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的故事

竹林的故事
作者：散文家陈琳
故乡的竹林里，弥漫着许许多多童年的欢乐。
家乡的村子不大，只有几户人家，却有上百株合围的大树。林木交替掩映，树影婆娑。故乡家家种竹，屋后都有一片竹林。
去过南方山区的人，也许见过竹海，茫茫几十里，绿波起伏荡漾，烟云浩渺，逶迤磅礴。故乡的竹林，没有这么大的气势，却清爽异常，透出一股雅逸秀气。
故乡的竹子主要有两种。一种叫桂竹，粗的直径约半寸，细的则如拇指。另一种叫水竹，生长在水边，看似丛生，根系特别发达，解放前抽黄烟的人用的长烟斗就是用水竹根做的。
那时还不知道苏东坡“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也不知道郑板桥四十余载“日间挥写夜间思。”知道文人多喜修竹，这是后来的事。
竹林很茂密，有许多鸟雀在上面做窝。掏鸟蛋、捉小雀仔就成了一件趣事。竹子太柔弱，不等你爬到顶尖，就连人带窝摔到地上，蛋也碎了，往往找来绳子，把相近的几根绑在一起，让小伙伴在下面扶着，小心翼翼地爬上去。碰巧有斑鸠蛋，找来柴火，煮熟后就吃，别具一番风味。
竹林里落叶很多，日积月累，地上铺满厚厚的一层，走在上面，软软的。对脱惯鞋走路的我们，有股说不出的柔和。
没事时，大家常聚到竹林里，找块稍微宽敞一点的地方，围坐在一起。林子里很幽静。只稀稀疏疏洒下几块阳光斑，偶尔有两个小麻雀在竹枝上跳来跳去，这个时候，听故事特别容易入神。
竹林也给整个村子带来了欢乐。这一片偌大的林子，蕴藏着一笔可观的财富。需要竹竿或编个什么，到竹园去一趟即成。庄里人大多会编竹器，家里用的篮子、簸箕、箩都是自己编的。有的还有一身好手艺。我家有一床近四十年的凉席，黑里透红，光洁如镜，工艺十分精巧。夏夜躺上，凉得透心。农闲里，编些竹器，还可以去镇上卖。
竹林太茂密，每年都要进行一次新间伐。自己用不了，除去枝叶，就可卖给手艺人。这时，总有一些篾匠到这里来。
每到春天，南方的雨水就象珍珠一样，一串一串，雨中的竹林，笼罩着静谧 。丝丝的雨声随风飘得很远很远，有时会传来一阵凄婉悲凉的箫声，仿佛在诉说一桩哀怨的往事。邻家小伙子吹得一口好箫，爱在雨中黄昏，凭窗对竹，似袅袅炊烟，洒出一腔心绪。
风雨里，一根根竹笋破土而出。新笋裹着茸茸细毛，非常娇嫩。笋子的外面包着一层壳，长大后，自然脱落。那时大多自己织布，笋壳就可来做纱绽的内芯。也有一些笋子被风雨刮断，大人们总是心疼得很：看，多可惜。山里人把笋当作好菜，春冬两季，是吃竹笋的最佳时节，山里人将竹笋刨成薄薄的片，用开水泡去腥味，再把土家腊肉炒好，再把嫩笋片伴上炖火锅，可谓美味佳肴。一句话，就是爽。
这几年不大有空去竹林。听说周围不少竹子因开花而死去，这一片竹林却茂盛依旧。常见我大姐的大儿子手拿弹弓，领着一群小孩，在竹林里钻来钻去，兴趣丝毫不亚于我们那时。
故乡的竹林里，有很多笔下写不完的故事，有着我终生不忘的童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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