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何兹全先生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1-02-20 23:34:28 / 个人分类:杂谈随感

 

  今晨突闻何兹全先生去世了,虽然早知他身体不好,但还是感觉有些承受不住。

  我1982年1月毕业留校,在中国古代史教研室工作,何先生虽也属古代史,但专有魏晋南北朝研究室,所以平时较少见到他。何况我是小字辈,对这位老先生高山仰止,也不敢造次叨扰。

  随着在系里服务久了,与何先生慢慢熟悉起来,特别是他的高足陈琳国、曹文柱等教授,与我关系也好,对先生的了解也越来越多。后来我和王和等朋友一起编书,主要是著名学者的自传,这其中就包括了先生的书。那时到先生家,师母开玩笑,说:“你们只知道给先生出书,就不知道帮我也出出书?”但她还是送了我《犁妮的童年》等好几本她的书,乡土气息扑鼻,我一家三口,都细细地拜读了。

  过年过节去看先生,往往随手带点小礼物,但师母每次让我拿回来的东西,比我送的多好多。后来听说,她对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有时候也在先生家蹭饭,他们多只吃粗粮,少吃肉,比较注意饮食健康。我想这是他们二老长寿的原因之一。于是,我也就很少送那些他们根本不去吃的东西,师母喜欢山西醋,我跑山西回来,就带点宁化府的老陈醋给她。有时候先生宴客,也顺便把我们一干学生叫上,比如陶希圣先生的家人回国来看他,吃饭时我就曾在座。

  后来我考取钟敬文先生的博士,来往常过先生的家门,也会经常去先生家坐坐。一次先生说道,“你为什么不考我的博士生?”我一时语塞,心想我完全不懂秦汉魏晋南北朝史啊。先生似乎看出我的心思,便说:“你研究庙会,我也研究寺庙经济,很相关的啊!”知道我考博经历的人,必定明白我当时心里已感动之极。

  我父亲去世后,我曾在《光明日报》写过一篇怀念的短文。大意是说,先父生前话很少,和子女很少交谈,至此方知再无对谈的机会。先生和师母看了,把我叫到他们家,师母说,“你以后有话就对我们说吧!”这是把我当做他们的子女了!

  虽然我不是何先生的及门弟子,但何先生多次和我讨论学术,这些内容,不是能在这里一笔带过的。只能慢慢地回忆和记述,我相信对于中国的现代学术史,还是颇有意义的。

  我之所以先在博客上写这篇纪念文字,还有一个缘由。那就是我博客标题“打枣杆儿”,就是师母给我起的绰号。每次我敲门进屋,师母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打枣杆儿来啦?!”音犹在耳!音犹在耳!

  遗憾的是,我身在香港工作三个月,不能赶回向先生遗体告别,只好在香江之畔遥拜,望先生与师母、何大哥在天堂中共享天伦!

        北大红楼受戒师大红楼成仙桃李无数著作等身鸿爪留痕京师大学堂
        北碚史馆见知南港史馆凭吊既知有汉遑论魏晋一生惟慕乡梓傅孟真


         学生赵世瑜顿首恸挽

 

2011-02-16

 


TAG: 何兹全

车前子的个人空间 引用 删除 车前子   /   2011-02-21 12:15:59
浓浓师情,娓娓道来。
雅俗簃——叶涛的博客 引用 删除 叶涛   /   2011-02-21 09:54:07
何先生与钟老都住在北师大校内2号小红楼,钟老住楼上,何先生住楼下。前天陪女儿去北师大考试,我还专门去2号小红楼前走了一圈,看到了何先生家中的鲜花。没有去敲门,只在楼外静静地站了许久。
2号小红楼,钟老的骨灰依旧安放在他那接待过多少民俗学人的书房里,如今,楼下的何先生也以百岁高龄辞世,物是而人非啊。
中国古史的魏晋封建说,何先生是一位主力,另一位则是山东大学的王仲犖先生,好友齐涛兄是王仲犖先生的高足,我曾与齐涛一起去过何先生家中。
我曾读过何师母的《犁妮的童年》,当年我爱人在山东画报出版社时,还曾经计划出版《犁妮的童年》,后来由于调离了山东画报,此书出版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何先生是山东菏泽人。至今在菏泽民众的口头上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六中,北大,哥伦比亚”。这是民国年间菏泽读书子弟最向往的一种读书和人生模式:六中是指民国年间设立在菏泽的山东省立第六中学,是当时菏泽最好的学校;北大,就不用说了;从六中考上北大后,出国留学则选择美国的哥伦比亚大学,何先生的人生轨迹正是这种模式。何先生是被作为代表在菏泽民众的口碑中流传至今的。
何先生千古!
TeigEnte的个人空间 引用 删除 TeigEnte   /   2011-02-21 05:19:44
这挽联写的真好,见情见才见功力—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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