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经》语言民俗〔05〕

《易经》语言民俗〔05〕

《易经》成语（一）——衍生成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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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上节我们讨论的定型成语之外，《易经》中还有许多“讲究修辞的虚构故事”，成为后代文人在从“自己的智慧中汲取清水供人一饮”的同时，为加强表述手段而对其提炼加工并“从这里面产生了另外一种派生的言语”[1]，我们姑称之为衍生成语。这种从虚构故事或者现实乃至历史掌故、抑或只不过是一种原初的创造性表述方式乃至描绘出来的一种场景（即语意场）中衍生出来的习语，有的早已脱离了其母体而独立存在，在语言发展的长河中婉转流动，为人类表述情感交流思想提供了鲜活生动的形象语言工具。

比如，我们现在常用的“焕然一新”，出自宋代陆游撰写的《老学庵笔记·八》，讲某富商出资整修泗州普照塔使之焕然一新旧貌换新颜。有人考订其为衍生于孔老夫子“焕乎，其有文章”（《论语·太伯》）的“焕乎”即“光鲜呀”！其实这表示光亮鲜明的焕，所衍生的词汇无非焕别、焕炳、焕焕、焕烂、焕发等等，只有“焕发”这一词汇经常看到之外，其他基本上都成了死词汇在歌赋文章中难觅身影，全靠这焕然一新在那里延续香火。而在光亮鲜明这个意义上，《易经·涣》卦中的涣字和焕然一新的焕是重合的。在先秦典籍中，涣字经常出现，比如《诗·周颂·访落》：“将予就之，继犹判涣”，《荀子·议兵》：“事大敌坚，则涣焉离耳”等等，都是离散这个意义层面上的。值得玩味的是，这一本先秦文学大纛的诗歌总集（上节所举《溱洧》之“涣涣”义为水盛大，另当别论）、一个弄过文学有诗（比如佹诗、成相）赋（比如赋篇）传世的文学开山，所用涣字虽然和《易经》所使用的意义相同，但在语境中的形象性都远不如这巫书来得鲜明。因此，我们在拜读杜预《春秋左传序》“若江海之浸，膏泽之润，涣然冰释，怡然理顺……”的沾沾自得时，与其到《老子》的“涣兮若冰之将释”（十五章）中去找语意场，还不如湛湎《涣》卦的巫卜意绪更令人身心释然。而我们在寻绎陆游“焕然一新”之创意时，为什么不能想到也是以“焕（涣）然”引领的“涣然冰释”，从而认为是陆翁“功夫在诗外”的读《易》心得呢？再比如羊年春节忽然火起来的“三羊开泰”，其实是元明以来便形成的“三阳开泰”这一成语的谐音，也是从宋代的十二辟卦中代表建寅之正月的《泰》（内卦三阳为该卦之始）卦生发来的。

这就是一个提供成语语意场的文本和脱颖而出的成语之间若即若离的扑朔迷离关系。成语在语言现象中的独立流动，往往使得人们在寻绎其衍生环境时走入似是而非的误区。为避免无谓的牵强附会发生，我们在下面将贴近《易经》文本，就成语衍生的规律作一初步探寻。

焕然一新

三阳开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