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谭的传说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3-08-19 23:19:14

乳城北面有座山,名叫云门山。山的东北面,有一眼挺大的山泉,泉水清澈甘甜,一路顺着山势流下,叮叮咚咚。山下是一大片良田,泉水流进田里,年年五谷丰登。

在半山腰,有一道十几丈高的瀑布,下面有一个深潭,传说中叫仙人潭。

很久以前,传说在云门寺山脚,住着二户耕田人家。当家的男人叫大懂,夫妻俩已三十七八岁了,可一直没有孩子。到大懂四十四岁这一年,妻子才怀上,大懂乐得整天笑眯咪的。

端午节清晨,雷电交加,大雨倾盆。大懂出门去挑水看见山腰瀑布上猛然飞出一缕青烟,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几乎把大懂震倒。接着又是一道又一道的闪电,一声接一声的响雷,落在自己那两间草房顶上。大懂吓坏了,顾不了挑水,心急似火地赶回来,一看,乐了,孩子出世了,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长着副聪敏相。夫妻俩分外喜欢,大懂赶快烧了一盆热水给孩子洗澡。洗完后顺手把水一泼,奇怪,雷声、大雨象给人截住了似的,停了,只有山腰上那道瀑布还在呼呼地流着。

孩子刚满半岁,就会叫阿爸阿妈,脱手走路了。大懂夫妻的心让那甘甜的“阿爸”“阿妈”叫得比吃蜜还甜。

转眼已过了二年,大懂还没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字。一天他带着孩子到街上去卖山货,墟行里卖什么的都有,孩子什么都不要,拉着爸爸在墟行里钻来钻去,在一个卖纸画的小摊前不愿走了,纠缠着爸爸给他买一张纸画。画里有一个小女孩在山间小路上玩着一朵兰花。大懂心疼孩子,花了十两银给他买了。

回到家中,孩子要把那张画挂在墙上,挂好后,大懂对妻子说:“孩子已经三岁了,也该有个正经的名字才好。” 妻子亲了亲孩子伶俐的脸蛋,无限期望地对孩子说:“孩儿,阿妈就指望你能成为贵人,大懂,就叫他贵儿吧!” 大懂想了想说:“这名字不好, 我们穷苦人怎能叫贵人? 要不叫阿桂,山中桂树的桂。”孩子的名字就这样起定了。

三天后的一个夜晚,挂在墙上那幅画突然说起话来:“阿桂哥,快来啊!”阿桂正准备睡觉,听到有人叫他,便说:“阿爸,谁叫我呢……你听。”大懂听见真的有人在叫:“阿桂哥,快来呀,帮帮我。”大懂糊涂了,走出外厅看了看,奇怪,既没有人也听不见声音。

大懂心慌了,以为是什么野鬼在说话,忙喊道:“你是什么神,来到我家,没什么好吃的,要吃什么自己拿,千万别把孩子吓着。”可是那声音又说话了:

你们父子听真详;

把我带进你住房,

赶快藏在被窝里,

日后自有好报尝。

父子俩抬头一看,原来是那画中人在说话,大懂把画拿下,阿桂把画放进被窝里,睡觉了。

天刚蒙蒙亮,勤劳的大懂夫妻就忙着做饭,当他们做好饭准备叫阿桂起床时,却奇怪地听到阿桂在和人说话,不时传来清脆的笑声。是谁和阿桂说话呢?

大懂进房一看,呆了,跑来了一个又白又胖的小女孩。

小女孩爬起床来,走到大懂面前甜甜的叫了声“阿爸” 大懂乐得合不拢嘴,当大懂妻子走进来,小女孩又亲昵的叫了声“阿妈”,大懂妻子惊奇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小女孩又说:“阿妈,昨夜是天王惩罚我,把我丢在山间小路上,天上下起鹅毛大雪,要不是恩父和阿桂哥相救,早就冻死在山间小路上了。”大懂急忙问道:“孩子,你在画上,怎么在山间小路上呢?”小女孩认真的说:“画上的山间小路上站着的就是我,那朵兰花就是我的名字。”大懂看那画中的人不见了,只有山路和那朵花,他看了又看那朵花,叫了声“兰花”,那小女孩马上应一声“嗳”。

从此,阿桂和兰花成了一对青梅竹马的小伙伴,朝夕相处了十几年,随着年龄的增大,他俩渐渐觉得不好意思在一起说话,干活了,爸妈也知道他们的心,兰花也有十六岁了,大懂夫妻已年过五十,头发花白。一天,夫妻俩商量,看兰花能不能和阿桂成亲,大懂叫妻子先问向兰花,看她心意如何。

母女俩夜里睡觉的时候,母亲问兰花:“兰花,你年纪也不少了,娘想给你寻个人家,不知你的心意如何。”兰花满脸含羞的说:“阿妈,女儿是不会嫁人的,要服侍您老人家一辈子。”母亲听了这话,奇怪地看着阿花,笑了笑说:“孩儿啊,那有不嫁人的姑娘,莫非你想和阿桂哥成亲?”兰花的脸刷的一下子红到耳根,低头小声:“妈,女儿的心正是这样。”说完便上床睡觉。大懂妻子乐得喜笑颜开,整夜睡不着。

大懂夜里也问了阿桂,可阿桂满脸绯红地说:“听阿花妹的。”

他俩的婚事就这样定了,吉日是阳历八月十九日,现在是六月插秧,今年的夏季非常早,几个月滴水不见,插下去的秧苗快晒干,水田成了旱田,裂了缝。人们望着火红的太阳,叹息不已。

田里没有水,天上不下水,更奇怪的是这几年没断过水源的山溪也没有点滴之水,连吃的水都快没了,人们的心情,一天比一天沉重。几次到上游寻找水源的人,都有去无回。阿桂心想:要是能找到水源,引下山来,那该有多好啊!想着、想着,他决定亲自去寻找水源,为乡亲解决眼前最大的困难。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爸妈。

两老对阿桂说:“桂儿呀,去了三四次的人都没有回来,我们家又只有你这单根独苗,你要是去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两把老骨头怎么过日子。”阿桂说:“如果个个都不去找水源,我们不是渴死,也会饿死,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不管阿桂怎么说,大懂夫妻总是舍不得让阿桂去,只好说:“阿桂,等你花妹回来商量一下再说,她去干活了。”

傍晚,阿花扛着工具回来了,累得满头大汗,一放下工具,就到水缸里打水喝,水缸里只剩下几勺水了,她喝了几口,就到厅里去。父母见她就说:“阿花,你桂哥明天想去找水源,你能让他去吗?”阿花本来早就想和桂哥去找水源,现又听他们这样说,也就红着脸问阿桂:“阿桂哥,我跟你一起去,一定要找到水源,把水引下山来,解救这些苦难的乡亲和快枯死的禾苗。”

大懂夫妻听了,还是劝他们别去冒险,阿花走到父母跟前跪下说道:“阿爸,阿妈,孩儿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万一回不来了,孩儿也就尽了在世的为人之心,也就尽了自己的修行善之道。”阿桂赶紧附和说:“只要能把水引下山来,孩儿就是死也瞑目。”大懂夫妻见自己的孩儿有这祥的决心,只好同意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阿桂和阿花便起床做饭,由于没有水做饭,只好烤芋头,带上几个就急忙上路。父母一直把他们送到村口,千叮万嘱他们要小心,找到水源就回来。阿桂阿花两人流着眼泪向父母告别:“阿爸、阿妈,你要多保重,孩儿去了。”他们一步一回头地走着。

来到半山腰,阿桂唱起了山歌:“云门山高高半天,山高林密雾绵绵。山上没有水来喝,山下没有水耕田。”阿花听阿桂唱起山歌,也亮起嗓子唱起来:“桂哥上山走在前,水妹身后紧相连,溪中要是有流水,妹会给哥送上前。”阿桂深情地看着阿花接唱?“干旱无水难过天,哥妹一心找水源,千辛万苦都不怕,要引溪水归家园。”阿花又唱:“云天相接雾相连,哥妹找水到云边,保佑顺利引下水,八月十九共枕眠……”

他们一路歌声一路情,不知不觉来到了古树参天,竹木森森的深山了。阿桂抬头一看山那边,只见小路上来了一位白发老人,那老人走到面前停下,两眼直视他俩说:“你们是找水源的吧。”阿桂忙上前施礼道:“正是,有劳您老人指引路途。”老人望着蓝天上的白云飘过了,很久才回过头来对阿桂说:“后生,我没什么办法能帮助你们,这里有两个干果子,给你们带上,肚子饿了就吃了它,也许能帮助你们。”说完从葫芦里倒出两个干果子给他们。

他俩谢过了老人。继续赶路了。没多久来到了雁山,那山四面象城墙似的,山顶上古树苍苍,野藤从上面延伸下来,随风摆动。那一面石墙有几十丈高,唯有一条路可上,这路乱石盖地,一不小心,就会踩中脱石,山下就会响起隆隆的石头声。

他俩来到半山腰的一个石崖里,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他俩累了,也饿了。就吃了那两个干果子,决定在这山崖下住夜,明天再上岩。天全黑了,山上刮起了阵阵狂风,把乱石刮得直往下滚阿花依偎在阿桂怀里说:“哥,你听听?这是什么风,连石头都刮走了。”阿桂忙说:“别说话,一定是山神土地。”这下子可把阿花吓坏了,因为她来到人世之前,是山神土地的小丫头,可她又不敢说出来,只是紧紧的抱着阿挂,生怕他被风吹走似的。

过了几小时后,风停了,滚动的石头声也没有了,吓坏了的阿花也不好意思的放开阿桂,睡到一旁去了。他们一心想睡好觉,明天好上山,可翻来复去总睡不着。阿花心想,阿桂哥能爱我一辈子吗?我和他生活会幸福吗?

这时耳边传来了“会幸福”的说话声,原来阿桂正在做梦,梦中自己和阿花引来了山水哗哗的流着,乡亲们向他俩招手,禾苗向他俩微微的点头,乡亲们在庆贸他俩的美满婚姻。

阿花急忙捂住脸,从手指缝里偷看,哦,原来阿桂在说梦话呢。

夜更深了,吹起微微的凉风,一切都宁静极了,只有月亮和星星远远地伴随着他们。阿桂后来却做了一场恶梦,梦见山神不让他们引水,那巨大的山神大声怒吼道:“你们不要妄想得到水源,快回去吧!要不就淹死你们。”恶梦把阿桂惊醒了,他急忙把梦里的过程说给阿花听,想不到阿花也做了同样的一场梦。

一场恶梦给他俩带来了担忧,梦里的事是真是假还不知道_。天亮起来一看,山沟里根本没有新落下的石头,阿桂意识到要引水下山真的会有一场恶斗。

上了山顶再往前,眼前是个山门洞,这个山门洞可真大,两边是高山,中间是一条干涸的河道。阿桂他俩总算走尽了洞尾,来到了干涸河道的顶端,看到在那高高的石岩下,掉下点点滴滴的水珠。从空中落到地上,真象是落下的点点碎银。阿桂喜出望外地对阿花说:“阿花,你看,水源。”阿花抬头一看高兴的跳起来,他们面向空中,张口吃水珠,那又清又甜的水给他们带来了无限的快乐。

自从吃了老人给的干果子,俩人觉得,不吃也不饿,不喝也不渴,力气也大了不少,走过的地方,泥土要陷几寸,用脚一踩,石头会成碎片,一个大石头,只轻轻一推,就会滚落山谷,真是:脚能踩得大树倒,手指点得石山动,起路来真象是脚下生风。

好容易又爬上了一个山顶,前面是一个光鳞鳞的清水湖,好一派风景如画的湖面。原来,全部水都堵在这里,可怕的是,水里浮着几具尸体,阿桂和阿花看见后,心头不由一阵紧促,心想:怎样才能引下水源呢?两人正束手策的时候,天上忽然飘来了一朵白云。那白云飘到阿桂他俩头顶,不走了,只听一个声音在喊:“阿桂、阿花,只要你们把当面那个石头推下山去,水就会往下流。”他俩仔细一听,原来是那白发老人的声音。

按照老人的指点,两人拉手走到石头边,浪花差点把阿花卷走,他俩小心地走到那块石头边,老人又说话了:“阿桂,就是那石头,快把它推下去,晚了就来不及,快点,山神来了”。他俩只好用尽全身力气一推,“轰隆”一声巨响后,那石头滚下了山。 

但由于用力过猛,两人被卷入了激流中被水冲下了山。勇敢的阿桂阿花不幸死于半山上的一个深潭中。水引下来了,乡亲们知道阿桂阿花为了寻找水而献出了年轻的生命,都非常悲痛。当人们把他俩从潭底捞上来的时候,他们还手拉手呢。人们正要把尸体抬走的时候,天上有人在喊:“阿桂、阿花,走吧。到月官去,更能为人间造福。”话音刚落,只见他俩的尸体,随着一阵狂风和浓烟升上了天空。转眼两个尸体不见了。突然长出了两棵碗的树,翠绿苍劲,树干又直又硬。小枝上开着一串串的小黄白花,那花清香淡雅,沁人心脾,距离十里八里都能闻到。乡亲们按阿桂阿花的名字把这种树叫桂花树,把树下的那水潭叫桂花潭。

后来,人们为了纪念阿桂阿花,就在潭边建了一座小庙,每逢年节,人们都常到庙里烧香上供,缅怀们引水下山的功迹。后来由于年长日久,小庙倒了,两棵桂花树也不见了,只有那叮咚流着的泉水把这美丽、动人的故事传诵。

 

口述者:乳源云门寺何法师

搜整理者:童顺年,男,32岁,汉族。乳源人。

流传地区:广东省乳源县

搜集时间:1983年

 


TAG: 传说 桂花 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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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焰安

王焰安

王焰安,韶关学院学报编辑部编审,曾出版有《桃文化研究》,获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山花奖”理论著作三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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