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的永恒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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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篇 2010-04-26 17:18:02
/ 个人分类:服饰世界
服装的永恒话题
——读陈曦著作《着装的自由》
张志春
去年平安夜,陈曦突然趋车来家,递上一本《着装的自由》,东方出版社。这是最好的礼物啊!崭崭新,飘逸着油墨的清香。这本著作的起根发苗与我有关。我知道他论说服装是在上个世纪90年代。那时我们同办一个刊物,我兼职负责“时尚服饰”栏目,他似乎负责一个生活化的栏目,记不清了。他的文字清新幽默,偶尔也写服饰,惹人喜爱。还有王洁、李军、许亚男等年轻人文笔飞扬,让初发行的一万份写到50万份。那时走遍中国,我在北京上海天津昆明石家庄郑州等地,所到之处的书报亭都聚散着我们的刊物。后来S出版社约请编一套服饰文化丛书,我便约陈曦撰述一本。书中每篇文章都读过多遍,插图都是我俩一张张扫描进去的。谁知事情多变,这套丛书一直未能问世。而今书在京出版,能不让人大喜过望吗?以我对此书的介入与熟悉,是应马上写点文字祝贺,可当时持续几个月的耳疾,头疼耳鸣耳朦之扰足以消钝任何感觉的。可确有话要说,便念念于心,直至今日。
这本书我是喜欢的。
书名简洁也颇有意味。这虽是书中一篇文字的名字恰也能概括全书的意蕴。自由谁不向往?裴多菲诗句更以置换生命与爱情的代价而毫不犹豫。更何况是对任何人都推诿不掉的人体遮蔽与扮饰的衣装!稍有历史记忆的确更会联想到古今中外那种种以衣为本甚至以衣杀人的氛围与细节。文化大革命结束后,中国反奇装异服运动消隐后,政府明智地将着装的权利还给了个人。在这一背景下谈着装自由就有着与现实对话的色彩,如同乐队指挥棒一样,一举一动整体的节奏旋律都得跟着来,这个书名可就算敲在了点子上。或者说这个书名具有倾向性的价值判断的色彩和意味。
值得指出的是,也许作者考虑到了,也许作者未曾考虑到,着装自由命题的提出本身就暗含着一个背反的命题。从发生学的意义上讲,衣着的创制本身就是一种限制。衣装附着于人体,是一种装饰,是一袭文化膜,但也是一项负担。因为衣装也可以游离于人体而自成格局地叙述。古今中外,上下万年的磨合,衣装与人体与人心与社会与事体并未融而为一,也并非人人时时事事处处都能达到炉火纯青的理想地步。如果此说不谬的话,那么在可以预期的未来,极端意义上的着装自由是不易实现的,完全取消了限制也就取消了衣装。着装的自由恰也是在限制中寻求自由,如同舞蹈,如同游戏,是遵守规则的自由,是跻身乐队演奏中的歌唱,如同庄子所说庖丁解牛一样,是娴熟了极大限制了无障碍的信马由缰,或如孔子所说修炼到随心所欲不逾矩的自在超越。也许这个命题还有无限博大的论说空间。
《着装的自由》又一特点是视阈宏大。从服装这个层面切入,古今中外的着装实践都在扫视之内。从俄罗斯到土耳其到欧美……,从远古到近代再到当下……,从政治到宗教到民俗到时尚……,确有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的境界。既有异域的改制波澜,又有本土的厚重积习;既有往昔故事的反思回味,又有当下时尚的关注评析。彼德大帝与赵武灵王,儒家与道家,拿破仑与阿凡提,汉服与唐装,宽容与专制等纷纷聚拢而来,不拘一域,不拘一格,点横撇捺,左右逢源;嬉笑怒骂,皆成文章。要之,一切的服饰现象与心态,都会在作者的目光下重新铺排,它们的价值都放置于作者理性的平台上重新确认。这是一种新时代的理性精神。他的立论:“服装,作为文化的符号”、“服装,作为社会的表情”、“服装,作为个性的表达”等等,都是内蕴深厚的言说。陈曦对此显然是有着充分的自觉意识。
不只是遥远的服饰回望,不只是异域的服饰比较,不只是眼前事身边衣,书中更有一定篇幅叙述了作者对自己及其家族着装的追溯与省察。他曾说这是受了我的影响,因我的服饰观潮中反思了自己着装的历史与心态。其实,这种影响只是一种触媒式启发而已。在作者,几十年的着装实践与感悟,种种体验会久久郁积于心,在这服饰成为时代话题之际,在别人的文章中读出了自己,遂顿悟而文思喷涌,说出着装的个人回忆甚至是家族回忆,这才是最有价值的。
反讽的笔调亦值得关注。这是陈曦惯常的笔法,甚至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形成一种定势。他的散文多是这样。语言的叙述自然暗含一种张力,字里行间不时溢出别样的滋味和色彩,不只是让读者的阅读因不时的幽默情绪腾起而滋生轻松愉悦的温馨之感,更因为听惯了正面冠冕堂皇的话语时突然遇见一个侧身满脸笑意却不露笑声者,就更显出趣味和魅力。如此道来兼融庄严与鬼脸,不那么平淡的直面而谈,不那么高台讲章的严肃板正,如同醉拳既好看又能打在节点上。犀利且明快地剥落着那些着装世界种种荒谬情状,对谈而超脱,厚重而舒展。
当年沈从文以文物自成谱系辅佐以文献来谈传统服饰,开了一条新路子。我们不敢超越前辈而自寻蹊径,则将历代服装思辨梳理成谱系来谈服饰文化,现在看来这条路是越走越宽阔了。陈曦的《着装的自由》就是一个重要的收获。
201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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