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概说
文化人类学是研究文化现象的科学，文化在其中占据重要的地位。文化的定义，美国人类学家克罗伯和克拉克洪收集到的有160种之多。人类学上所说的文化，被誉为人类学之父的英国人类学家泰勒在1871年下过一个经典的定义，“文化，就其在民族志中的广义而论，是个复合的整体，它包含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俗和个人作为社会成员所必须的其他能力及习惯。”这一定义被文化人类学和民族学界以及其他社会科学家所普遍接受。现代许多人类学家认为，文化是社会成员通过学习从社会获得的传统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和行为特征，是群体（社会）所赖以起作用的规则。有些学者把文化划分为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有些学者则划分为物质文化（生产技术、生机知识、生态系统、生活方式、饮食、居住、衣饰等）制度或者社会文化（婚姻家庭制度、社会组织、政治组织、等级和阶级制度等）和精神文化（风俗习尚、法律、道德、行为规范、宗教信仰、民间科技、心理意识、价值观念等）。文化人类学家普遍认为，一个文化或者说某一个人类群体的文化是由各种文化要素所构成的，它是各要素构成的统一体或者整合系统，而不是若干文化要素的偶然堆积。在文化要素整合的长河中，不同的文化要素交互作用，不断加入新的要素，摈弃旧的要素，使文化整体不断发展变化。
文化人类学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是近代才兴起的。由于社会的交往、交流以及殖民地的扩张等因素，航海家、地理学家、传教士和商人等发现各地的土著居民集团习俗歧异，体形、眼睛、头发、肤色也不同。这些现象提出了两类问题，一是人类从何而来为什么有不同形态？二是各种人类集团为什么有不同的社会习尚？人类学就是为解决这些问题而产生的。它研究人类群体的社会文化的起源、特点及其发展规律，对不同人类群体文化的相似性和相异性作出解释，应用人类学的理论方法研究和解决现代人类社会有关的实际问题。强调实地调查、直接观察的方法，进行不同文化的比较研究。
每一门学科都是适应社会的需要而产生和发展起来的，没有社会的实际需要，就不存在。由于民族志资料的积累，在研究方法上，比较法的确立，地质学、古生物学和史前考古的越来越多的发现，使人们认识到可以通过研究现代的土著居民认识人类远古的生活状态。文化人类学为了解答不同人类集团为何有不同的体质形态和不同的社会文化而兴起。人类学是一门实证科学，应用性强，它通常用实地调查的方法对所研究的问题取得第一手的经验材料，并与文献资料相结合来进行研究，提出报告和解决问题的意见。不同时代、不同国家、不同学派的代表人物提出不同的具体研究任务，其共同点都是为当时该国的政治和社会需要服务，为解决现实问题服务。例如英国的人类学就曾经为其殖民统治服务。例如二战期间，人类学家为美国政府“更详尽的认识自己和对手”的政策服务，参与对敌国、同盟国的国民性研究，《菊与刀》就是这方面的代表作。但人类学家虽然被利用，他们一般致力于学术研究，同情被压迫人民，反对种族歧视、民族迫害等等。
二、摩尔根对文化人类学的贡献
1.摩尔根的基本情况
欧洲的人类学在进化论的基础上得到突飞猛进的发展，在美洲，美国的摩尔根也被誉为人类学学科的创建者，进化学派的代表人物。摩尔根（Lewis Henry Morgan, 1818--1881），他终身从事律师职业，但对人类学极为钟情。其主要著作：
1851年《易洛魁联盟》：详细描绘了易洛魁人的生活环境、经济活动、生产工具、房屋、衣服、家族、习俗、宗教和语言，着重叙述了联盟的组织结构，氏族、胞族、部落和部落联盟，他们的母系氏族制，第一次全面系统的把印第安人的单纯质朴的氏族制度公之于世。此书至今仍是人类学的经典代表作，民族志的典范，受到普遍的赞誉。
1850s《摩尔根印第安人日志》：研究了印第安人的亲属制度和社会结构，也对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做了广泛的考察，搜集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成为摩尔根日后许多卓越发现的事实基础。
1865年《人类家族的血亲和姻亲制度》：主要研究婚姻家庭的进化，构建家庭的发展历史，初步提出了社会进化的问题。
1868年《美洲海狸及其活动》：将海狸协力筑堰造巢的活动和人类最原始的文明相比较，提出人类从动物分化出来，同动物既有区别又有联系；人类从动物分化出来后，再沿着上升的阶梯一步步攀登，进入文明社会。
1877年《古代社会或人类从蒙昧时代经过野蛮时代到文明时代的发展过程的研究》（以下简称《古代社会》）：进一步全面的发展了社会进化思想，论证了人类从蒙昧时代经过野蛮时代到文明时代的发展过程。
1881年《美洲土著的房屋和家庭生活》，是《古代社会》的续篇：从房屋建筑结构、布局和住房分配研究美洲土著居民的社会生活，看到家庭和社会组织的进化，而这些又和生产技术的进步密切相关。
2.摩尔根对文化、社会进化思想及其贡献，可从一下几个方面进行论述：
2.1社会进化理论
《古代社会》从四个方面讲社会进化，阐述了人类从低级阶段向高级阶段的发展过程。第一是发明和发现。人的基本需要是食物，生存技术居首要地位。人类的生存技术一一累加，不断革新，表现了相乘的顺序。因此可以生存技术为基础将人类文化划分为若干阶段——蒙昧、野蛮和文明。前两者又分为低级、中级和高级三段，每个阶段都以生存技术作为衡量进步的标志。进步的真正时代划分是同生存的技术联系在一起的，文明的基础是建立在铁这种金属之上的。他对生产力在社会发展中所起的作用的估价，符合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
2.2政治观念的发展
蒙昧和野蛮时代的社会组织以血缘关系为基础，氏族是基本单位，氏族、胞族、部落和部落联盟是顺序相乘的几个阶段。进入文明时代的政治社会以地域和财产为基础，开称之为国家。
2.3家族观念的发展
人类最早存在杂交状态，由此产生五种顺序相乘的婚姻家庭形态。血缘家庭，由嫡系的和旁系的兄弟姊妹集体互相婚配而建立，婚姻集团按照辈数划分；群婚家庭，由若干嫡系和旁系的姊妹集体的与集团之外的男子们婚配，也可以由若干嫡系和旁系的兄弟集体的与集团之外的女子们婚配而建立；对偶家庭由一男一女通婚建立，但缺乏独占的同居，容易离异；父权制家庭是特殊形态，由一个男子和若干妻子结婚而建立；一夫一妻家庭，一对配偶结婚而建立，绝对的独占同居。
2.4财产观念的发展
财产的发展与发明和发现进步并驾齐驱，人类社会早期不存在私有的观念，随着母系氏族制转变为父系氏族制，出现了私有财产，这是奴隶制、阶级和国家产生的物质基础。社会的瓦解，即将成为以财富为唯一的最终目的的那个历程的终结，因为这一历程包含着自我消灭的因素。政治上的民主、社会中的博爱、权利的平等和普及的教育，将揭开社会的下一个更高的阶段，经验、理智和知识正在不断向这个阶段努力。这将是古代氏族的自由、平等和博爱的复活，但却是更高级形式上的复活。
2.5人类出于同源，有同样的心理作用
进化有共同途径。人类是从发展阶梯的底层开始迈步，通过经验知识的缓慢积累，才从蒙昧社会上升到文明社会的。人类在各个大陆上的发展虽然各有不同，但途径是一样的，凡是达到同等进步状态的部落和民族，其发展均极为相似。人类出于同源，在同一发展阶段中，人类有类似的需要，并可看出在相似的社会状态中人类有同样的心理作用。由于人类所有种族的大脑无不相同，因而心理法则的作用也是一致的。人类是出于同源，因此具有同一的智力原理，同一的物质形式，所以在相同文化状态下的人类经验的成果，在一切时代及地域中都是基本相同的，不同种族没有智力上的差异。
3.氏族制度研究
摩尔根以大量的实地调查资料，揭示了氏族组织包括氏族、胞族、部落和部落联盟这一系列的有机结构，氏族是以血缘关系为基础结合起来的团体，它是原始社会的细胞。氏族内部禁止通婚，这是氏族的根本规则。原始社会依靠氏族组织的各层结构进行管理。这是一个没有私有制、没有阶级、没有剥削和没有特权的社会。摩尔根举出世界各洲许多民族存在氏族制度的例证，说明氏族制度是普遍流行的制度，父系制氏族是从母系制氏族发展而来的。这就是国家产生以前的原始时代的社会制度。
4.亲属制度研究
通过对许多民族、部落的亲属制度的研究，提出了人类从杂交经群婚发展到一夫一妻制的婚姻家庭进化顺序。亲属制度与婚姻法则相联系，亲属制度基于婚姻，这是摩尔根的亲属制度理论的基本观点。他依据大量调查资料分析研究的结果，提出有三种亲属制度顺序相承：马来亚式亲属制说明血缘家庭的存在，土兰尼亚式亲属制与普那路亚或群婚家庭相适应，雅利安式亲属制则是一夫一妻制家庭的产物。有两种亲属关系：一种由血缘关系产生，称血亲，又分直系和旁系；一种由婚姻关系产生，称姻亲。无论血亲或者姻亲，都有父方和母方亲属。他将亲属制分为类别式和说明式两大类，类别式指各旁系都纳入直系之中，说明式把旁系和直系分开。他揭示了这样一条规律：家族表现为一种能动的要素，随着社会从低级阶段向高级阶段的发展而发展。
三、世人对摩尔根的评价
马克思和恩格斯对摩尔根的著作给予高度的评价。由于他肯于深入实际，忠于科学事业，敢于探索真理，对大量事实材料进行科学分析，因而能够反映客观实际，提出社会进化的正确观点，并用这种观点阐述原始社会的发展进程，在主要方面做出了唯物主义的结论。但他的唯物主义观点是不彻底的，把世界各民族进化的共同途径归因于人类心理一致、智力相同，认为人类的主要制度是从少数原始思想的幼苗发展而来的；由于人类的心智有其天然的逻辑，心智的能力也有其必然的限度，所以这些制度的发展途径和发展方式早已注定，彼此之间虽有差异也不会过于悬殊。这种看法使摩尔根在阐述原始社会的发展时缺乏经济的论证。因此，恩格斯在利用他的研究成果来写《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时，把经济方面的论证全部重新改写，并着重说明了原始社会氏族制度产生、发展、繁荣和瓦解的经济条件，重点论述了原始社会向阶级社会的过渡以及私有制、阶级和国家的产生。摩尔根的杰出成就使他在1875年当选为美国国家科学学会成员，1879年当选为美国科学促进会主席。这是美国科学界给予一个人类学家的最高荣誉。
参考文献：
[1]黄淑娉，龚佩华.文化人类学理论方法研究[M].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96.
[2]费孝通译,马林诺夫斯基,文化论[M].中国民间文艺出版社,1987.
[3]中国社会科学院文献信息中心国外文化人类学课题组,国外文化人类学新论—碰撞与交融[M].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