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之学术的圈子

    所谓学术，我总以为就是一伙人生产一种特定的知识。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方法，不同的方法自然就会产生不同的知识，顺着这样的思路阐述下去，学术领域里出现不同的“派”似乎就天经地义了。所有的所谓领域都是自我标榜和他者认定的结果，学术这个领域也不例外。学术，不论学科，都应该有自己的派，设若将人也算了进来，就出现了学派。这是得到公认的，比如社会学里就有芝加哥学派，这么多年来，也没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为什么呢？我想原因大概是很简单的，他们是为了生产学术知识的缘故，产生了派系，而不是其他。这种现象到了我国，好像就变了味儿了。挺好的学派，到了我们这里就成了“圈子”。

    “圈子”是什么呢？我查了查字典，说“圈”读作quan。实际上，每次看到这个词，我首先想到的是“juan”，就像猪圈。圈子是把人都围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就像猪圈把猪围起来一样。人们在圈子里久了，就留恋圈子，就像猪一旦离了猪圈，就要瞎逛乱撞，久在圈子的人一旦离了圈子，就缺乏了安全感。留恋圈子怎么办呢？就要拼命维护圈子，懂得维护且能够维护圈子，似乎是人比猪为数不多的高明处之一。猪圈是真砖真泥修筑，一旦有瑕疵了，主人来了很快就能修好。人类的圈子则要难修得多，但办法总比困难多，聪明的人们就想出了很多种办法来修复圈子，总结起来大概有两类：一是拼命诋毁其他圈子的人；二是向自己的主子献媚。诋毁他人，好像是我们生来就具有的武器，仿佛我们将他人大肆诋毁一番，那被诋毁的人就真的如我们所说的那样不堪了，其实这不过是我们制造的一种自我蒙蔽的假象罢了，除了安慰了一下自己，还能怎样呢？从这个角度上看，这样的方法，我看就可以称为“弱者的武器”。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向主子拼命献媚，甜菊吮痔，为的是主子能多给点好颜色，这样在清圈时，才有可能被留下，实际上这也是一批悲哀的人，他们不知道，或许是不想承认，主子们不会因为你们的献媚而多看你一眼，至少不会从内心认为你们是必不可少的。顶多在清圈时，少把你们身上泼点粪，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历史无情地多次验证了这个事实，那些谄媚的人往往是没有好下场的。

    似乎我们一来就提修复圈子是说不通的，因为首先得建立圈子，毕竟这才符合正常的逻辑（不过讨论这样的问题，可能就需要不正常的逻辑，也未可知）。建立圈子谈何容易，必须有人组织还得有人应和。组织的人，也许得到了某种授意，也许有某种尚方宝剑，总之他们是有自信的。于是要建立一个圈子，怎么建立呢？和垒猪圈一样，先得确定边界，边界的标准就以地域为主吧，你们是这一块的，你们是一个圈子，我们在这边我们是一个圈子。光地域还不够，还得有人力资源，所谓拉大旗作虎皮，亦所谓狐假虎威，总得找个有点光环的人吧，大家都是孔夫子的徒子徒孙甚至耳不闻孙目不见孙，怎么办呢？万能的聪明人，又相除了好办法，就找个最近的能分叉的祖师吧，这真是个绝妙的办法。于是，地域有了，分叉的祖师有了，看得见看不见的两个边界象征物就这样诞生了，也就算猪圈上面搭了篱笆墙。下一步就是拽人了，拽人也有讲究。不能一味的只是拉人，同时还要踹人。拉人好理解，符合上面的两个条件，同时志同道合、臭味相投的就可以了。踹人就大有深意了。本来你走你的独木桥，人家走人家的阳关道，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也见不着，偶尔见一面或者寒暄一下，或者干脆各自一甩头走人，多好啊。可就有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圈子，他要踹人，目的是为了给圈子树立共同的敌人，对了，就是敌人，也可以说是靶子。靶子和分叉祖师的意义是一样的。攻击靶子，膜拜祖师，是身份认同的标志。为什么要找个靶子呢？这里面也有文章。膜拜一个人是容易的，说好话嘛，不管心里愿不愿意，总是张口就可以说的。靶子就不一样了，这是说坏话，只有说坏话才能保证对圈子的衷心。靶子选谁呢？这也要好好琢磨，找个太软的不行，人家说你欺弱怕小，算不得好汉；找个太硬的也不行，弄不好你斗不过人家，反让人家把你当了靶子。于是，既有地位又不聪明的人，就成了合适的人选。找这样的人，需要掌握大量的小道消息，这些还不够的话，最终还有一个杀手锏——找身边的人下手，这就比较容易了，一来身边的人没有提防，往往好下手；二来身边的人，你最了解。找到符合条件的人之后，就要实施踹人计划，这个踹不是真的用脚踹，那样警察叔叔也不同意，而是通过言语去攻击。攻击什么呢？要是关系到学术问题，我们弄不好还得说这是不同学派之争，有可能繁荣学术市场，还要双手鼓掌，甚至买个花圈啥的，庆祝一番，但关键这不是学术上的攻击，而是人身攻击，刚才说了圈子组织者在寻找合适的敌人时下了苦功夫，甚至冒着欺师灭祖凄惨度日不得好死的风险找到的那些小道消息就发挥了效用。攻击开始了，有理有据，十分精彩，一些不明就里的小喽啰就上钩了，于是他们也跟着攻击，于是圈子形成了。圈子形成之后，就要维护，至此一个关于圈子的颠倒轮回就形成了。

像这样的圈子多了，对于许多人来说就要面临很棘手的站队问题。就像猪圈、羊圈、牛圈多了，选择哪个圈也是需要动一番脑子的。很多人就像一头猪，果断胡乱选择了一些圈，实际上他选错了圈，进错了门，他却浑然不知，每天还奇怪呢，为啥饲料都是草呢，你也不睁开猪眼，瞧瞧你进的其实是羊圈。扯远了，接着说人的圈子子吧。圈子组织者拉人入伙，被拉的人就需要站队。从某种意义上说，被拉是一种悲惨的遭遇，被拉就意味着要选择站队，不选择就被孤立于所有的圈子，选择就要与其他圈子为敌，这真是一个头疼的问题。有人在选择时，选择了忠于自己的良心，有人选择了忠于自己的私心，还有一种人最可恨，他是两头倒的，不辨黑白，谁占了上风谁就是主子，今天这位占了上风，这位就成了主子，明天那位占了上风，那位就成了主子，这样的人只配一辈子甜菊吮痔。

学术圈子无处不在。也许需要总结一下了。我们的圈子与人家的学派到底有啥区别。中国有句俗语说的很好，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话虽糙，但理不糙。圈子就是那小庙和浅池子，里面的人都是在搞人，而不是在搞学术，结果乌烟瘴气，一团糟糕；学派就不一样，学术上挣的面红耳赤，学术下亲如兄弟，各种圈子的人台面上一团和气，台下边互相拆台。对于一些小的学术团体来说，各种各样的千奇百怪的小圈子，让人家外人看来简直就是笑话。看到这些窝里斗的人，人家指指点点之余还不忘摇摇头要说上一句：这圈可笑的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