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期间的田野日志（四）

1月23日（腊月廿八）

晴天，因昨日连夜寒风，温度降至-8oC，早晨与张志东、李金胜、舒春岭一起在官庄商场吃地摊，手脚皆冷冻。上午到岳父家送过年礼品，给孩子压岁钱各100元。张、李、舒三人陪同。中午在环亚大酒店吃饭，张清民、陶富皆在。下午回李新店，五人各赠送过年礼品，说让我带回去孝敬父母，要我好好陪父母过个年。3：30到家。感激他们对我的好，我决定买8条羊腿，年后带给确山、驻马店的几位老同学。来而不往非礼也，岂可忘记这个古训！

在村里看到有人爆米花，一群妇女孩子在围观，不断有人端来玉米和粳米。爆米花的人叫白春喜，他是新一代的爆米花人。我村第一代爆米花人是黄永泽，已去世近10年；第二代是马步良，健在，不干了；白春喜是第三代。我拿来相机给他拍照。在场的妇女说现在的孩子抓包儿不要玉米花和炒米，爆米花是自己吃的。她们说山上集镇上的孩子抓包儿，串各个街道，有的小孩一早上抓好几斤糖块。

韩X打工刚从北京回来，叙述讨要工资很难，要不是当地政府主持公道，钱根本就要不回来了。他在北京搞建筑，12月以后就没活了，没得到工资，在北京讨要了一个月多才要到手。还有马X，在北京某医院侍候病人，跟他一块做的还有李新店供销社的刘X。“刘X以前多牛B，收粮食、收药材，赚不完的钱，坐在柜台里面跟老太爷一样，跟他说句话不知道他鼻子哼嘴哼地应一声，现在不也是跟我们一样在北京侍候病人？”他说的刘X我也认得，20年前确实很牛B，根本不把学校老师当回事，更不用说乡下的农民，现在沦落到去医院打工侍候病人，据说还没有马X挣的钱多，这个社会的无形之手导演了很多人的命运变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办法啊！

1月24日（腊月廿九）

上午与父母闲谈村庄、家族过去事情，询问村里几个小伙外出打工经历。田间散步，看到村东一块地有多座坟墓，上前看墓碑，都是熟悉的老人，有的去世已十几年了，我还以为刚去世不久呢。又转到弯沟，沟下面的青石板小桥被夏天大水冲毁好几年了，没人维修。从村东头到李新店老街不过一里路，过去是一条大道，现在李新店集镇在村北建成，老街辉煌不再，通往老街的道路也荒芜了，桥也塌了。但是，这条路这座桥我上小学走了6年，看到路上的乱草和灌木，我感到凄凉与沧桑。下午与五弟下象棋，随后与四弟、五弟一道去看武棚南山的祖坟地。祖坟地埋有我们家爷爷以上六代人，1975年平坟时，因为坟地在山脚，不属于耕地而幸免。近年不断有人开荒，蚕食祖坟地，在祖坟上种冬瓜葫芦之类，如果不去看看，恐几年后坟迹不可寻矣！没有烧纸或祭奠，从父亲就不烧香摆供，过年也是如此，我兄弟中也无人烧香祭祖。祖坟当中蕴藏了很多故事，父亲给我们讲过多次，包括祖宗如何从毛集一带迁来，如何打长工买地，如何买了这块坟地，同乡人如何破这块坟地的风水，为此如何打输了官司，后来大家庭如何解体，如何遭遇土匪绑票，民国三十一年大灾如何家破人亡，等等。这些坟地和故事是我们兄弟和下辈子孙相互认同的凝合剂，保护这块坟地有家族意义。

夜晚，看小南一郎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