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田野日记二：一天之后的感受

        今早7点准时出发，晚上八点半回到村委会，一切还算顺利，就是回来后发现右脚抽筋了，好疼……

        原计划今天先直奔离村委会最远的9组——法寨，但不凑巧，昨晚下了暴雨，结果路上遇到滑坡，等了一个多小时路还没挖通，而且听说前方有桥也塌了，所以我们只有调头回到途中经过的7组——马吐龙。

        马吐龙有165户、630多人，是黄草坝较大的自然村之一了。在那里我采访了三个人。开始访谈时只是想着到一个地方就先访谈几个人，算是了解情况，但等到采访了两个人后我改变了最初的想法和计划。我发现，就我们想了解的问题，要是在一个自然村选20个村民访谈，得到的只会是大同小异的答案，而且很多东西他们都表述不出来。如果最后的报告只选一个自然村写，那会很困难，许多问题都体现不出基层的意见和建议。我现在机会比较好，可以把每个自然村都跑过来，那最好的选择就是在每个村都访谈较具代表性的2—3人，最后做整个村委会的报告。我们政策中民族村可能的落脚点也基本是村委会，所以以村委会为单位做报告应该是更理想的。我目前的计划是：每个村访谈2—3人，之后回村委会深度访谈李书记、杨姐和普副，然后到镇里采访掌握这块情况的主要领导，最后回市里和区市民宗局人员交流看法。提纲里的最后几个问题，在自然村访谈是不现实的，他们很难理解你想问的是什么东西，就算理解了也基本无法回答。所以那几个问题只能留到村委会、镇上和区市民宗局再谈。

        下午我们到了马吐龙旁边的12组—竹园村。竹园只有17户，70来个人，所以我只选了一个原来担任过村出纳的村民访谈（村书记和组长中午和我们一起吃饭，已经喝高了，也无法再做访谈了）。我发现，有些问题，你第一遍问被访者是一个答案，但你多问他两遍，让他反复确认，他就会给你另外一个看起来应当是更加真实的答案。比如，问到民族语言的保留情况，第一次我的被访者说他家里人全部会讲，我再追问了一次，你5岁的儿子也会讲吗，他点头说会。我再次询问，并举了我们那边不少孩子甚至年轻人都已经不太会讲民族语的例子打消他的顾虑，他才跟我说他儿子不会讲，说那么小的一辈基本不讲了，而且很多在外面打工的年轻人一下彝语一下汉语，不少人觉得在外面讲彝语还有点害羞了。所以，遇到有些不确定或是被访者可能会下意识回避的问题，我们还得留心多确认几次。

        回来的路上我看到两边的大山，看着曲折的土路，想我以前玉溪市里的同学可能都不会想到红塔区还有住在那么山区的农民吧。我来之前看到汇报材料上的一些数据，觉得这里好歹是红塔区辖区，农民生活过得就是比其他民族地方好得多，可今天实际进到村组，才发现也不是那么回事儿。此处不便透露身份的被访者跟我说，很少有区、市、省级领导或工作人员亲自下到他们村里了解情况，曾经有过到村里的，都不详细了解情况，就自顾自下了结论，让他们有困难也无法反映。就今天我所了解的情况，这几个组很多农户居住的还都是土基房，人均纯收入也远远低于我之前见到的数据，所以说，散居地区的民族，就算是在各方面条件都比较不错的红塔区，经济社会发展也还是较为滞后的。这让我做这个报告更多了一份责任感，也更多了一份压力。

        刚才普副来告诉我，明早还是7点出发，还是跑两个组，我得早点休息了。昨天满以为自己胆子大，晚上不会害怕，可快躺下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突然还是有点小怕。今天习惯了，应该没问题了，就是脚疼，现在疼得更厉害了，希望一会儿能缓解一点。

PS：妈妈以前说过，我身上是带雨的，每次回家，不管多晴的天，总会下雨。这段时间出差也是，我们每到一地，前面还干旱，我们到的时候就会下雨。当时还觉得挺好，可这些天不觉得是好事了。看看我们走过的地方，马龙暴雨成灾；巧家没亲自到，但也属于跑了那么久的昭通，遭遇特大山洪灾害；昨晚看到新闻，贡山咪谷村遭遇泥石流灾害，死了11人，那是小丰陪我走路进去采访过的村子。今早电话小丰，他也在独龙江出差，不过说我们当时去的人家不在江边，应该没事，这才放下心来。玉溪也是，昨晚暴雨，害得人家9组的路都断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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