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岗的大与小

前一阵子在央视中看到一部电视剧《永远的忠诚》，讲的是到安徽小岗村挂职煅练干部沈浩的先进事迹。建党九十周年的红色氛围中，这总电视剧总有些应景之作的感受。

沈浩不易，本来在省财政厅当了个小官，单位好，家庭和顺，小日子有滋有味。不期一张调令下来，到了号称改革第一村的小岗，一呆就是六年，甚至把生命投入进去，也获得了小岗村民的高度赞誉。不愧是当代杰出的共产党员。电视剧也突出了他作为一个共产党员下派干部的高风亮节，公仆情怀。

问题是看了以后，对小风村的“大”与“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小岗名声很大，号称中国改革开放第一村，那张血迹斑斑的签名状使小岗名气海内外，小岗与中国改革开放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这可能是小岗最大的名片。但在这“大”之下也难掩诸“小”，从硬实力上看，直至现在小岗的综合实力、人均收入难与大名相匹配，基本上还是在小农经济怪圈里徘徊，所以才有了“一夜跨过温饱线，二十年迈不进致富门”的窘境，从这方面说，小岗还是很小；从软实力上看，小岗的思想观念与小农经济是相辅相成的，剧中也集中揭示了这一深层矛盾：几个大包干的带头人自出名后，各怀鬼胎，为自己一亩三分地争得鱼死网破，把小岗村越争越小，当他们参观大寨村、南街村、华西村时，由衷感慨小岗落伍了，但一回到那个小天地，大家还是我行我素，观念的改变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小岗借大托大也是造成小岗越来越小的内因，小岗出名了，各级政府都把它当成了标榜政绩、树立新时代新农村的新典型，这样从政策上、资金上、组织干部上都不遗余力地予以扶持，万千宠爱集于小岗一村，这种娇宠客观上助长了小岗依老卖老、借大托大的畸形心理，譬如因小岗村偷电欠费被电力公司断了电，村主任不但没有认错交费，反而威胁电力公司的人员，动辄就以政治问题上纲上线，由此看来，小岗的“大名”造就了小岗的“小家子气”，也是这种畸形集体意识造成了小岗怪圈。

从电视剧人物塑造来看，其主线还是沿着以往“高大全”的形象旧路上磨蹭，把主人公塑造得惊天动地，像个伟人，同时与此作对应，与沈书记作对的贾治国是小人，成了一个反面典型，一肚子坏水，唯恐天下不乱；与沈书记大无畏、大当家、大气魄相比，小岗的小家子气、小农意识、小打小闹是相得益彰，小衬托了大。

电视剧中歌颂的丰功伟绩好象大多是财政扶贫堆积起来的，小岗的造血功能并未突显，时至今日，小岗等靠要思想仍积蔽甚深。这不只是小岗的一村问题，更是中国上千万个村庄的症状。可惜导演并未在这方面深下功夫，更多是在歌功颂德上不遗余力地渲染铺陈，使之沦为一部红色颂潮中的一朵小浪花，而非大江东去、大浪淘沙般的时代史诗。

窃以为，教育农民与教育官员是同等的，二者并无高下之分，靠一两个公仆唤醒民众，带头致富是不现实的，也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