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未都:床的证据(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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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未都:床的证据与井床(转贴)
第三百八十三篇•床的证据(2009-02-02 16:01:33)
春节在家休假,台湾朋友兴冲冲地发来一条新闻,说李白的《静夜思》最古老的版本在日本新发现,有两处与今之版本不同,让我看看对我说过的“床”有没有新的帮助。其实该发现并不新鲜,与中国的宋版书相同,只是清代以后最流行版本《唐诗三百首》未选用。
自打去年我在《百家讲坛》讲了李白诗中的“床”不是今天睡觉的床,只是一个胡床,俗称马扎以后,引起了争论,其中也有学者,不同意此说法,认为李白此床就是睡觉的床,与马扎无关。
新证据出现了,我们再来比较一下:
床前明月光, 床前看月光,
疑是地上霜。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举头望山月,
低头思故乡。 低头思故乡。
很显然,看月光是一个主动行为,拎着马扎在室外看月光;而明月光有被动、无意识瞥见的意味;明月为泛指,山月为特指,看山月理应在室外。
我曾看到许多反对胡床之说的论点,大部分为强说,比如窗户纸破了,门没关,还有更甚者说屋顶漏了,都可以在室内看到月光,这才使卧床看明月成为可能。
唐代没有玻璃,即使今天我们在室内要看明月也得探头去看,因为在室内受角度的限制,同样也看不见月亮。再说举头低头是两个动作一次完成,卧床不仅难以完成此系列动作,也不美观。推测当年李白拎着马扎坐在室外,感受自然月光之时突然生发思乡之情,顺嘴吟出这首千古绝唱,也未可知。
我总是强调用证据来说话,仅《静夜思》这样一首小诗,要论证其中证据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名词两用乃至多用再正常不过,问题往往出在当它某些功能消亡之后,后人会变得茫然,这就使我们尊重文物,解读历史成为必要。
2009.2.2
第三百八十四篇•井床(2009-02-05 16:27:13)
李白的二十字小诗《静夜思》原本朴实无华,平易近人,读来应无歧义。可没想到深究起来,问题还真不少。首先是名词“床”,歧义颇多,我以为是胡床,即马扎,但有人认为还是卧床,亦有人认为是井栏,可见什么事情都不能想当然。
井栏的误解源于辞书。有的辞典将井床解释为井栏,此为大谬。使用之中的井少见围栏,大多供参观的井才设围栏,防止人误入其中。一般正在使用的井镶有井口,过去我去乡下常见井口被绳磨出道道深沟,显得历史沧桑。井床还真与胡床有些关联,井床是井上支撑辘轳的支架,形状与胡床近似,都是X形的,这种支架可以承受很大的重量,又简单稳固,所以中国南北大地皆常见。古人为井床起的名就是源于胡床的启发,凡事都有原因。支架仅为床的一解,今之残存的词汇还有“车床”等。
这样说,井床与床前月光关系不大,缺少意境;所以我还是强调李白所说的床是胡床(马扎),与其它称为“床”的床无关。
另外,读诗可借助其它诗加深理解,比如李白自己的《长干行》可以为自己的《静夜思》佐证,“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这个床肯定与卧床、井床无涉,谁家门前也不会挖口井;白居易的《咏兴》:“池上有小舟,舟中有胡床,床前有新酒,独酌还独尝。”基本上就是一个从胡床到床的解释;杜甫的“几回沾夜露,乘月坐胡床。”显然说的也是室外,语境与李白异曲同工。
理解再浅显的诗也要掌握常识,要参考其它相关的诗,更要读史,否则就会应了那句成语:盲人摸象。
2009.2.5
(以上二文均转自马未都的BLOG——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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