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柜上的驴腿 （旧作的碎片）

木柜上的驴腿

几十年前有一位爱画驴的画家。 

那时他还没有出名。整天拿着一打纸对着毛驴犯轴劲。西北人朴实，看这人不干活，象个“飘子”，就都笑他。他也就让人笑着，只顾对着毛驴犯轴劲。 
可有一天九月飘起雪来了。黄土崮上没个遮拦，他就就近躲到一家窑洞。可进去后才知道，窑洞里只有一位姑娘。 
    那还是陌生男女不大讲话的时代。可碰上了，乡下女子却开朗，给他扫了雪，还下了宽面条给他吃。 
    画家觉得很温暖，却没有什么可报答的，看到窑炕上木柜白生生的还没有上漆，正好有画笔和颜色，就即兴在上面画了两头毛驴啃嘴。 
    姑娘看他画的高兴，也从箱子底下拿出剪刀，用红纸就剪出一头毛驴给他。 
    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画家画了几万头毛驴。 
    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的，现在那位画家的毛驴一头换得上几万人民币。 但    你们不知道的是我书架上这块木头的来历。那一年九月我去西北，赶上了一个葬礼。死的老女人一生没有出嫁。村里人说，她被一个“飘子”戏耍过，并一辈子守着那“飘子”描过得柜子。老女人死了，几个村里的老跑腿子狠狠的把那柜子劈了碎。我听这话出去看时，两条啃嘴的驴已经在火中跳耀着，费了好大的劲，也只抢到一条熏黑的驴腿。

老画家死去前，曾拿着一张褪尽颜色的剪纸回忆说，他一生画的最得意的驴，是画在窑炕里边的木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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