,这其中也包括他的母亲,高僧完全按照国王的意旨去做了,辛辛苦苦把国王的儿子宛纳培养成一个十四、五岁的青年。这时宛纳觉得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非常无聊,在这个院子中有一棵树,有一天宛纳因无聊爬上树向外眺望,他在树上看到外面的世界有牛有马,还有种田的、种地的、各种各样的人。宛纳这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原来这样神奇、美丽。于是宛纳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冲出这个关了他十几年所谓佛的世界的小房子。他赶走了高僧,回到他父母住的地方大吵大闹,说他不会再回到他住的地方去,国王皇后没办法只好让他和他们一起住。但他却整天无所事事,直到有一天他遇上了一个送花的姑娘帕丽,帕丽是专门为宫廷种花的花奴家的姑娘,宛纳第一眼见到帕丽便爱上了她。但他从来不敢与帕丽说话,直到一天他跟踪帕丽来到她家,从此宛纳和帕丽成了一对幸福的恋人。但好景不长他们相爱的事被国王知道了,国王用尽了一切办法分散她们,但都不管用。最后国王想了一个办法,让宛纳到海边去劳动希望时间能让他忘记一切,就这样宛纳被送去海边劳动去了。就在宛纳被送走不久后国王叫人用火烧死了帕丽全家,连房子全都烧成了灰烬,并密谋在宛纳回来后强迫宛纳和另外一个国家的公主成亲。但出乎意料的是宛纳回来时并没有直接回到家中,而是去了帕丽家,当他来到帕丽的住处时一切都不存在了,只见在空地上有一座坟墓。他跪在坟前大声哭吼,他厌恨自己害了帕丽一家,他拔出长刀想追随帕丽而去,这时他决定要回去控诉父母,为什么他们会这样没有人性杀害了一个善良姑娘和她的家人。他回到宫廷看见了宫廷上到处是人,原来他的父母准备今天为他举行婚礼,他看后又气又恼大骂父母后拔出长刀自杀了,鲜血染红了整个宫廷,他用自己的生命说明了对父母、宫廷的不满。

  具有强烈讽刺意味的是这部悲剧叙事诗的作者却是一个被佛教精心培养出来的贫民和尚最高职位的祜巴勐。他当然最了解佛教对于傣族的危害,所以才能写出这样一部揭露那个时代佛教和封建领主相结合的悲剧叙事诗。这位高僧还写了另外一部悲剧诗《婻波冠》,这部叙事诗描写的是:勐惟加竜国的国王召果腊是个残暴的国王,而在另一处美丽的池塘边却住着一个美丽的牧牛姑娘婻波冠,她的美丽传遍了四方。有一天国王召果腊外出时遇到了美丽的婻波冠,召果腊立刻被眼前这位美丽的姑娘迷住了,他利作自己的权力要婻波冠作他的妻子,但婻波冠心里却有一个她真正喜欢的人,他是一个猎人的后代名叫宰坝,她和宰坝已经相爱很久就要准备结婚了,所以她没有答应召果腊的要求。按照傣族的风俗是不能强要别人的爱人的,召果腊想出一条毒计让她和爱人分开,便让她的爱人宰坝到深山老林中砍树,然后对婻波冠说宰坝已经死了并强迫婻波冠和他结婚。就在婻波冠被迫要和召果腊成亲的那天晚上,宰坝回来了,结果让召果腊很尴尬,只好放弃成亲。为了躲避召果腊婻波冠拉着宰坝逃到深山老林中,一对情侣只好在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中生活,不久婻波冠怀孕了,为了妻子和孩子宰坝回到寨子中找粮食和火去了,但等到他找到东西回来时婻波冠已经和生下来的孩子死掉了,造成了一个人间悲剧。

  从揭露封建社会领主和佛教开始,直接发展到让愤怒的傣族人民拿起武器直接反对封建领主,这里最典型的是《千瓣莲花》、《三牙象》、《青牙象》等。《三牙象》的大概内容是讲:勐巴纳西的国王普麻大经常做恶梦,他做四个梦,梦见在东郊有一个福份比他大的人降生,于是他下令杀了东郊所有的孕妇。七年后国王又做了个恶梦,他梦见了那个福份大的人已经有七岁会打陀螺了,于是他又下令杀了郊外所有打陀螺的男孩。但这两个福份大的人都躲过一劫。当国王知道弟兄俩没死,他身边的大臣便让国王借赕佛找来俩兄弟,于是在赕佛这天国王找出了吉达公玛和万纳西朗兄弟俩。并欺骗俩兄弟为了勐巴纳西免遭灾难让他俩去找两件宝贝:“一是西大瓦大湖水,可以使百姓免遭干旱;二是龙宫避火龙珠,京城可以避免天火来烧”。吉达公玛和万纳西朗俩兄弟为了勐巴纳西百姓的幸福,也为了勐巴纳西的风调雨顺便答应了国王去找这两件宝贝。在途中吉达公玛和亚马的女儿木里结为了夫妻。同时弟兄俩从木里的父亲亚写那里知道西大瓦大湖湖水和龙宫避火龙珠都是在木里出生的地方。于是木里便带兄弟俩来到她出生的地方,同时,吉达公玛还在这里救了龙王一条命,龙王为了感谢恩人便把他们要的的两件宝贝给了他们,就这样他们三人拿着两件宝贝回到了勐巴纳西交给了国王普麻大。

  但是残暴、昏庸的国王普麻大为了保存自己的王位,又想出了另外一条毒计,他决定在献宝那天将俩兄弟弄到江中淹死。俩兄弟掉入江后被大水冲出十里,情急之下他们想起了龙王的话,便用手在水上拍了三下,龙王把他俩救上岸,弟兄俩把他们的遭遇告诉了龙王。龙王大怒发誓要用水淹死国王普麻大,但俩兄弟考虑到百姓的安全,便决定另想办法。于是俩兄弟告别了龙王回到家乡,国王普麻大也很快知道俩兄弟没死,又让俩兄弟去找三牙象,俩兄弟又再次告别了乡亲和木里,走进了茫茫森林,弟兄俩不知要去什么地方找三牙象。只好再次去找亚写,亚写告诉他们三牙象在遥远的天际,要得到三牙象路程艰难甚至会付出生命,弟兄俩感谢了亚写,并告别亚写走进更深的森林。再走时亚写送了吉达公玛一把宝刀、万纳西朗一副弓箭。俩兄弟在途中救了一位姑娘,这位姑娘是勐占巴国家的公主,她是被魔王抢来的。俩兄弟降服了魔鬼,从魔鬼口中得知三牙象被他祖父栓在大龙树下,周围包绕了七山七水。这时万纳西朗同勐占巴的公主结为了夫妻。吉达公玛让万纳西朗带着妻子回到亚写的住处去,他一人去找三牙象。最后吉达公玛经过重重困难终于找到了三牙象,并回到亚写住处带上弟弟和弟媳回到了勐巴纳西。国王没杀死他们弟兄俩很不甘心,于是想通过赛龙舟来害死俩兄弟。他让每家各造一条龙船,可以相互帮忙,但绝不能帮吉达公玛兄弟俩,七天以后必须做好不然就要砍头。七天以后国王坐在龙船的中间,旁边都是头人、宫女、卫士。这时俩兄弟也再一次得到了龙王的帮助,龙王变成一条又大又漂亮又快的龙船,于是一场龙舟大战便展开了。最后国王普麻大掉入江中淹死了,而吉达公玛俩兄弟则被三牙象安全送回岸,吉达公玛做了勐巴纳西的国王而他弟弟做宰相。

  这类题材的叙事长诗都有两个重要的特点:第一个特点是叙事长诗的主人公也就是正面人物已经从歌颂国王、王后、公主、王子、佛祖等,转变以平民百姓为主人公了。贪婪残暴的统治者已经成为被揭露、被打倒的对象,平民百姓为主人公是叙事长诗的一个很大突破;第二个特点是作者意识到平民百姓要想推翻统治者是不可能的,于是必须得到另外一些国家的帮助,这就是魔鬼国、龙王国等出现的原因。什么叫做魔鬼国呢?这是佛教诬蔑原始宗教的代名词,他们把不信佛的人都说成是魔鬼妖怪。这就是说作者从佛教的怀抱投向了原始宗教,利用原始宗教去打败封建领主。魔国、龙王国也是属于原始宗教的一种。但同时这类作品也有两个历史的局限性。

  第一个局限是由于佛教和封建领主统治了傣族几千年,因此佛教给傣族人民的影响是非常深远的,《三牙象》也不例外。如吉达公玛进入森林第一个遇到的就是亚写,最后他还是在亚写的帮助下找到了三牙象。这就说明那时的傣族知识分子还不可能从社会发展的角度来向前看,只能还是依靠宗教来战胜国王。而且他们战胜国王的方法都是用佛教所谓的法术战胜的,这就是佛教对他们的影响。第二个历史局限是,那个时代不可能找到真正光明的前景,吉达公玛当了国王,所以最后他也成了一个封建领主。这和世界上所有的封建社会一样,汉族的农民起义就算最后成功了也还是成为帝王。

  第四节 小 结

  从上面的介绍和分析可以看出佛教思想对于傣族和傣族叙事长诗的影响是非常深远的,但是两种思想的斗争一直没停过的。这里所谓的两种思想是佛教和原始宗教的斗争,这里我想重复一下《咋雷蛇曼蛇勐》里的那段故事:“帕召巡世来到森林,隐身居住在英麻板山洞,纠集了天上、人间和水界的鬼和神,天天在那传经讲佛。开始他不敢把矛头对准‘寨神勐神’,也不敢提到叭桑木底的名字和地位。由于帕召很善于伪装,心中再怒,面部仍然笑容可掬。他的这副假面具,迷惑了不少的人和神,加上他身边跟着能说会写的“阿亚坦戏听”又带来文字和经书,所以他传经讲佛时说得头头是道。去听他讲佛的人就渐渐多了起来。帕召就觉得他开始慢慢得势了,胆子变得一天比一天大。有一天,他在众人众神面前嘲笑寨神勐神没有本事,讥笑叭桑木底愚蠢无能,并公开号召人和鬼说:‘我是仙山神地来的帕召,不吃不喝也能长寿无疆,天地在我手掌之中,万物的命运由我决定,日月星辰由我主宰。你们只有背叛野蛮愚蠢的叭桑木底,相信佛祖教义,不杀生害命,长年盘腿闭目修行,你们死后就会升成佛,和我一样不吃不喝,长生不死。只要你们对佛祖诚实崇拜,活在人世时,我让你们做个有福气的人,封你们为“召”。因为召是佛祖的人,死后灵魂必然要升天,来世就会成佛。’

  “听了帕召的宣传,人中鬼中那些想不劳而食的懒汉,贪婪者、一心想当召成佛的人,像获得什么宝贝似的,纷纷跑去向帕召卑躬屈膝,在那里五体投地,这时世道上乌烟瘴气,好人坏人都有。”

  “这件事激怒了叭桑木底,他决心要去找帕召算帐,揭露他骗人的说教,把他赶出祖先的森林,挽救人类的混乱。叭桑木底去到森林岩洞,见帕召盘腿坐在高石上,正在津津有味地讲佛。叭桑木底怒气冲冲地冲进山洞,昂首挺立在帕召面前,理直气壮地破口大骂:‘你是那路来的凶货,竟敢用甜言蜜语欺骗人类,胡说八道煽动人心,搅乱天下,罪大恶极也!限你三天之内离开我的森林!’

  “帕召不动气,只是微微一笑说:‘天下有谁敢来与我较量,你竟敢这样口出狂言,你想要我走,除非你有本事胜过我’。叭桑木底忍不住这样的侮辱,腾地而起,跳到比帕召还高的石块上,指着帕召的秃头发誓说:‘如果天下没有谁敢惹你的话,今天我叭桑木底非和你较量较量不可。就算我被你打败了,还有我的子子孙孙,永要和你作对。’叭桑木底说完就和帕召比起智慧来……。”

  这场斗争帕召古德玛虽然胜利了,但原始宗教也就是叭桑木底的精神是值得骄傲的,最后佛只好妥协,两个宗教合二为一,紧接着佛教古德玛又得罪了谷神奶奶,谷神奶奶一气之下就躲到西天去了。那一年农业生产就颗粒无收,百姓饿着肚子怨声载道,逼得古德玛只得去向谷神奶奶认错,求她回来,由此可见两种思想的斗争一直没有断过。由于佛教有的直接成为封建领主,有的和封建领主相结合成为封建领主的灵魂,大量利用当地的民间传说到处宣传佛教理论,于是就产生了550部阿銮叙事长诗。

  民间文学专家潜明兹女士在评论《相勐》的文章《一颗成熟的金芒果》一文中说:“根据整理者岩峰和王松在《附记》中介绍,原诗有七千多行,整理时有删节。被删节的部分,有两处是跟主题无关的插曲,一处属于赘文,现在发表的大约四千行左右”。

  所谓“赘文”是指与故事无关的,仅是赤裸裸的宣传佛教教条的。我举个例子吧!有个叫做五大诗王之一的《吾莎麻罗》,这部叙事长诗共计七十二章,几乎每章中都有一段或二段与故事毫无关系,赤裸裸宣传佛教的赘文,如第一章刚刚开始就有一段:“如果要追溯故事发生的年代,得先讲述一下佛祖沙邦如;他是一位受世人敬仰的圣人,他功德无量一生清苦。相信在广袤无边的大地上,长出一棵圣洁的神树;就在这棵树下面,一个圣人脱胎而出。神树保佑黎民,它的名字叫菩提树,圣人怜悯百姓,他就是佛祖沙邦如。佛祖经常坐在神树下,把洪福赐给千家万户,人们纷纷向他朝拜,他的神灵越过千山万谷。佛祖的寿命很长很长,十万年后才圆寂离开凡俗。做善事的人有善报,他的灵魂升上天堂享仙福。佛祖悟道成佛后开始著书立说,写下八万四千卷经书,他的经书后人广泛流传 ,教育人们去恶从善甘愿吃苦。这个故事就从佛祖悟道时开始,那时人的寿命也像菩提树;永远年轻长寿不易衰老,不象现在人那样生命短促”,接着第一章的结尾又来了:“现在得回头讲佛祖话题,他同一百零一国有关;王族世代感激佛祖恩德,把佛祖的教诲永记心里。他们滴水赕佛从不间断,对穷苦百姓非常爱惜;他们经常施舍做善事,老百姓对王家没有怨气。佛祖是万物之灵无所不晓,保佑王族世代传承有后代;这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果,世人切不可违反佛祖戒律”。第二章我没有看到原文内容,所以无法评价,但在第三章的中间又出现了一大段与故事无关宣传佛教的一段话:“平民百姓知恩善报,衷心感谢佛祖沙邦如;有佛祖保佑人民才有好日子,有佛祖保佑才有英明君主。傣家人心地像山泉水,为感激佛祖天天烧香拜佛;祈祷佛祖保佑合家平安,祈祷生活越过越幸福。国王的威望至高无上,他是人们心目中的精神支柱,他受到佛祖的重托,管天管地操持国务。人们把国王视为佛的化身,对国王的旨意从不违误。”后面还有很多,我们就不一一举例了。从这里可以看出佛教是无孔不入,利用他们的权力想紧紧控制傣族文化的发展。

  当然根据傣族叙事长诗的发展,也必然会出现一些直接或间接反佛教的叙事长诗,这就是两种思想斗争的结果。

  第四章 “阿銮”叙事长诗的评述

  第一节 什么叫做“阿銮的故事”

  阿銮的故事是我们少数民族文学研究所,在二十多年前到德宏地区举办训练班时发现的。那时我们听了许多歌手和当地的民间文学工作者讲,德宏地区的傣族叙事长诗都是阿銮的故事。当时我也不了解,阿銮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东西。我当时问了许多歌手和傣族的知识分子,在那时有一个叫龚肃政的先生,这是一个很有修养、文化较高、对傣族文化很有研究的学者。他对我说阿銮就是一个傣族的英雄,是有福气的意思。也有人说这是与佛祖有关的一个贵人,这个名字是从印度传过来的。还有人说阿銮就是有福气、有学问、很能干的人。有人说德宏的550部叙事长诗都叫阿銮的故事,所以550部阿銮的故事就是英雄史诗。我因为初次接触到德宏的叙事诗,又是第一次遇上了阿銮的故事,因此对这个阿銮怎么解释弄不清楚,只是觉得这是一个重大的问题。为此我决定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集中所有的歌手和当地民间文艺工作者,再加上我们的力量,把能够收集到的阿銮故事翻译出来。要译成叙事长诗是不可能的,就决定把能够收集到的阿銮故事用散文收集下来。回来之后我们民族文学研究所就出了一本《云南少数民族文学资料》第7辑。共收集了四十个“阿銮的故事”,我写了一个前言,现在将当时写的前言抄录如下:

  在我省广大傣族地区流传着许多叙事长诗。德宏地区的傣族把其中的五百五十部称为“阿銮”(前译为阿暖)。这些叙事长诗包括已整理成汉文出版的《召树屯》、《松帕敏与戛西娜》、《苏文纳和他的儿子》、《婻京布》、《相勐》等。这些长诗,其他傣族地区却不一定称做“阿銮”。但在德宏地区,却非常流行关于“阿銮”的故事。他们自豪地说:“我们的阿銮故事,百十部牛车也拉不完。”

  什么叫做“阿銮”呢?傣语这个词的含义相当广,它泛指有福气的、善良的、有本领而又勇敢的、不畏强暴、疾恶如仇的、长得漂亮的男人。这些长诗或故事,有下面几个特征:

  第一,凡“阿銮”,都是由天神册定的。也就是说,是佛祖古德玛的化身。第二,几乎每一部长诗或故事“阿銮”,都出现“雅细”(西双版纳叫“帕拉西”,即在森林中修行的和尚)和“混西迦”(天神,西双版纳叫“叭英”)两个人物,由他们帮助阿銮在人间战胜一切困难和邪恶。第三,绝大部分阿銮故事,都有一个反面角色“披排”(魔鬼,西双版纳叫“披雅”)。这些魔鬼有的很凶恶,也有的并不很可怕,甚至还有“勐披排”(魔鬼的国家),这里的百姓全是魔鬼。第四,几乎所有的阿銮故事,都有一个正直、善良、美丽的姑娘或公主,往往为了一个姑娘或公主而引起一场战争。最后,成了阿銮的妻子或王后。第五,这些阿銮几乎都有异乎寻常的本领,上天入地,飞来飞去,会变各种动植物,神话色彩很浓。但是,阿銮的这些本领全都是雅细、混西迦传授的,或者由某一宝物给他带来的。第六,几乎所有阿銮的故事,都有一场大大小小的战争,用战争手段去战胜强暴与邪恶。第七,几乎所有的故事都是大团圆,都以阿銮当上国王,作为故事的结局,没有一部是悲剧。

  在德宏,还有这样一个说法:古德玛经历过五百五十代,才成了佛。他的经历可分为三个阶段。据说,他最初投生于动物,经历过三十三代,到第三十四代,才成为人头动物身,到三十五代,才成为人。成人以后,有一个漫长的时期,投生于穷人,受尽人间痛苦与折磨,才到第三个阶段,投生于沙铁(富翁)、国王,最后成为“阿銮”,变为佛祖。

  从上述情况可以肯定,阿銮的故事跟佛教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那么,阿銮的故事是不是纯粹的佛教文学呢?据现有的材料看,有许多阿銮故事跟佛教的教义相违悖的,比如佛教主张戒杀戒色,主张一切皆空,大量的阿銮故事却都津津有味地描述战争与情欲,通过战争与男女情欲去完成阿銮这个形象。又比如,佛祖能看破红尘,离开人世风尘,但是几乎所有的阿銮故事都非常热衷于当国王,并且以当国王作为成佛的一个必经的途径。这就必然要涉及到人类社会的许多矛盾:善与恶,穷与富,统治与被统治,进步与反动,也就必然触及到当时的社会制度等等,使阿銮闯进人间,历尽人间的悲欢离合。又比如,佛祖说受苦受难的芸芸众生,只有修世才能求得幸福。可是,几乎所有的阿銮故事都是“吹糠见米”,经过苦难和斗争,在今世就获得幸福。这些矛盾现象,确是值得研究的问题。

  然而,不管如何,傣族人民的以阿銮为中心人物的叙事长诗,作为文学作品,它不仅在广大傣族人民的生活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信仰、生活习俗、心理素质、民族特性等等),而且已经形成傣族文学的一个体系。从文学的表现形式:叙事诗,到独特的艺术表现手法;从原始神话到人为的神话发展(不是原始神话的消失),动人的抒情反映了傣族人民的感情,民族语言的独特而又丰富多彩等等。由此而创作为傣族人民所喜闻乐见的、至今还在流传的文学作品。它为我们提出了许多文学艺术上的问题。如阿銮故事产生于何时?它跟其他佛教国家,尤其是印度文学有什么关系?跟汉族和其他民族的文学又有什么关系?它究竟反映了什么时代,什么社会历史的影子?它跟傣族的历史有什么关系?等等。因此,它又为我们在科学研究,尤其在社会发展方面向我们提出了许许多多值得研究的问题。

  为了研究这些问题,我们先用故事的形式,把“阿銮”先印出一部分,供大家研究。

  编 者

  一九八○年九月于芒市

  转眼已过去了二十八年,由于种种原因中国社会科学院少数民族文学研究所云南分所被撤消了,所以有些问题也没有进一步思考了。最近联合国又提出来要各个国家重视各民族的物质文化遗产,再一次引起了我国政府文化部门的重视,同时也重新引起了我对傣族叙事长诗的重视。其实我曾经考虑过想写一部傣族叙事长诗的研究专著,现在回头来看看这篇前言,当时虽然提出了阿銮是什么的问题,也作出了回答,但可以看出当时思想上是模模糊糊的,不敢下一个准确的结论。现在可以肯定,所谓阿銮故事就是记录释迦牟尼转世的故事。几乎所有故事的主人公都被称为阿銮,其实就是释迦牟尼转世550代的故事。在西双版纳好像不用阿銮这个名词,只有德宏有阿銮这个提法。在《嘿勐沽勐》德宏傣族历史一书中说,达光王朝第十代的国王叫迪达銮,泰国的许多贵族被封为“銮”。比如说原来的泰国总理叫銮披汶,另外一个总理叫銮比里,还有一个叫銮贪隆。因为泰国也是信奉小乘佛教的国家,这个銮字是一种爵位,是由国王也就是小乘佛教最高的领袖以及国王任命的佛教家族的爵位,德宏也有这个爵位,这就是说从释迦牟尼虚幻来的。所谓转世就是前世转到今世,其实也就是转为封建领主统治阶段。第七代小和尚当了国王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由佛教转世变成为贵族的爵位就很自然了,这一点与封建领主的等级观念完全一致。

  总结起来看,阿銮的故事就是释迦牟尼转世成佛的故事,也就是要宣传佛教的教义。所以阿銮的傣族叙事长诗,实际上就是佛教在傣族地区生根发展,成为与封建领主相结合的过程。

  第二节 “阿銮故事”的形成

  阿銮故事究竟是怎么形成的,这里有两种意见。一种意见认为是随着小乘佛教传入德宏地区,是由印度传入的,这就是说阿銮的故事都是舶来品,而不是德宏傣族自己写的。这里有两种意思:第一层意思,德宏傣族阿銮故事都不是傣族人民的东西。如果根据这样的主张,我想德宏傣族人民都不会同意这种观点。因为很多事实都说明阿銮故事的叙事长诗都是德宏的歌手、诗人创作的。我们前面讲到德宏的诗人召尚弄奘罗一个人就搜集、整理和创作了66部。还有没有名字的歌手创作了多少叙事长诗就不去说了。第二层有人说阿銮故事和《本生经》可能就是一部书。这就证明故事是从印度传来的,然后再由傣族的诗人和歌手创作的。印度的《本生经》,我没有读过,所以没有发言权,但是从翻译成汉文的《佛本生经故事》中,我没有找着一个跟“阿銮故事”相同的故事。我们现在都知道,《大藏经》和《本生经》,各地都有不同的传本。中国也有《大藏经》和《本生经》的故事,据说佛经有八万四千册。但是不是阿銮故事就源于这些经书呢,这还需要我们认真研究。最重要的是,阿銮的故事有许多都是用傣族的民间故事改编成的。就拿“五个神蛋的故事”来说吧,释迦牟尼会变成一个蛋吗?释迦牟尼如何变成五颗神蛋,我没有研究过,但是德宏的达光王朝有一个传说:有一天龙王公主来到人间,她的歌声吸引了太阳神公子,他与龙公主相爱了,最后生下三个巨大的蛋。太阳神跟佛教有什么关系?这里又产生了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龙究竟是不是来自印度?我们在唐山考古发现了最古老的龙和凤,所以中国就成为龙的故乡。其次,西双版纳第一代封建领主认为他的图腾就是龙。这就说明龙不是从印度传来的。第二,还有个故事说一个妇女在河边洗衣服,被蛇碰了一下她的统裙,回去后就怀孕了,生下了一个少年。这又一次证明这个故事不是来自印度。我们在德宏收集的阿銮故事中有一个叫“三眼阿銮”。所谓三眼阿銮据说是达光王朝的第一代国王,说这个国王很有本领,很聪明,就像诸葛亮似的是一个有才能的人,但是却被说成是阿銮的转世。如果按照这个逻辑,那么许多世界的名人都可以冠上一个阿銮的头衔,像这样在世界的历史上有千千万万个有突出贡献的人,都可以冠上阿銮了。远的不说就说清朝皇帝吧!清朝在中国延续了二百多年,如有名的康熙皇帝,、乾隆皇帝等是不是也可以列入阿銮呢?如果再往上就是秦始皇、唐太宗。又如德宏的刀安仁,他以前做过贵州省的省长,是个革命党人,如果按照这个逻辑也可以安上个阿銮。当然我不否认在五百五十部叙事长诗中,有的故事确实来自印度的《佛本生经》。例如:《叭维先达腊》的故事就是来自印度的《佛本生经》,但他绝不是印度人创作的叙事长诗,而是傣族的诗人利用这个故事创作出的一部叙事长诗。这个叙事长诗也不应该是舶来品。

  说阿銮叙事长诗是从印度传进来的还有个理由,就是说叙事长诗中有许多地名,都不是德宏的地名,例如:“勐巴那西”、“勐达嘎西那”、“勐占巴纳”、“占巴拉措”、“别占达”。另外许多人名好像在德宏也没有这种叫法。如:“贡玛拉”、“贡玛那”等等。这就使我联想到《松帕敏和嘎西娜》这部傣族叙事长诗的有关问题研究,这部叙事长诗或者叫做《天王松帕敏奇遇唱词译》,在《松帕敏与嘎西娜》一书后边由全荃教授写了一篇叫“《松帕敏和嘎西娜》的思想性与艺术性及其产生的时代、地点问题”的论文,其中说:张镜秋先生和方国瑜先生都认为《松帕敏与嘎西娜》不是我国傣族人民的,而是从高棉、泰国、掸国产生的。方国瑜先生还引经据典说:以《新唐书·真腊传》“陆真腊在大厝中,副王婆弥及妻来朝”作证,指出“婆弥”与“帕敏”音相近。方国瑜先生还以《梁书·扶南传》:“庶子留陁跋摩,杀其嫡弟自立证明:不止‘跋摩’与‘帕敏’音相近,并且还是这篇长诗内容的历史线索。另外还有一个理由就是:故事发生的地方‘勐藏巴’与‘参半’音相近;‘西纳’与‘真腊’音相近。陆真腊在今高棉北境和泰国东部的柯叻地区,其西北的参半,应在湄南河上游及以北的掸人地区。”

  张镜秋先生亲自从泰国到西双版纳考察过,翻译了《天王松帕敏奇遇唱词译》;方国瑜先生是我国大学问家,他对云南少数民族古代的历史经过了一生的研究,应该说是不会错的吧!可是全荃教授为了这个问题却亲自访问了西双版纳的老歌手康朗甩、康朗英,他们两人非常明确地说:“现今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勐海、勐混一带,当地的傣族人民仍然称为‘小勐藏巴’”。勐西纳则是景洪勐罕区(橄榄坝)景哈、光木这一带的古名。而且我们在解放后,都还有勐腊县的名称。景东、景谷这一带,傣族人民古称为“勐打戛西腊”。这些音不止于相近,而且和古名一样。据此,这篇长诗中的勐藏巴与勐西纳也完全是描写西双版纳的。

  这个事实证明《松帕敏和嘎西纳》毫无疑问就是产生在西双版纳,在解放前我们对傣族的了解确实很少很少,特别是有关傣族文学作品,几乎没有什么可靠资料。我认为对于根据文学作品的地名和主人公的名字就下结论说这本书产生于何时何地,这是片面的。因为文学作品包括叙事长诗在内、作者在内的许多主人公的名字和地名甚至故事都是虚构的,这和历史是完全不同的。我认为最科学的是根据某一部叙事长诗和文学作品所阐述的文学性质、宗教信仰和风俗习惯,也就是根据作品所反映的社会、时代、风俗习惯的研究,才可能作出一部作品的产生地和时代。这部诗应该是当地的佛教徒收集、利用当地的民间传说故事改编而成的。

  上面我所提到的论点就是根据德宏的民间文学工作者方峰群女士所写的《阿銮故事和小乘佛教》这篇文章的观点提出不同的看法。方峰群女士是二十多年前,我们到德宏地区办歌手讲习班认识的,从那时起,我们就成为很好的朋友。她也为我们写了有关阿銮叙事长诗的梗概。如:《五个神蛋的故事》、《阿銮打莫》、《神马》、《五百个牧童玩游戏的故事》、《白鹦哥》、《草药的故事》、《樵夫与七公主》、《卖叶子的阿銮》。她在那时翻译整理了以上阿銮故事,可见她读了许多阿銮的叙事长诗,同时也读了许多宣传小乘佛教的书籍。我至今也很感谢她给我们提供了许多有关阿銮叙事长诗的故事。当我拜读了她的大作《阿銮和小乘佛教》之后,我觉得她被小乘佛教的宣传品完全迷住了,无法从小乘佛教的阿銮故事中自拔出来。因为德宏的历史书《嘿勐沽勐——勐卯古代诸王史》,是近几年才发现的,但是只要把她翻译的两部阿銮故事叙事诗作一个比较,就能很清楚看出,这两个阿銮叙事诗不同的特点:三眼阿銮没有帕拉西或者叫雅细的帮助,更没有得到混西迦的指点和帮助。可是另一篇《神马》,题目虽然没有标明是阿銮,但是这个阿銮却完完全全是按照原始佛教阿銮的条件来塑造人物以及编造故事的。主人公是勐巴拉纳西的国王,被魔鬼吃掉了,因此王子决心报仇,他去找了森林里的雅细(即帕拉西),第一个雅细教给他一些法术,对他说你要战胜魔鬼就得去前面很远的地方去找更老的雅细署探玛,他会教你更高强的法术。王子在去的路上被魔鬼追击,他变成一只鹦哥,魔鬼变成了一只大鹏鸟,差一点就被魔鬼吃了,就在这时,龙王从空中飞过,救了王子。王子为了感谢龙王便随他到龙国做客,龙王把他的女儿许配给了王子。结婚后王子把龙公主留在了龙宫,自己到远处去找老雅细。他来到老雅细住处,老雅细教给了他更深的法术,最后又给他一根金拐杖,对他说这是一千年前天王混西迦留给我的,他告诉我日后会有一位王子来这里学法术,你就把金拐杖交给他。王子拿了金拐杖便告别老雅细,在告别时老雅细告诉他这根金拐杖有起死回生的作用,杖尾指了人会死,杖头指死人会复活。他再一次感谢了老雅细署探玛。他来到了莲花塘,看见塘中央有一朵长二千七百八十八 (音: 俳)长的莲花,里面住着一个公主。这位公主因为福气太好,没有人敢接受她去投胎,所以混西迦把她安排在这里。王子来了便和公主结婚,结婚后他和公主一起回到了勐巴拉纳西。他用金拐杖的头指了那些被魔鬼害死了的大臣、宫女们和老百姓,大家全都复活了。最后他把魔鬼打死了,大家就建立了美好的勐巴拉纳西。

  这个故事可以看出,勐巴拉纳西的敌人就是魔鬼,那么在小乘佛教中魔鬼指的是什么?一般来说指的就是原始宗教。这里把宗教斗争和政权斗争混在一起了。《神马》中的大拿王子为了战胜魔鬼,中间经过第一个雅细,第二个龙王,第三个老雅细,第四个混西迦的帮助才战胜了魔鬼。小乘佛教的本领指的就是法术,所谓法术就是巫术,所谓巫术是一种靠了幻想来欺骗老百姓的手法,它既不是本事,也不是学问,更不是手艺和智慧。因此这个故事目的就是要达到当国王统治百姓掌握政权。这就是说所谓阿銮是完全靠着欺骗来获取政权,而不是靠一种社会力量,经过实实在在的社会变革的斗争,达到生产力的发展,改变社会性质的。他的目的依然是为了巩固统治阶段的政权,也就是封建领主的政权。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小乘佛教为在傣族人民中取得地位,用了阿銮这样一个角色,也就是小乘佛教的英雄,来达到封建领主对傣族人民的统治。当然三眼阿銮也是国王,但是他是在封建领主政权的初期,因此他有他的进步性,封建领主制初期使社会和商业经济也就是生产力得到了发展,所以国泰民安。他们并不是依靠小乘佛教来取得政权,巩固政权,稳固社会。这就是两种阿銮的根本区别。

  综上所述,小乘佛教传入德宏傣族地区之后,已经成为封建领主制的灵魂,为了巩固小乘佛教的地位和封建领主权力,他们利用释迦牟尼的转世编了许多奇奇怪怪、现实社会中不存在的故事。这些故事确有外来的,但是大部分是用傣族自己流行于民间的传说加以创作成为傣族叙事长诗的。所以我们说他不是舶来的,只是一个复杂体,把傣族原来的一些传说故事(包括爱情叙事诗、劝世文、宣传一些道德伦理的诗歌),都作为阿銮的故事。比方把《相勐》、《召树屯》、《千瓣莲花》,甚至于把社会上流传的机智人物故事“召玛贺”以及创世史诗里的“只有头没有身子的神”都变为阿銮。方峰群女士说阿銮里边没有悲剧叙事诗,她把三大悲剧叙事诗《线秀》、《娥并与桑洛》、《叶罕佐与冒弄养》都归结为傣族的阿銮叙事长诗,这不就自相矛盾了吗?

  第三节 阿銮叙事长诗和佛教文学

  有的学者认为550部叙事长诗就是傣族的英雄史诗,我当然很希望所有叙事诗都是傣族英雄史诗,但是作为一个学术问题,不能够主观上认为是英雄史诗就是英雄史诗。因此,什么是英雄史诗就应该有一个标准,根据不同的标准在对傣族叙事诗和傣族历史作一次考察才能作出结论,这才是科学的态度,任意下个结论当然很容易,但是这不是客观的真理,也不会被科学界承认。因此,我觉得应该首先把什么叫英雄史诗的问题搞清楚。

  首先谈谈什么是英雄吧?英雄是一个广泛的概念,一般来说凡是做出了杰出的事情,超过常人所能做的事,这就是英雄。在人类历史上做出贡献的人非常多,而且对于杰出人物的概念,随着各个国家的利益、各种思想的差异,就会产生各种不同的形形色色的英雄。就拿上个世纪的一些人物来说吧,站在侵略者帝国主义的立场,东条英机和德国的法西斯主义的头目希特勒,就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从日本侵略者的立场来看,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犯土肥原,就是他们的英雄。我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认为斯大林是社会主义的英雄,因为他领导苏联人民战胜了法西斯。从这一点来说,他确实是英雄。但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揭露出了他杀了许多忠良之士,甚至于他的许许多多很好的同志,一夜之间他成为苏联人民的罪人。后来又揭露出他的侵略野心,他又成为一个社会帝国主义者。这就是说英雄在某一件事情来说,他可以成为英雄,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他又成为罪人。所以英雄这个概念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随着各种利益、各种不同思想的立场而起变化的。但关于英雄应该有一个客观的标准,这个标准就是对于社会进步作出了杰出贡献的,以及敢于反抗侵略者并为此做出伟大贡献的人。从我国来说在历史上许多爱国者,例如:岳飞、戚继光等等都是中国人民心中的英雄。《水浒传》里的宋江,打虎英雄武松以及当过和尚的鲁智深等等,都是民间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在《三国演义》中的英雄就更多了,如:刘备、关羽、张飞、赵云、诸葛亮等等都是中国人民心中的英雄。但是对曹操就有争议。曹操到底是不是英雄?有人说他是奸雄,“奸”当然就是贬义词,但是他最后做了皇帝,得了天下。所以想得天下的人都把他看作是一个英雄。

  那么根据这个标准来衡量佛教所谓的阿銮,这个阿銮是不是英雄形象呢?从佛祖转世争当国王这样一个事实来看,首先转世不存在,跟社会进步毫无关系,只不过是宣传佛祖古德玛,也就是原始佛教的一种空想理论。第二,千方百计争当国王,是为了小集团或个人利益,与社会进步也无关。“相勐”这个英雄统一了一百零一个国家他并非是为了个人或小集团的利益,所以得到了傣族人民的喜爱。有些专家学者只是想当然把阿銮作为英雄是不合符客观事实的。根据上述的一些意见,我想也可以说在佛教徒里也应该有他们心中的英雄。上面那个故事里的大拿是不是英雄啊!在佛教看来是典型的英雄,因为他终于达到了目的做了国王,从这个意义来说,阿銮当然是英雄。

  西双版纳很少听人说阿銮,文字上也没有看见过“阿銮”一词的记载。但是有关王子经过一些挫折最后当了国王的叙事长诗不计其数,可以说三分之二的是属于这类叙事长诗。这些叙事长诗有些是很典型的描写佛教思想的作品,比如说我们上面提到的《松帕敏与嘎西纳》,松帕敏是不是英雄呢?在佛教看来,他无疑是个英雄,松帕敏不仅是一个佛教徒,而且是西双版纳佛教僧侣的最高阶层。“松”在傣语中是高的意思,在佛教中松是头盖骨的意思,也就是佛教最高领袖。“帕”是和尚的意思。松帕敏既是佛教的最高领袖也是勐藏巴国的国王,他有一个美丽的王后叫做嘎西纳,还有两个儿子。作为佛教的最高的领袖,又统治着勐藏巴的傣族百姓,过着无忧无虑快乐幸福的日子。可是他有个弟弟召刚想当国王,于是发动了兵变,向勐藏巴进攻。在这种形势下松帕敏应该采取什么态度,有三种态度可以选择:一是坚决抵抗,发动百姓消灭叛军,保卫人民安居乐业。第二是因为召刚是他弟弟,可利用亲属关系教育召刚,应该以勐藏巴人民的利益为重,劝他投降,不要反抗。第三种就是投降或逃跑。这个小乘佛教最高领袖和国王,却借口为了使百姓不要遭到战争的灾火,领着他的皇后和儿女连夜逃出宫廷,逃到了茫茫的森林。这种行为是真正的为了勐藏巴人民吗?有人说这是因为他爱护百姓才放弃了王位,让出了国家给叛军统治。但是这却使勐藏巴的百姓遭到了连年不断的灾难,可是从佛教的观点来看退让就是为了百姓,就是为了和平。但是从勐藏巴百姓的利益来看这正是一种逃跑主义、不抵抗主义,他遭到妻离子散的苦难是理所当然的。但是由于佛教有天神的保佑,他又逃到了勐西纳国当了国王。在佛教看来松帕敏作为一个贵族,他的命运注定了就是要当国王。可是在现实世界里,像勐藏巴的情况一样,兄弟俩都在争权夺利,真正要当一个国王是要通过战争或你死我活的斗争,才能得到王位的。由此可以看出这个故事是虚构的,人的命运都是由天王、佛祖来决定的,也就是说《松帕敏与嘎西纳》这部叙事长诗完全是按照小乘佛教的思想虚构出的一个故事。如果从现实社会的情况来分析,这个松帕敏应该是一个无能的国王。可是在小乘佛教看来松帕敏就是佛教的英雄。当然松帕敏的思想、性格和傣族的民族性为了和平宁肯退让的礼俗有很大关系,正因为如此他也得到了傣族人民的喜爱。

  我们再来看一看西双版纳有一个很有名的叙事诗叫做《婻妙》,由岩温扁和吴军翻译、整理(见《傣族民间叙事诗》第一辑)。他写的是勐巴拉纳西国王召翁嘎侵略另外一个叫勐沾巴的国家,想把勐沾巴变为他自己的国土。没有料到他的儿子召兼达非常不满他的父亲,反对父亲侵略别个国家,于是他暗暗通知勐沾巴国王他的父亲准备攻打勐沾巴,请他做好准备。勐沾巴国王接到了召兼达的信,就积极做了准备,迎接侵略者的到来。他的父亲知道勐沾巴国王有了准备就改变了策略,派人到勐沾巴去说和,说他们两国一直以来都是友好的,并且提出要和他们结为亲戚,这样就缓和了两国的紧张关系。故事又转到了勐巴拉纳西的王子召兼达去森林里打猎,在他打猎的路上遇到了蜂窝,蜂群追着召兼达往森林里跑。就在这时他遇到了一个姑娘,这个姑娘手里提着芒果和蜜糖,结果蜂群被引到了芒果和蜜糖上,召兼达非常感谢这位姑娘,并且爱上了她。第二次他遇到这位姑娘时,召兼达向她提出要娶她为妻,但姑娘说她已有了爱人,并且要结婚了,所以拒绝了召兼达。其实召兼达可以直接利用权势逼姑娘和他结婚,但他没有,却向姑娘提出另外一个要求,一方面祝贺她和她心爱的人得到幸福;另一方面请她如果生了姑娘就嫁给他。第二年,姑娘确实生了,但不是生了女儿也不是儿子,而是生了一个母猫,姑娘给她娶名为婻妙,召兼达为了实现他的承诺,就把婻妙抱回家中养,天天和她在一起,好像这只母猫就是一个姑娘一样。这样看来,召兼达就像傻子,甚至于被别人嘲笑为憨包,哪有人不要人而要猫做妻子的,但是这正是诗人塑造的一个傣族年青人反对战争爱护和平的典型人物。接着故事又转到他父亲,他的父亲见到勐沾巴的国王思想麻痹了,又迅速地做准备,在勐沾巴没有做准备的机会下发动进攻。王子召兼达知道了这个事后非常着急,他想很快通知勐沾巴国王,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个时候,婻妙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姑娘,而且还会飞,她对王子说你赶快写信,我飞到勐沾巴,把信交给勐沾巴国王。勐沾巴国王接到信后,立刻做了准备。于是勐沾巴终于打败了勐巴拉纳西国王,最后王子和婻妙成为了夫妇。

  两部叙事长诗的主题都是反对战争,但是对战争的态度却完全相反,松帕敏对战争的态度是逃跑,让勐藏巴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遭到了连年的灾难。其实他的目的仅仅是为了他和他一家人对命运的解脱,小乘佛教的教义就是“为了个人的解脱”。然而他一家是解脱了,但老百姓却遭了罪。相反《婻妙》的主人翁才是真正的反对战争的人,召兼达王子并没有掌握政权,就是说他手上没有权力,但是他反对战争,反对战争给两国百姓带来灾难,这个王子用行动真正地说明了傣民族热爱和平反对战争。这两个人哪个才是傣族人民心中真正的英雄呢?在封建领主制时期的西双版纳,我常常听到勐与勐之间为了争夺土地,发生一些小规模的战争。《婻妙》正是反映了封建领主间争权夺利、争统治权的小规模战争。傣族人民是反对这种与百姓的利益相反的战争的,所以《婻妙》这篇长诗正好是反映了傣族人民热爱和平的意愿,所以我说召兼达应该是傣族人民心中的英雄。

  提到英雄,还有另外一部傣族叙事长诗,这部叙事长诗叫《帕雅维先塔腊》,记得这部叙事长诗我是在五十多年前和《松帕敏与嘎西纳》一起阅读的,所以我常常把这两部叙事长诗混在一起,甚至于把松帕敏当作维先塔腊,后来才发现不是,这是两部佛教文学。我记得帕维先塔腊也是一个国家的国王,帕维先塔腊为了让自己成佛,竟然把他的妻子、儿子都抛弃了。王后求他不要抛弃他们母女,但是维先塔腊不顾一切,跑进森林修行,最后成了佛,上了天。我记得简单的故事就是这样了。这和小乘佛教为了个人解脱,不惜抛弃妻子、儿女是一样的。我当时就觉得这种为了个人解脱,不惜抛弃一切(包括亲情)的做法,哪里有一点人情味。所以我非常反感,我相信他成了佛上了天也不会为人民做好事。后来我听说这部叙事长诗写的就是释迦牟尼出走、修行成佛的故事。释迦牟尼成佛之后却大肆宣传“普救众生”,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那么自私,连妻子、儿女都抛弃的人会想到人民大众的幸福。但是这对于佛教来说正是他们的英雄,我相信阿銮的故事中肯定也有根据维先塔腊这个故事写成的长诗。

  这就是说宗教有宗教的英雄,根据各自的利益和立场,根据个人的利益和思想对英雄的认识是完全不同的。我在读许多傣族叙事长诗中有一个很深的印象,阿銮的故事虽然非常曲折,但是都离不开两个因素。第一个因素就是帕拉西也就是德宏的亚细。第二个因素就是佛主转世。由于帕拉西是代表天王,所以他也是佛教的代表,这个因素让阿銮最后当了国王。阿銮当了国王后被描写为国泰民安、繁荣昌盛,人民都过着快乐的生活。这种英雄史观无疑是唯心论的。这种哲学都是说人类的历史是由这些他们认为的英雄创造的,也就是说只要人相信佛祖,不必经过社会改革,努力创造财富就会过上幸福生活。就是不必要由人民群众自己起来创造历史,也不必由人民来创造生产力,改变社会面貌。这种思想统治着傣族人民多少年,但是傣族人民的幸福生活在哪里?这和用唯物论哲学为基础的英雄史诗恰恰相反。傣族叙事长诗中确实有英雄史诗,所谓英雄史诗就是以“史”为基础,也就是以过去的傣族社会变革为基础,产生的人民所爱戴的英雄。我们上面提到的《相勐》和《召树屯》就是很好的例子。以相勐这个形象作为对象来分析吧!这首英雄史诗也出现过帕拉西,但是相勐并没有见过,或受到帕拉西的什么恩惠、教育。这部叙事长诗的背景也很清楚,一开始反面人物沙瓦里就对貌舒莱提出,他要统治一百零一个国家,以他为王。由于这个目的,他才对勐维扎发动战争。可是相勐却相反,他在两次打败了沙瓦里之后,勐荷傣的老国王两次求他当勐荷傣的国王,他都婉言拒绝了,他对老国王说:

  我不想当勐荷傣的国君

  我只想跟美丽的公主结婚

  然后回到勐维扎的土地

  跟全勐百姓共享太平

  他甚至于劝老国王把王位让给他的对手沙瓦里,我相信这是一个真正的傣族人民心中的英雄。甚至于在沙瓦里死了之后,相勐答应当勐荷傣的国王,他也没有说要统治一百零一个国家。但是读者很清楚一百零一个国家都拥护他,这个形象是有历史根据的,虽然他没有说出相勐是否有原形,他的原形是哪一个国家的国王,但是从德宏和西双版纳对这个故事都家喻户晓,就可以看出傣族人民是热爱相勐的。除了这个之外,还有《窝拉翁与召烘罕》和《花蛇王》都应该是英雄史诗,《窝拉翁与召烘罕》里召烘罕当了国王之后,与人民共同改革社会。《花蛇王》的主人公也是代表了群众、百姓,在与花蛇王斗争过程中同时也与封建领主朝中的官吏进行了斗争。还有《金乌龟》等等都应该是英雄史诗。此外悲剧叙事诗的主人公,也应该是英雄。比如说德宏的三大悲剧,记录了傣族一个历史时期的英雄,虽然他们死了,但是他们为傣族社会的改革作出了贡献。无疑这些形象是傣族人民心中的英雄,当然还有许多我们还没有发现的英雄史诗。总之以阿銮故事为主题的叙事诗虽然不能说都是英雄史诗,但是有一部分英雄史诗也包括在里,所以五百五十部阿銮叙事长诗可以肯定有好的或比较好的,甚至于可能有英雄史诗,但是因为我没有看到全部的五百五十部阿銮叙事长诗,所以在这里就不能加以论述了。但是从科学、哲学来说,所谓阿銮的佛祖转世以及所谓的法术都是典型的以主观唯心主义的哲学为基础,虽然佛教利用了傣族的民间传说来宣传佛教思想,但是它对傣族的五百五十部叙事长诗是作出了巨大贡献的。当然傣族的歌谣发展到凤凰情诗也必然会产生傣族叙事长诗,或者已经产生了。我们前面讲过的《马海》、《盘巴与雀女》等等都是例子。不过,如果没有小乘佛教的传入,没有小乘佛教带来的文字和文化就不会有傣族那么丰富的叙事长诗。总之佛教对叙事诗的产生是有巨大贡献的,其题材不管是宣传佛教或阿銮故事,它都是傣族社会的结晶,而不是来自什么国家的叙事诗。

  第五章 “蛇曼蛇勐”与叙事诗

  上面我们说了许多傣族原始佛教和傣族叙事长诗的内容,最后不得不来讲讲“蛇曼蛇勐”与叙事诗的关系。因为这两者既有长远的关系同时叙事长诗反映的许多问题也和“蛇曼蛇勐”有密切关系。

  第一节 什么叫做“蛇曼蛇勐”

  在傣族建寨的时候就要举行一个隆重的仪式,全寨的人都要来参加这个仪式,把一块他们早就选好的寨心石埋在寨子的正中央。然后全寨人又唱又跳,庆祝保护他们的寨神定下来了。这块寨心石据说就是他们的寨神,“蛇曼”也就是寨神的意思。由此可见这个寨神实际上是寨子里的群众自己制造的,然后再用来保护自己。当一个坝子有了三、四个寨子后,他们就建立了勐神,以保护他们各个寨子的安宁。

  首先讲讲什么是“勐”,勐在傣语中既可以翻译成一个国家,因为他们形成封建领主制后,往往是一个坝子就成为一个部落。这个部落既可以说是一个行政部落也可以说成是一个国家,也可以说是一个地方或者一个坝子。有三个寨子以上它就可以建成一个勐也就是一个部落了。因为在封建领主建立之前也就是没有统治阶级前他们都希望有个神来保护他们,勐神是保护由几个寨子组成的一个联盟的。这个坝子或村寨的先民,也就是这一片土地的开发者,他们叫做“傣勐”。封建领主产生之后,特别是原始佛教传入傣族地区之后,蛇曼蛇勐就成为原始佛教的对立面。因此在许多佛教徒创作的叙事长诗中,几乎都是把保持着原始宗教(或“蛇曼蛇勐”)的寨子里居住的人,诬蔑为魔鬼或是最野蛮最丑陋的人,因此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那么“蛇曼蛇勐”保护的是什么呢?原始佛教保护的又是什么?把这两个宗教的职能弄清楚后我们才知道其中的奥秘。

  我们再来谈谈“寨神”保护的是什么?上面我们叙述了傣族形成和发展的一段历史,傣族先民们是经历了采摘经济和狩猎经济两个阶段后才到原始公社的阶段的。所谓采摘经济实际上是从人类最原始的动物到人类的转变阶段。那个时候人还不会生产,只会像其它动物一样完全依靠大自然,和动物不同的是他们已经住在山洞里面了。肚子饿了就知道上山摘野果野菜吃,那时既没有家庭也没有婚姻,可以说是一个乱伦时代。也就是上面所讲过的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时代。由于这个原因就产生了一个女权时代。有人说傣族没有经过女权时代这是不确定的。他们在大迁移的时候就由女王领着向南转移的,新平县傣族传说中他们的领袖就是个女王。在《西双版纳秘史》记载,两个女王决定他们在澜沧江边定居等等,就说明傣族那时的确是经过女权时代的。这个时候究竟是否发展到狩猎时代这很难说,从狩猎经济到农耕时代这是个生产力的飞跃。傣族进入农耕时代可以说和傣族民族的形成也有很大的关系,这时产生了一个代表人物,这个代表人物就是叭桑木底。关于这个人的传说很多,总的来说这是一个农耕社会的故事。传说那时山上的所有东西都被吃光了,人已走到绝路了,要想有吃的就必须往前走,但他们也不知道要往那里走。这时叭桑木底看见山上有一种野谷,而且鸟还去吃他,他当时就想鸟能吃人为什么不能吃,于是他便拿来吃,吃后觉得很不错就拿回来种,种出来了果然很不错。于是在《谈寨神勐神的由来》一文中便有了一段他和他爱人的对话。

  从那时起傣族便从游猎发展到定居,然后开发了土地,开展了农业生产。在那个时候自然灾害对人们的危害是很大的,于是就产生了祈求神灵来保护的行为。逐渐形成了原始公社,这个公社的组织逐步完善,他们以集体的方式对待生产,养成了集体开发、集体耕种的习惯。劳动组织村社的产生也是依靠全体人来商量。这些村社都是通过民主选举产生的,这就是最原始的人类民主了。他们把能人选出来当他们的代表,最有意思的就是叭桑木底这个名词。叭是头人的意思,桑木底指的并不是人名而是选举制度。意思就是当时的民主制度,加上个“叭”字就是选举出来的头头。这就说明那时已产生选举制度了,也就是说那时候的村社代表会产生的寨父寨母,以及下边的办事机构都是通过选举出来的。土地虽然分到各家,但寨里还有公田,属集体所有。主要解决弱劳动力的口粮以及公益事业用。举个最明显的例子,田地开发出来怎样分配就是个大问题,而他们的基本原则就是按人口来分,除公田外,所属土地收获归自己所有。所以这个农村公社是最原始、最公平的一种村社制度了。后来封建领主建立之后,总是千方百计想废掉这个制度实行剥削制,但都遭到了傣勐的反对,于是斗争不断。封建领主想按照后来规定的农奴制度来重新分配土地,结果产生了激烈的斗争。傣勐自称为“波海咩纳”也就是“田地的主人”。

  从封建领主的农奴制度中有一个专门向百姓收购税钱的官员,叫做“波朗”,翻译成汉文就是“拴牛的绳子”,意思就是你不交税的话,就用拴牛绳子把你拴起来。这个名字和公社社员选出来的叭桑木底究竟那个是魔鬼?在《谈寨神勐神的由来》一文中,有一段话表述了那时的傣勐都觉得在原始公社的生活更好,因为那时人人都劳动,人人有饭吃,个个都觉得很自由、幸福。这就充分的说明了傣族的百姓对于寨神勐神保护人类最初的农村公社的怀念。

  农村公社的第二个特点就是由叭桑木底领导的农村公社主要生产是种粮食。但是那个时候的生产力很低,而自然灾害也很重,因此产生了一个保护粮食的神叫“谷神奶奶”,因为在森林里种庄稼肯定要受到森林中禽兽的危害。所以傣族地区有种说法:谷子长出来啦,会被三种东西收掉。一是天收,这意思是自然灾害,如水灾、旱灾等;其次是野兽和各种鸟类收;最后才是人收。等到人收时已被前面两者收的差不多了,因此才出现了一个保护神“谷神奶奶”。这个神当然是寨神、勐神中的一种。可是佛教传进来之后,据说有一次叭英和帕召下凡间视察,便把所有的神请来对他们说,以后你们都跪拜帕召,因为帕召主宰世间一切,不有帕召人世间的一切就不会存在。于是所有的神向佛祖下跪,只有谷神奶奶不屑一顾,既不下跪也不磕头。这是绝对真理,谁能主宰人类,是粮食来决定的。没有粮食人类就不能生存,世界也就毁灭了,因此人类有一句谚语讲:“民以食为天”没有食就没有天。这当然也就激怒了所谓的叭英和佛祖,所以一定要把谷神奶奶撵出神世界。谷神奶奶便带着她的所有子孙逃到了没有阳光,黑暗的世界中去了。果然谷神奶奶走后人类的粮食颗粒无收,就是天神也没法。刚开始人们可以上山摘野果、野菜充饥,但第二、三年就没吃的了,人类、神仙纷纷都去找叭英诉苦,叭英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叫众神去请谷神奶奶回来,并承认谷神奶奶是至高无上、主宰一切的。这个故事不由使我想起了佛教把七岁以上的男劳动力都强迫到佛寺中当了和尚,和尚当然不用劳动,因为佛寺里边的和尚只会念经并不种田,但是他们仍然要吃饭,于是每天天不亮就派大佛爷、大和尚进寨中化缘,所谓化缘就是去向老百姓讨饭,没有百姓给他们饭吃,佛教也就不可能存在。这就是说佛教是傣族老百姓养着的。但是至今人们也不了解佛教为什么不让人去好好劳动,我认为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怕百姓造反,所以说才把七岁以上的男劳动力都关进了佛寺,使他们无力反抗,只好乖乖听从佛教和封建领主的发配。这样种田持家的任务便落在了傣族妇女头上,因此傣族妇女同胞就成为千千万万的谷神奶奶了,而这些谷神奶奶正是寨神勐神培养出来的,在傣族地区现在依然是丰富的粮仓,使傣族成为一个建立农业社会最早的伟大民族。

  第二节 谁创造了傣族文化

  傣族有五百部叙事长诗,当然是一个有着灿烂文化的民族,可是傣族的灿烂文化是怎样发展起来的?这就成为一个有争论的大问题。有人说傣族文化当然是佛教文化,因为傣文是通过佛教从外国引进来的,在没有傣文前傣族就不存在文化。还有一点从德宏老傣文或西双版纳老傣文来看,其中都掺杂着一些梵文、缅文,最后所谓傣族文化就是佛教文化。佛教宣传的所谓八万四千册经书就是佛经文化,除掉八万四千册经书以外傣族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才说傣族文化是佛教文化。可是另外一种意见却认为傣族文化就是傣族自己的文化,这其中也包括着一部分佛教的文化。所谓文化它的内容是非常广泛的,不仅有属于文字部分的文化,也有人文部份的文化;这其中包括着一个民族的生活、风俗、民族精神、物质文化、精神文化等等。而这些广泛的文化都应该包括着民族的一切,特别要指出的是这个文化的区域发展,离开了它的历史部分,区域发展部份,只讲经书部份是远远不够的。而所谓经书仅仅是指宣传佛教释迦牟尼传下来的一小部分,他们把傣族许多历史上的故事,以及后来创造的包括天文地理、文学以及医药部分,都纳入了经书的范围。所以所谓八万四千册经书都说成佛教文化、佛祖给的,这就不是事实了。就拿傣族的叙事长诗来说,五百五十部宣扬佛主转世的叙事长诗放在八万四千册经书中是毫无疑问的,但把反佛教、反封建领主的叙事诗也例入其中,这就有点奇怪了。德宏的三部悲剧叙事诗《娥并桑洛》、《线秀》、《叶罕佐与昌弄养》,这明明就是由封建领主和佛教造成的悲剧,怎么能算佛教文学呢?又例如:西双版纳创世史诗《巴塔麻嘎捧尚罗》明明是歌颂英叭神创造地球万物、人类的也列入了。的确其中也涉及到叭英的故事,但绝大部份是歌颂原始宗教的,怎么也能算作是佛教文学呢?这些纷繁复杂的傣族文化是应该由一些大科学家们去仔细收集、分类后才能弄清楚的。我们这里只研究叙事长诗。

  叙事长诗也有两种不同的意见,一种认为叙事诗是佛祖给的,所以要感谢佛祖给傣族带来了叙事诗;可是另外一种意见却认为傣族叙事长诗就是傣族人民创造的,就连五百五十部宣扬佛祖轮回转世的叙事长诗也不是佛祖创造的,而是傣族的诗人和佛教徒创作的。佛教徒并不等于是佛祖,因为佛教徒首先是傣族,即使是佛教培养出来的歌手,他仍然是傣族,而不是佛祖的子孙。

  傣族文学有个很大的特点,都跟傣族诗歌有非常密切的关系。我们在前面二论中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傣族的叙事长诗基本上都是由赞哈唱出来的,所以赞哈也就是歌手既是傣族文化的创造者也是传播者。傣族的歌手、诗人、作家都是赞哈,因此我们必须先研究赞哈是怎样产生的?

  傣族诗歌远在采摘经济时期已经开始创作了,但是那时没有歌手更没有赞哈这个名词,只有傣族社会进入了农耕时代,在村社组织中才第一次出现了赞哈,而且把赞哈列为盘巴、猎手、水利管理人员以及管理村寨的村社人员一起,也就是寨父、寨母管辖下的一部分。这点是傣族原始公社的一大特点。这应该说就是赞哈的源头,不承认这点是不对的。当然从赞哈的出现并没有立刻就产生叙事诗,那个时候也还没有什么凤凰情诗之类的。但是叙事长诗如果没有傣族诗歌的积累,也就不可能产生几千、几万行的叙事诗,所以赞哈最初的功绩并不是一下就产生叙事诗,而是为叙事诗作铺垫。它开始只创作一些劳动

TAG: 长诗 傣族 全文 王松 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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