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梓里---追寻“中国民俗学之父”钟敬文的文踪杰迹

广东梓里---追寻“中国民俗学之父”钟敬文的文踪杰迹

                           翁烈辉

为追寻“中国民俗学之父”钟敬文先生的文踪杰迹，我来到了广东海丰县城东镇梓里村，据说民国年间，钟敬文先生曾在这里，当过八个月的小学校长。

广东海丰县城东镇梓里村，位于城东镇的东北面，距城东镇8公里，城平公路连接广汕公路至公平镇经此。东面与大嶂村委交界，南面至大嶂村路，西面和北面与后塘村委接壤。总面积约4平方公里，有2个自然村，总人口约1273人。该村地处丘陵地带，耕地1600多亩，山林1500亩，果林100多亩，淡水养殖场3处，农业耕种以水稻、番薯为主，蔬菜为辅。这古村，人文毓秀，远近闻名。梓里村人文繁盛、遗迹众多，科举荣耀的时代，这里是一个是远近闻名的“举人进士村”，在这个村庄将近500多年的历史长河中，可以考证的有进士1人，举人数人，秀才更是多不胜数。千年而下，多少威严、多少荣耀，都在历史的尘埃中湮灭了，唯有无数的石碑、牌匾、遗物，述说着这个古村历经的繁华。目前，当地政府正在规划一个梓里文化区，这个文化区里，科举文化和民俗文化的遗迹，正昭示着此地曾经的辉煌。反映梓里村科举文化的学优苑景点已破土动工，一些水渠也已挖竣，其他各项历史文化资料整理及文物搜集工作正在紧锣密鼓进行之中。梓里村全村姓翁，为海陆丰翁姓最早进入定居的村落，据翁梓才先生的考证和落担祖翁清潭墓碑记载，该村开基祖翁清潭，生于福建莆田，官任潮州教谕后，落籍海丰。翁清潭生于明永乐三年乙酉岁十一月十五日子时，卒于明成化十三年丁酉岁二月廿二日。妣林氏妈，生于明永乐三年，卒于景泰四年癸酉岁二月廿九日。清嘉庆十五年庚午春重修共穴葬于梅陇石湖山纱帽地，分金为戊辰兼乾巽。梓里村钟灵毓秀，人才辈出。明清期间，出了不少功名。每得功名者，除奖银、田外，还在村前祖祠边立旗杆夹以光宗耀祖，激励后人。现在，该村大部分旗杆夹已毁坏或不知所踪，只有十多支保护完好，插在村前，蔚为壮观，成为一道亮丽的人文风景。该村现遗留有古旗杆夹6对，即翁清潭，其为莆田岁进士（岁贡生，岁贡生相当于举人副榜）；翁哲，明代初期海丰举人，后任永康县知县；翁官肃，清雍正七年（1729年）己酉科拔贡生，后落籍捷胜；翁天祜（清同治年生，有中举和中进士的旗杆夹2对）清光绪12年（公元1886年）丙戌科进士，落籍城区凤山街道花井巷。其任上廉洁奉公、以德治政、民望很高。修有《续修埔城县志》一卷；翁受祜，清末廪生，进士翁天祜的三弟，其在汕尾警署（衙门）任职之时，从境外私运军火推翻满清政，对东江起义成功作出了很大贡献。辛亥革命成功后被委任为广东省曲江县县长，后调任广东太平关总办。梓里村有许多当年朝廷诰授翁家“文魁”牌匾，表达了歌颂、和谐之意，极为罕见，就是该村科举荣耀的见证。民国年间，侵华日军也曾在该村村外，挖掘防御工事--山洞。现在山洞犹在，物是人非。

　　夏日里，梓里村。我和翁梓才、翁柱东三人来到村头巷尾，寻找在那古榕树古芒果树下的古老故事.....只见古老的芒果树上，挂满了密密的叶子，蝉鸣声声，这棵有数百年历史的芒果树，据说是村人从南洋带回梓里种植的。该芒果树果实椭圆滑润，果皮呈柠檬黄色，肉质细腻，气味香甜，芒果在海陆丰俗称“榄仔”，属于漆树科属，是东方最著名的水果，也是五大热带名果之一。据说当年，钟敬文先生下乡采风，来到梓里村的“榄仔树”下，看到村头巷尾，男孩们都赤着上身，他们挥舞着手里捕蝉的竹竿、纱袋，相互唤着到村外捕蝉去，他们像一阵风似的，掠过小巷，掠过芒果树下。钟敬文非常惊讶，他找到族长，问道：“现在还没有到放假的时候，孩子们为何不在学堂读书？”族长告诉钟敬文，该村老师刚离开梓里村，另谋高就去了。钟敬文当年配合“东征军”做好一切宣传工作，任务刚结束，正准备到汕尾文亭小学当老师，看到这种情况，他便留了下来，在梓里村当小学校长。从此，梓里村男女老少皆尊称钟敬文为“钟校长”。

钟敬文(1903.3.30－2002.1.10)，原名钟谭宗，广东汕尾海丰公平人。他毕生致力于教育事业和民间文学、民俗学的研究和创作工作，贡献卓著，被誉为“中国民俗学之父”。他是我国第一次正式打出民俗学大旗的学者之一，是第一次提出中国文字“三大干流”的概念的著名学者。在梓里村，“钟校长”留下了许多动人的故事。

一.故乡今夜思千里，愁鬓明朝又一年

在梓里村，钟敬文先生把翁姓祠堂改造为新式学校，教起初小来。钟先生的学生有该村的翁木金、翁健、翁潭前等等。第一节课，“钟校长”首先教起《父母好》的诗句来。

       父母好，父母好！

先将亲恩表一番，十月怀胎娘遭难。

儿在娘腹未分娩，肚内疼痛实可怜。

一时临盆将儿产， 娘命如到鬼门关。

儿落地时娘落胆，好似钢刀刺心肝。

赤身无有一条线， 问爹问娘要吃穿。

娘坐一月罪受满，如同罪人坐牢监。

把屎把尿勤洗换，脚不停来手不闲。

白昼为儿受苦难，夜晚怕儿受风寒

倘若疾病请医看， 情愿替儿把病担。 

对天祷告先许愿， 烧香抽签求仙丹.....

父母好，父母好。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

山感地恩，方成其高峻；

海感溪恩，方成其博大。

天感鸟恩，方成其壮阔。

    教到这里，钟敬文先生忽然泪流满面，他喃喃的说道：“遥望孤独的母亲，我不能每日陪伴在您的身边，为了理想和生活，我如从前一样，漂泊着。在漂泊的日子里，思念着您，我的母亲，如同母亲您，在家乡每日都在思念着我一样.....”学生们听到先生的话，也泪流满面，他们唱起了海丰民歌：

月光光，照花园。

鹦鸟叫，娘心酸.....

二. “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第二天，钟敬文先生找到族长，说他准备回家看看母亲和妻子儿女，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到梓里村，族长答应了他，并为他准备了许多回家的礼物。

十天后，钟敬文哼着欢愉的民歌调子回到梓里村，他从故乡公平带回许多礼物，一一送给了孩子们，孩子们像过节一样，兴高采烈的。一回到梓里村，钟敬文先生便为孩子们讲述了他采写的《猪哥精》《憨仔婿上厅》《老虎外婆》《贤媳妇》等等的民间故事，孩子们听得如痴如醉。从此，梓里村的大榕树下、古井边、芒果树下，到处都有钟敬文先生高大的身影和儒雅的笑声。

这一次，他不但为孩子们带来了礼物，还顺便带来了一只鹦鹉。这只鹦鹉，羽毛颜色光艳，性情活泼，叫声清脆，头部呈圆，喙部有钩曲，喙上方有蜡膜。这只鹦鹉奇姿妙质，顽皮可爱。钟敬文先生非常喜爱它，称赞它：“采采有丽容，咬咬出好音。虽同族于羽毛，固殊智而异心。配鸾皇而等美，焉比德于众禽”。学校有好事的大同学，看这只鹦鹉活泼可爱，便问道：“钟校长，这么可爱的鹦鹉，哪里能买得到？！”钟敬文先生说：“这是我读陆安师范毕业后，一位要去南洋的女同学送给我的”。钟敬文先生淡淡说来，却耐人咀嚼。

有一次，这只鹦鹉病了，不久后就死了。钟敬文先生很伤心，他带着一群学生，把鹦鹉葬在村外的小山丘里，钟敬文先生用木头为鹦鹉作碑，并用毛笔写上：“鹦鹉娇萍之墓”。他隔了一会，喃喃说道：“贤愚千载知谁是，满眼蓬蒿共一丘。”

然后，他带学生们念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顿了顿，钟敬文先生用沙哑的声音唱道：“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可伶可俐个你，莫恨雕笼翠羽残。劝君不用分明语，可伶可俐个你。可伶可俐你，却入幽罗门。魄入幽罗门，化作相思雨。生当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

八个月后，钟敬文先生接到汕尾文亭学校校长林树槐的来信，要他到汕尾文亭学校任教务主任，于是钟敬文先生收拾行李，出发汕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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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梓里村

在梓里村

在钟老当校长的明烟堂里

和梓里村书记在一起

梓里村开基祖翁清潭墓碑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