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经过不同程度的锻炼,就获得不同程度的修养、不同程度的效益。好比香料,捣得愈碎,磨得愈细,香得愈浓烈。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杨绛《百岁感言》

【金锦子】悼念任东权教授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2-12-21 09:46:30 / 个人分类:闲客日志

  

悼念任东权教授

金锦子

我为出版《任东权民俗学论文集》一事,给陶立璠教授打电话,不料却意外得知任教授在几天前(2012年10月25日)已经离世,陶教授也是从网上偶尔得知。瞬间,悲痛的泪水止不住的涌出。此时已过葬礼的时间,如果早知,陶教授和我都会赴韩国奔丧,我们难免埋怨韩国有关部门没有及时给我们发讣告。我立即给任教授的儿子任章赫教授挂电话表达我们的哀悼之意,也表示我们未能奔丧的遗憾,他解释说因为太过突然,惊慌之余,家属也未能顾全。任教授离世,我心里难过的如同失去自己父兄。泪眼的朦胧中,两年前在首尔任教授家中最后一次拜访教授的情景如同电影一一浮现脑海。那年我们去江陵端午祭,回国之前我自己特意去任教授家里拜见他,之前我在会上已经听说任先生刚动过手术,健康状况不太好,加上在前一年访问的时候,因师母住院,我和任教授一起去高丽大学医院看望。彼时任教授样子已经很瘦弱,想到这些我心里很是牵挂。当我见到先生,尽管有心理准备,眼前出现的教授的形象,实在虚弱的出乎想象,难以找见昔日的模样,丧偶之痛,加之手术大丧元气,没有胃口,孤独的心理和病魔的缠身让老人短时间内变得骨瘦如柴,让我感到怜悯和凄凉。当我告别转身的时候,直觉告诉我这可能是此生最后一次见到教授了,不由自主泪眼模糊起来了,他风度翩翩绅士风采哪里去了?现在只留下如此凄惨的模样!记得朴相圭教授有一次告诉我任教授年轻时的往事,教授年青时很帅,很有声望,很多女学生被他迷住了,因此也格外关注民俗学。韩国人把长得帅的男人比喻成鹤,大家都说他像鹤,任教授在五十年代已经开始开讲并研究民俗学,是韩国民俗学会第一任会长,他始终站立在韩国民俗学界的中心。在他学术生涯中留下无数卷著作和论文,不仅在韩国,并在中国日本、蒙古等国际学术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中国民俗学界的学者们高度评价他为中韩民俗学界的最初接触付出的辛劳。通过几次的访问近距离接触教授,大家都被他亲切、平易近人的风貌和人格魅力所折服,他来中国访问时我有幸在他身边做翻译,游览时很多中国学者们都仰慕先生并争先与之合影的场面如今还是历历在目。

初识任教授获之尊函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当时接到教学任务开讲民间文学课程,那时国内还没有统一、完整的教材,相关资料非常缺乏,我感到茫然无序,所幸在北京图书馆(现在国家图书馆)偶尔发现很多韩国出版的民俗学方面的著书,其中对我影响最大的著书就是任东权、张德顺、金泰坤等教授的著作,一开始只能在图书馆看,后来能借出来,但数量,借阅时间都受限制,多么想有足够时间研读这些著作啊!后来有机会参加以北师大钟敬文教授主导国内著名教授们开办的民间文学培训班,在这期间,有一天钟老给我一本刚从日本民俗学会会长送来的一本《韩国民俗文化论》精装本著作。作者是任东权,书内贴有一张任教授的名片,我这才知道他就是韩国民俗学会的会长,中央大学教授。钟老的意思是让我看后给他讲下书中的主要论文内容。钟老也认为在中韩之间目前还不能直接接触的情况下,他们(韩方)以这种方式表达了想跟我们接触的意愿。钟老的一席话对我深有启发,心想我能不能用自己语言、专业的优势做点搭桥的事儿。但是八十年代初的政治气候还不能贸然行动。因为政治理念的不同,跟资本主义国家的人通信来往是带点风险的。尽管这样,想得到书的心情迫切,我竟然敢给任教授家(名片上有家庭地址)写一封信,抱着试探的心情将信寄出,半信半疑地期待回信。没想到不到一个月竟然收到了任教授的亲笔回信。从此任教授数次给我寄来了很多韩国民俗学的资料。对当时的情景师母回忆说“那时我们收到信心里也有点害怕的”,在两国建交以前,彼此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在这种情况下,1989年任东权教授给我们中国民俗学的著名学者们发出邀请参加第18次亚洲民俗学学术研讨会,钟老、张紫晨教授等都因无法办手续未能赴会,只有乌丙安先生从德国(当时在德国讲学)去韩国,我通过探亲途径办手续赶上研讨会。通过这次会议我也获得了在任教授门下做访问学者的机会,并且得到韩国学术交流财团的支援。我此生不会忘记教授为我能做访问学者付出的明里暗里付出的努力。任教授对我的支持和帮助,也包含着让我为两国民俗学界交流搭桥的期待。以后,任教授为中韩民俗学界的友谊和交流做出许多努力,在他任职期间创造机会邀请很多中国学者访问交流,他自己也曾三次亲自到中国拜访钟敬文教授、马学良教授,还在钟老90周年华诞时送来礼物。后来在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召开的东亚民俗学国际学术研讨会和国际亚细亚民俗学会创立之时,任教授再次来到中国,跟国内民俗学者们热烈讨论交流,给中国学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与任教授将近30年的互相往来中我了解到韩国学者们无不尊敬和赞扬他高尚人品。教授高洁,他不饮酒不抽烟尤其在一些宴席上对陪酒女人的态度,让我进一步了解他做人绝对正派的一面,难怪了解他的女教授们说他是韩国学者中典型真正的谦谦君子。在他身边学习的日子里跟教授一起吃饭的时候,从来不让我花钱,“不用你付,节省下来回国用吧”(当时韩国教授的工资是中国教授的20倍)让我非常感动,任教授是我一生中的恩人和贵人,他对待其它困难学生的关心和帮助也不例外。

任东权教授一生培养了许多优秀的民俗学者,他是一代宗师。他对韩国民俗学乃至国际民俗学的贡献,证明他不仅是著作等身的杰出学者,也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尊敬的任教授,您培养的很多弟子已经成为韩国民俗学的中坚力量,您的伟业将靠他们发扬光大。

您一生积德,你的灵魂将安置在最美丽的他界,我合掌祈求您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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