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随笔：萨满的神灵使者－－鹰

萨满自身的神格位置从古老的萨满传说中可以窥察一二。蒙古萨满传说中说：“腾格里”（天）的神鸟使者－－鹰，蒙语称“布日古德”。它受命降到人间和部落头领成婚，生下一个美丽的女孩。神鹰便传授给她与天及众神通灵的神术，并用自己的羽毛给女孩编织成一件神衣，头上插了羽毛做神冠，让她遨游天界，把她培育成一个了不起的世上最早的“渥德根”（女萨满）。据说，布利亚特人、雅库特人和锡伯族、达斡尔族都有大同小异的关于萨满是神鹰的后裔这类传说。

把鹰说成是萨满的始祖神灵的象征物，有些近似图腾崇拜的意义。在这里，突出地表明萨满是神禽圣物孕生化身而来，使萨满的超人位置显现出来。成吉思汗的父亲为儿子帖木贞向德薛禅求婚时，德薛禅说他夜里梦见一只白鹰落在手上，这白鹰正是帖木贞所属氏族的祖灵神。于是把女儿许给帖木贞，这显然是图腾崇拜。

   萨满神帽上的铜制飞鸟正是神鹰的标志，这早已为国际性调查资料所证实。鹰是我国北方诸民族普遍崇拜的神禽。这种崇拜首先被加在萨满身上。在满族胡姓、赵姓氏族萨满神谕中传说：世界最早的一个女萨满，是神鹰从大火中叼出的一个石卵诞生的。她是东海９９个葛珊（部落）的戴７叉鹿角神帽的女罕王，又是最远古的女始祖。还有一则神话是关于萨满起源的：天地初开时，大地像一包冰块，阿布卡赫赫天母让一只雌鹰从太阳那里飞过，抖抖羽毛，把天上的光和火装进羽毛，飞到人间。从那以后，大地冰雪才有了融化的时候，人和生灵才有了吃、住和生儿育女的时候。这哟雌鹰飞得太累了，于是睡着了，羽毛里藏着的火掉了下来，将森林、石头烧红，日夜不熄，神鹰用巨大的翅膀扑灭了大火，用巨爪搬土盖住了大火，最后被烈火烧毁了翅膀，死在海里，于是鹰魂变成了最早的女萨满。在这则传说中，萨满的始祖神就是鹰神，鹰正是萨满化身的象征物。

   据记载，有两个故事都在说明萨满与鹰这种圣物的密切关系。在一个故事中，世上第一个萨满是鹰－－迪；在另一个故事中，鹰教会了人跳神。据说，无论在哪个故事里这只鹰都是双头的，自从教会了人们跳神，它自身就失去了第二个头，成为现在的样子。在满族神话史诗《尼桑萨满》中，尼桑就是靠鹰神引路进入地下冥府，靠神鹰的帮助救出两个童子的灵魂，带到人间。在满族萨满中鹰从来都是守护神或自身神灵的化身。

   满族萨满计海生讲过一个《女丹萨满》的故事，其中讲到了神通广大的女丹萨满被皇帝利用喇嘛害死在井中后，皇宫中黑暗如夜，连着３天不见太阳，皇帝惊问大臣，大臣观看了天象说：不是阴天，好像是有一只巨大的飞禽的翅膀遮盖在皇宫上空，应当命善射的人向天空射一箭试试。于是，皇帝命一名善射的将军向空中射了一箭，结果从天上只掉下了一根鹰尾巴上的羽毛。这根羽毛非常大，用一辆大车才勉强能拉动。故事中说这是女丹萨满的显灵。

   在赫哲族中流传的萨满英雄史诗中，鹰的位置十分显著。英雄安徒和另一勇士奇布求战斗时，有两只鹰分别从两人身后飞起助战，很是厉害，安徒的鹰把对方的鹰摔死在地上。原来被摔死的正是对方的妻子，是一个女萨满；而胜利的鹰也是女萨满，是安徒的表妹。在《满都莫日根》这部长诗中，以满都为首的５位英雄，历尽艰险，西征复仇成功，建立了两大城镇，统一了整个部落。在历次战斗中，都靠他

们的妻子助战成功。这些妻子个个都是法力高强的萨满。每逢战事，她们便化作神鹰飞翔天空，俯冲下地，英勇作战。最后，欢庆胜利祭神跳神时，５位英雄穿起神灵赐给的萨满神衣，敲起神鼓，准备绕城跳神。这时，只见从空中飞来５只神鹰，眨眼间落到地上，一打滚儿，变成了５位美貌的“德都”（姑娘），头戴３叉、４叉、５叉、７叉、８叉的鹿角神帽，身穿神衣、神裙，身佩叮咚作响的腰铃，手执鹿皮神鼓，笑着走来。随后，她们焚香把自己的萨满护身神灵请来，准备祭谢。

   萨满跳神时，鹰舞是重要的神舞。常用手鼓、双臂、神衣的飘带象征翅膀、羽衣。跳神时摹拟鹰展翅、滑翔、飞旋、俯冲、整理羽毛、抖动肩膀等，使跳神充满了神灵化身现形的神秘色彩，热烈、庄严、令人崇敬。

   鹰，是北方各民族狩猎生活中早已驯养了的助手，它们早就成为这些民族不可缺少的依靠。人们和鹰的亲密相处，人们对鹰的超高飞翔技术、擒拿扑击本领及英武神圣的雄姿，充满了惊羡崇敬。在古老神话传说中，鹰自然被列为圣物神鸟，鹰的羽毛也成了避邪镇灾的吉祥物。萨满的全身装束，除了鹿角具有法力标记的意义和崇拜鹿神的狩猎文化根基外，几乎都是依照鹰的形象模拟的。

   鹰的种类较多，在鹰科中，只雕属、鹰属、鹞属就有不少类别。因此，在北方民族的萨满化身中也有各种不同的象征物。把法力高强的大萨满的象征物多视作鹫、雕；把年少的小萨满的化身多视为鹞、雀鹰。

萨满化身的象征－－鹰，是萨满不同于常人的神格标志。见到了鹰，就等于见到了萨满神灵。这是萨满的神圣家族中独具特色的神异动物。蒙古人崇拜鹰，有鹰从蒙古包上空盘旋飞过，人们表示敬意，向它抛撒乳汁或酒。北方猎民捕捉猎鹰时，异常小心，尽量避免杀伤圣鸟。据传，内蒙西部有著名猎手从网上捕捉猎鹰时，不慎折断一只鹰腿，不久鹰不治而死，致使这位猎手也患腿骨结核，翌年死去，被认为是受萨满神灵惩罚的结果。对死去的鹰，猎民们常用桦树皮包好，悬到树上，举行风葬，或取土埋葬，葬时祈祷，表示崇敬。平时祭鹰，在庭院中设案，上撒剁碎的小动物内脏或肉骨，引附近飞过的鹰、鹞啄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