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海菜腔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2-03-09 17:25:49 / 天气: 晴朗 / 心情: 高兴 / 精华(3) / 置顶(3) / 个人分类:编辑作品

天籁海菜腔

■ 赖广昌

原载2012年3月9日《云南日报》第11版“文史哲”

       长年蛰居于喧闹繁杂的都市,我尽量寻觅一片纯净的空间,虽没时间远行采风,我总穿行于现代媒体的森林,以我的审美思路,营造一种“身未动,心已远”的境界。

        但这样的机会总是欲求难遇。满街皆是口水歌,进得各式娱乐场所,也多是烂俗的流行歌之类。

         前两年的一天,我累趴在床头刚要蒙胧睡去,央视青歌赛的原生态组里的一对名叫李怀秀、李怀福姐弟的歌唱,令我打了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了过来。

         嗯?海菜腔!

        我屏住了呼吸,听着那魅惑的歌声萦绕缥缈,高音处明亮高亢,穿云破雾,低音处婉转悠扬,如泣如诉。真假声之间的转换似有若无,游丝欲断又袅袅不绝,完全处于随心所欲的境界。细细听去,又让人觉得恍然不知身在何处,恰似歌名《吉祥鸟儿飞起来》中的吉祥鸟儿一样飞升云端,自由翱翔。真乃天籁之音也!

        第二次听到海菜腔,是在舞蹈家杨丽萍编导的《云南映象》中,它被设计在大型音诗画《花腰放歌》中。那天的剧场座无虚席,嘈杂声此起彼伏,甚至不时夹杂孩子的哭声。大幕徐徐拉开,舞台上,一群身着盛装的演员齐整地站在那,领唱者一开腔,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其音域宽广,昂扬激越,曲调优美动听,旋律起伏连贯,婉转悠扬,犹如一泓湖水,清澈明亮,其声浪如波,仿佛又回到了她们家乡的异龙湖边、茂密的山林里、青翠的田地间,其乐融融,非见高下,不肯停声。这歌声悠扬空灵,直穿心肺,我心颤不已,眼眶湿润。

        第三次听到它,是在由印小天主演的电影《花腰新娘》里,结合影片中男欢女爱的故事情节,配合流动的美丽画面,使海菜腔如刀劈斧砍般的嵌入了我的记忆

        据考证,海菜腔源于云南石屏彝族青年男女“吃火草烟”的活动。“吃火草烟”是当地彝族青年独特的恋爱方式。在月明星稀之夜,常常由一个寨子的男青年在寨外先选好“玩场”,然后带上烟筒、四弦和食品,邀约另一寨子的女青年参加。男女青年聚集场中,燃起篝火,装烟逗乐,尽情唱跳玩乐。男女之间互唱曲子、侃白话,要求较严格,必须做到字正腔圆、对答如流,若女方输了,必须给男方装烟点火,若男方输了,会被看不起而备受冷落。其中主唱者用真声演唱实词,假声演唱虚词,使之更富抒咏性,其忽高忽低,或张或弛的音色对比,让音乐高潮迭起,悦耳动听,独具美感。在演唱过程中,主唱者与伴唱者之间,或低吟回唱,或纵情高歌,绵绵不倦的对歌,通宵达旦。许多青年就是在其中倾露感情,最后结成姻缘的。

        有人说,异龙湖畔风光旖旎,山水秀丽,湖里生长着一种水生草本植物,名曰海菜,长长的根茎碧绿,头部盛开小白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可以食用。据称,彝族先民摇着桨橹在异龙湖中打鱼或采摘海菜,边划船边歌唱,歌声声调拖得很长,很有韵味,唱的过程中使人感到就像所摘的海菜一样长,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优美动听的海菜腔。

        据说,当地村民常常开玩笑道:“不会唱海菜腔,就找不到媳妇!”而且,他们还把唱歌当做药方:“你哪点不舒服,吼几首海菜腔就好咯!”是啊,自古就有“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的说法,海菜腔的演唱,出于心,激于情,似乎站在船头“拉”一腔,鱼儿也会冒出水,站在山头“喝”一声,鸟儿也会飞出林。

         明代石屏文人袁润常进山游玩,听到樵夫唱海菜腔,便写下五律《礼社渔歌》:“礼社渔家乐,风清晚泊舟。歌怜喉舌巧,出爱水天秋。欸乃波纹碎,轻  月影浮。鱼羹常一饱,不似把人忧。”清朝初年的石屏文人胡瀛,月夜游异龙湖的时候吟唱道:“香稻花轻玉露稠,月明渔话满船头。小蛮打桨冥蒙里,海菜腔夹醒睡鸥。”这些史料,说明海菜腔展现了彝族传统的歌舞艺术形式,在形成及发展过程中也受到了明清时期汉族移民的文化影响。

        如有闲暇,我要亲自去一趟异龙湖畔,亲身感知一下海菜腔那惊世骇俗的魅力,会一会率真美丽的花腰姑娘,把个海菜腔“试曲、勾曲、抽曲、热曲、扫曲、离曲、挂曲、怨曲、闲曲、怪曲”里的喜怒哀乐与悲欢离合听个遍,把那“烟盒舞、拍手舞、蚂蚁搬家、蛤蟆摔跤、狮子滚绣球”等耳目一新的舞蹈看个够,然后醉倒在尾音悠长,时而忧伤,时而轻快的海菜腔里。

    (作者地址:上海市嘉定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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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更新时间: 2012-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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