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手(组诗)

扳手

一

　　我老觉得

　　我拥有世界上最巨大的

　　扳手

　　所以我总试图

　　去修理或者搬动

　　最锈的螺丝

　　那螺丝怎么都不动

　　我发现

　　那扳手是纸做的

　　那是世界上

　　最大的扳手啊

　　04。11。10日黄昏

二

　　以后，我明白

　　最大的并非是最强大的

　　因此也不见的是

　　最坚实的

　　后来我发现那螺丝

　　也是纸做的

　　04。11。10日黄昏

　　三

　　我总想即使是纸做的

　　它毕竟还是扳手

　　它就该去

　　拧紧那发松的螺丝

　　可世界已经很松了

　　从身体开始

　　从街道到楼房

　　整个世界都像

　　松动的螺丝

　　原来我想拧动拧松它

　　现在它已经松得让我

　　拧不紧了

　　04。11。10日黄昏

　　四

　　我想到多次

　　扔掉手中的扳手

　　却总幻想着

　　去拧点什么东西

　　我如果不拧什么

　　我是多么空虚

　　尽管我知道那空虚

　　同样靠不住

　　04。11。10日黄昏

　　五

　　没有一条道路是完全通畅的

　　扳手让我蹋实

　　我敲打着摇动着

　　30多年

　　尽量显得旁若无人

　　显得毫无功心

　　而现在

　　敲遍栏杆一千下

　　没等到一个人

　　04。11。11日午

六

　　把它给你吧

　　我的好弟兄

　　可我怎么忍心让你

　　重入迷阵

　　在一声声敲打声里

　　和扳手一样过一生

　　04。11。11日午

七

　　搬家的时候

　　工具箱还是一起搬来了

　　想了想

　　那里面的东西

　　虽然很多已用不上

　　但谁知道哪天要动门

　　动锁 打个螺丝

　　上个钉子

　　我两手空空

　　但胸有成竹

　　04。11。11日午后

　　扳手之八

　　再后来

　　我左手抱紧右手

　　说 我爱你

　　我越这么说

　　手就抱得紧

　　再后来

　　双手像扳手一样

　　坚定地搂着

　　像两个失望的人

　　极度地哭泣

　　04。11。11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