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日戴胜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0-02-21 17:17:36 / 个人分类:年节解读

人日戴胜

 

张志春

 

作为一个全国性的节日,人日最主要的节俗活动是做人胜,或戴在发间,或贴在屏风、床帐,或用来馈赠。《荆楚岁时记》云:“正月七日为人日,以七种菜为羮。剪彩为人,或镂金为人,以贴屏风,亦戴之头鬓。又造华胜以相遗。”“胜”本来是妇女的一种首饰,它有多种,如人胜、宝胜、花胜、春胜等。美的形象需要精致的意象来修饰来叠加,看一个个翠翘翘的人儿,轻盈的脚步,妙曼的姿容,在人类的生日中扮饰成为不断滋生诗情的直觉造型。 

人日多用人胜和花胜。人胜即剪如人影,它因其省略细部虚拟整体而易将心仪的人儿积淀其中,女性喜欢将其戴于鬓边或用来赠人。花胜近似时下的花结。《后汉书·舆服志》:“太皇太后,皇太后入庙服……簪以玳瑁为长一尺,上为凤凰爵,以翡翠为毛羽。”宝胜即剪彩为胜,饰以金玉。唐崔日用《奉和人日重宴大明宫恩赐彩缕人胜应制》:“金屋瑶筐开宝胜,花笺彩笔颂春椒。”宋杨万里《秀州嘉兴拜赐春幡胜》:“彩幡耐夏宜春字,宝胜连环曲水纹。”元萨刺都《汉宫早春曲》:“金环宝胜晓翠浓,梅花飞入寿阳宫。”春胜,原为立春日剪彩成方胜为戏或为妇女首饰。苏东坡《章钱二君见和复次答之》:“分无纤手裁春胜,况有新诗点蜀酥。”陈维崧《眉妩·壬子除夕》词:“算今夜,笑语香街沸,有春胜双飐。”

如上所述,当时的人们制作好精美的胜,扮饰并提升着自身的生活情境或主体意象,无论是贴于屏风、床帐,或者佩于鬓发,或者馈赠亲朋,或受赐于最高,都会带来生命高峰体验般的欢乐。《荆楚岁时记》云:剪彩人者,人人新年,形容改从新也。华胜,起于晋代,见贾充《夫人典戒》中云:‘像瑞图金形之形,又取西王母戴胜也。’”果然,我们在《山海经·西山经》里看到了西王母“蓬发戴胜”的记载。(图56)前引李商隐《人日即事》“镂金作胜传荆俗,剪彩为人起晋风”诗句以互文的方式将人七日剪彩作胜节俗遍及南北的盛况写得精致又辽阔,而且似有追溯人胜渊源的意识。唐徐延寿五律《人日剪彩》写得更为具体传神:

 

闺妇持刀坐,自怜裁剪新。

叶催情缀色,花寄手成春。

贴燕留妆户,粘鸡待饷人。

擎来问夫婿,何处不如真?

 

怜者,欣赏也。自已珍惜欣赏还不够,希望相亲相悦者也能珍爱。女为悦已者容,此时此刻是女为悦已者剪。知音如不赏,岂不是剪彩空劳忙了吗?创作完成,庆祝人的节日,也是庆祝自己的生日,便落实在一个富有生活情趣的细节中:郑重其事而轻轻举起巧夺天工之作,含情脉脉地问夫婿,哪个地方不像真的一样?中国人欣赏河山风景,每每希望其如画,而时日评判艺术创造,却又渴盼其逼真。这在艺术美学层面不见得是高超的目光,但在场者的心情意绪,却非如此不能贴切传导出来。那鲜花嫩叶,清翠欲滴;雄鸡飞燕,高唱轻舞……在夫妻心心相印两相对之时,都成为欢乐的意象了。

                            (摘自《春节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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