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期间的田野日志（七）

1月27日（正月初二）

上午与同村邻居在门口说话，几个老人你一言我一语讲解放前翟吉良爹跟韩玉和父子之间的矛盾冲突。韩玉和父子先是勾结土匪，后是做起土匪，在李新店一带做了很多杀人越货的勾当，至今说起来都让人切齿。跟人下棋象。下午与小弟到附近的排灌站、水渠、池塘、山地查看，发现农村的集体水利设施废弃严重，将来遇大旱会出现严重后果。到程河山，这是我上初中的地方，现在山上分布很多大坑小坑（前几年挖萤石矿留下的），也有农民开垦的荒地，油菜苗当中，连个学校的废墟都找不到了。那一片山坡，一片草地，一片校园，化为尘烟散去。

看到路上五六人、七八人结伙拜年的，孩子穿着新衣服，大人手里提着篮子，多数乘三轮车，也有乘四轮农用车的，也有一家三口共乘一辆摩托车的。初二是走舅家的好时候。

1月28日（正月初三）

早上与同村人谈往事。下象棋。上午两个姐姐来给爹妈拜年，连同她们的孩子，孩子的孩子，加上我们兄弟和弟媳来帮忙做饭和应酬的，中午共13人一起吃饭。晚上与四弟、小弟等斗地主。

我听说村级选举中贿选十分猖獗。据说这次村委选举，刘X给每位选民一盒红旗渠香烟，另一位黄X则在乡干部那里花费了数千元，结果刘X获票过半当选。乡干部想让黄X做支部书记，党员代表发脾气了：“那样的话，让我们来干什么？”乡干部看党员都要离开会场，只好承许按照选票上报，结果仍是刘X当选。黄X是上一任书记，因为把低保给了比较富裕的自己哥哥，而取消了一些七八十岁老人的低保，让众人愤愤不平，所以这次得票很低。乡干部想给黄X一个副主任、副书记，还没有最后确定。大姐说她们村的选举，前任村主任给每个先民一条香烟，还是落选了，原因大致上也是太贪，不为别人办事。

另外，最近几年，农村计划生育政策放松，有些已经结扎多年的妇女又接上输卵管，怀孕生子。马XX是我小时候最熟悉的伙伴，十多年前生了两个女儿，妻子结扎，前年买通某个医生把输卵管接通了，又生第三女。年前妻子又怀孕七个月，找到一个作B超的地方，发现是女胎，立即做了人流手术。孩子打下来已经死了，马XX的妻子郑氏对着死孩子说：“我恨不得用铁棍把你捣碎！”做人流手术的医生呵斥她道：“你就不是一个女人？！”她还准备再怀一胎，一定要生个儿子。过去乡村干部为了计划生育牵农民的牛，扒农民的房子，现在他们反过来找到无子息的农民劝人家“要一个吧”。据说是因为乡村财政困难，有人超生、偷生孩子，乡村干部就可以前去收罚款，从而增加自己的经济来源。这太可怕了！还有就是长期在外打工不归的夫妇，有的已经生了几个孩子，还准备再生。多子多福，没有钱，没有体面住房，没有像样的衣服，但有一群孩子仍然是引以为豪的事情，甚至自诩自己多个孩子比别人多百万家产都强。超生孩子，过去在农村实行的是株连制，要罚超生夫妇双方父母的款，直至把他们罚得没有立锥之地。现在建设和谐社会，文明施政，不株连父母，所以父母也就不负有通知孩子回家接受孕检的责任，在外打工多生、超生的夫妇无人去约束，无有效管制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