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万寿宫】——南昌万寿宫文化历史溯源（中）徐蕾

古老南昌的一幅“清明上河图”

   每个城市都有属于自己的记忆，每个城市的记忆，总要附着在某个地方。青石板路、木制楼房、雕栏花窗……南昌万寿宫，是一个有着浓郁南昌历史的地方，这里凝结着老少南昌人的情结，汇集了南昌老一代市民的历史记忆，也是最能展示南昌的商贸文化、移民文化和市井文化的特色街区之一。　

千年时光的沧桑，堆积了层层叠叠的历史记忆和文化层次，这里不仅是寻幽访古的佳地，南昌历史文化街区蕴藏的历史文化价值，更有待发掘和传承。铁柱万寿宫、翠花街、带子巷……彷佛一部优秀的无声电影，向世人不断放映着历史文化名城——南昌的过去。这些都是我们弥足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也是南昌的城市魅力所在。

      利玛窦把万寿宫风情传到欧洲

南昌古城曾有“七门九洲十八坡”的说法，七门是指老南昌的七个城门。其中广润门位于今船山路棋盘街、直冲巷交叉处。根据《南昌方志》记载，广润门又称广货门，说的是进出此门的货物种类有很多。这里钱、盐、粮、“五洋”商店毗连云集，百货、布纱、颜料批发商号大多集中在离城门不远的棉花市、带子巷、塘塍上一带，古老的铁柱万寿宫亦在其附近，因其他处热闹繁盛之区，素有“推进涌出广货门”或“千船万帆广润门”之称。

南昌的历史文化底蕴非常深厚，拥有较多历史遗存和古街古巷，以南昌万寿宫一带的街区最为典型。如翠花街、罗帛市、胡琴街、棉花市、带子巷、米市街、油巷、醋巷、箩巷、柴巷、合同巷、煤炭坡、炭巷等等，不一而足。 可以说，南昌万寿宫街区是“老南昌”风貌保护最为完整的街区。 

南昌市民俗博物馆馆长、研究馆员梅联华告诉记者，由于宋代开始，南昌商业经济逐渐繁荣，带动了这片商贸经济的发展。在清代《万寿宫通志》一书中，有一张清代同治十年间重修万寿宫的全景图。从布局图上可以看到万寿宫的整个布局非常合理，让人参观的时候能够顺着一条游览路线一览无余。   
  自《马可·波罗游记》风行欧洲后，整个西方开始了寻找中国的征程。1595年4月的一天，南昌万寿宫内一阵骚动。拥挤的人群中心，一个高鼻梁、蓝眼睛、黄头发的大个男子，在人群中显得手足无措，这位“天外来客”便是后来享誉世界的利玛窦。这是历史投射于南昌的一道短促却幽长的光亮异彩，亦是南昌报以历史的一串惊喜。
 
利玛窦远涉重洋，遍游中国的许多城市，其中包括南昌。南昌的美丽繁荣人文荟萃令他流连忘返，让他在南昌的棉花市等地居住了3年。其时，南昌以米市著称全国，与国内几乎所有省区均有固定的粮食供销关系。经南昌输入全国的江西粮米，几可左右时局。而以南昌为活动中心的江西“江右商帮”，更是影响全国。

利玛窦的一系列札记、书信，亦道出了晚明南昌城市的壮阔风貌。在他与亲友的书信中曾写道：“(南昌)较广州更漂亮、更高尚，……房舍美观，街道广宽又直。”、“(南昌)在人口与房屋方面数字也庞大，尤其文人、贵族与秀丽方面也首屈一指，这是我早向往参观的城市。”、“它的面积以我的看法，较翡冷翠(即意大利佛罗伦萨)大两倍。” “南昌既宽敞又整洁的街道，牌坊雕得十分精致，比比皆是……”
    
倘若说，是正在萌芽的商品经济与多元思想并生的社会格局，让利玛窦得以登陆中国。那么，正是商品经济与文人社会均领先全国的南昌，才能以海纳百川的大胸襟，接纳利玛窦，并影响着全国。也藉此，让南昌万寿宫的名气在利玛窦的描写下传到了欧洲。
       曾是南昌商圈最繁华之地
   街区商业是万寿宫历史街区漫长岁月中浓墨重彩的一笔。20世纪初，万寿宫一带成为南昌最早的旺铺街区，瓷器、夏布、丝绸、香料、海产品在这里进出，万寿宫街区内留存的拱门牌坊，拱门上“金城”二字表示金银首饰、黄金珠宝买卖都在这个地方进行，是当时南昌最大的商业交易市场。

过去南昌商界曾流行一句很有名的话，“他省他县建会馆、南昌只认万寿宫”，由此可见万寿宫在南昌的独特地位和深远影响。新中国成立后，万寿宫街区依然是南昌商圈最繁华的地方。这片街区包括翠花街、合同巷、万寿宫巷、棋盘街、翘步街、箩巷、醋巷、直冲街等十几条街巷。

“上世纪初，万寿宫一带成为南昌最早的旺铺街区，瓷器、夏布、丝绸、香料、海产品在这里进出，是当时南昌最大的商业交易市场，就拿翠花街来说，当时被称作“贸易街”，整个半边街面全是金银首饰店，算来也有二十几家。”梅联华表示，这翠花街和厂甸、城隍庙一样，多少年来，买卖虽小，但经营的各种品种多样的日用小商品，和人们生活劳动息息相关，它把南昌人民的欢乐、喜悦和嗜好，全融合在一起。“过去，在这条街，既有买金镯头、翠珠戒指的富家；也有买银狗圈、耳环的小康人家。

那些难得出门的农村姑娘，每当四时八节之日，便三五成群围在各个店铺和摊前，挑拣着自己心爱的朱红梳桩盒，用来装金线簸箕，五彩丝线，红绿绸带及各式嵌翠镶玉的发夹。”而合同巷，北接中山路、南通翠花街，从街道名称人们就不难读出它与旧时南昌商业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为专营竹器制品而得名的箩巷、专门制售老醋而得名的醋巷，棋盘街专门买卖渔具土布，直冲巷专门买卖小菜和土特产，这些带有旧时南昌深深商业痕迹的老街老巷，都在老南昌心中留有难忘的记忆。在他看来，万寿宫街区这片商圈， 虽然是名为万寿宫商城，却只有其名，不见其宫，变化的是建筑，不变的却是南昌人的生活烟火气。 经过数百年的沉淀，这个古老的街区已成为老南昌精神气质的一种象征。

青灰色的砖瓦，斑驳的外壁，向外呈“八”字的凹式大门，光滑的青石条门槛，勾角镂花的木刻外檐…繁荣的商业聚集，使得万寿宫街区成为当年南昌乃至江西全省富户云集的居住地，亭台楼阁让人陷入遐想，骑楼建筑便是万寿宫街区建筑的一大特色。

万寿宫街区沿街建筑大多建于上世纪初期，为中西合璧式风格，建筑多为二至三层，受当时西方建筑理念的影响，临街两边都建有向外突出的木制平台，俗称骑楼，骑楼阳台的窗顶多为卷拱结构，卷拱外沿及窗柱顶端都有木雕，线条流畅、工艺精美。过去街区中的房子都是骑楼，下面是店面，上面是住家。

骑楼既是道路向两侧的扩展，又是铺面向外部的延伸，人们行走在骑楼下，既可遮风挡雨，又可躲避烈日；骑楼的方形柱子粗重厚大，颇有古罗马建筑的风格。 一般家里的闺女住在骑楼上，她们平时在上面不下来，要买点东西就把一个装有钱的篮子吊下来，小贩把东西放到篮子里她们再吊上去，因此骑楼成为万寿宫商业圈富有特色的建筑。

万寿宫文化融入南昌城市精神
   南昌万寿宫作为“遍中国十八省”上千所会馆“万寿宫”的总部，“祖庭”地位愈显突出。 在贵州石阡万寿宫就有一副对联：“从南抚临瑞吉以来游翠五府人才兹为盛，合生旦净末丑而作戏少一个脚色便不足观 ”，上联中的南、抚、临、瑞、吉指的就是江西的五个府：南昌、抚州、临川、瑞州、吉安。万寿宫作为江西移民文化的一大象征，由江西商人供乡亲往来中转、歇息、聚集的场所，发展到世界各地逐渐形成了“江西会馆”的性质，它是江西商人的会馆，更是江西移民史真实的写证。  
   万寿宫作为赣商的标志性建筑，其建筑本身显示了赣商昔日的辉煌，更蕴含了丰富的文化内涵。所到之处的万寿宫，都是当地的标志性建筑，所处地段、码头都在重要的地理位置上。湖南湘西风凰古城万寿宫座落在风景秀丽的东门外沙湾，北靠东岭，面瞰沱江，万寿宫掩映在奇山秀水之间，构成一幅绝妙的天然图画。

全国许多座万寿宫，尽管在建筑规模、建筑风格上不尽相同，但都包含了非常多的江西文化元素，如湖南湘潭万寿宫牌楼上就有景德镇"寿"字的青花瓷，同时又与当地的建筑特色融为一体，相得益彰，形成了独特的建筑风格。

可以说，遍布各地宏伟壮观的万寿宫（江西会馆）已成为最引人瞩目的江右商帮及赣人的人文地标式的建筑。 南昌万寿宫是江西的文化名片，是南昌的城市符号，是江西打造文化强省的重要载体之一，是能够在全国叫得响的江西品牌。
   
2007年，“万寿宫文化”入选为江西省第二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事实上，在南昌绵延千年的万寿宫文化，不仅仅是一份文化遗产，更是一种城市精神。历史赋予南昌的诸多无形与有形的文化遗产共同构成了“万寿宫文化”的重要内容。

梅联华认为，围绕万寿宫所衍发的移民、商贸、旅游、古建、信仰、情缘（乡缘、亲缘、地缘）等等博大精深的人文精神， 传承保护“万寿宫文化”，具有重要的历史和现实意义。

在他看来，万寿宫文化其实包含了“忠孝两全”的精神文化、“兼容并蓄”的建筑文化、“勇闯天涯”的移民文化和“相帮相助”的商帮文化。“生性聪颖、治病救人、为官清廉的许逊便受到百姓的爱戴。许逊倡导的“诚信”、“济民”精神，统领江右商帮，成为当时全国赣人商业网络的精神内核。遍布全国的万寿宫，成为容纳海内外赣人共同的信仰和乡情的精神家园。

可以说，万寿宫文化既是属于南昌，又是属于江西，同时是海内外江西移民的精神家园。因此，万寿宫文化与“诚信图强、大气开放”的南昌城市精神有着一脉相承的关系。”

（2015年7月31日《南昌日报》7版“周末历史”已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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