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期间的田野日志（二）

1月18日（腊月廿三，小年）

上午父亲在厨房扫扬长灰（注：伙房的积年灰尘），这是祭灶遗俗。老灶爷像早就不贴了，灶头只贴一张“小心灯火”的条幅，这是很多年的事情了。跟村里老人谈起过年小孩抓包儿（注：小孩大年初一早晨挨家挨户拜年，主人给他们抓瓜子、糖果等），81岁的韩玉杰，80岁的韩玉宽，都说他们小时候也抓包儿，抓的是瓜子、炒米、玉米花，在快天亮时开始，抓完包儿回家吃饺子。跟王民凤说起抓包儿，她说她小时候也抓的。她是信阳县人。跟父母谈起这件事，母亲说她小时候也是抓包儿的。母亲是遂平县人。父母说现在的孩子不像我小时候那样要玉米花、炒米，花生、瓜子也不太要，只要糖块。我问父母现在李新店集镇上的孩子抓包儿不抓，他们说抓的，有的还跑到下边村子里抓。以前我没有调查这个小小的新年民俗，以为只有我们村有，还想当然的以为是我小时候才形成的，现在看来不但地域跨及几个县，时间也跨越了至少80年。

下午跟几个老熟人见面，聊聊家常。

1月19日（腊月廿四）

上午看望艾金河老师。他高中教我物理只一个月，但给我留下印象深刻。下午在家改动电线，改善照明。张光明送来年礼，一条羊腿，一条鱼，又叫到他父亲开的饭馆吃饭。他经我介绍到确山一高上班，才一年就结婚买房，同伴羡慕，他也感谢我的推荐。其实是他个人能干，长相也佳，我没起作用，但他知道感谢，难得。

遇到老同学多人，有务农的，有小学老师，有做小生意的，谈起近年状况，似乎都有大长进。对自己的状况满意就好，这就是幸福啊。我发现幸福首先就是自己内心的满足和快慰，这种感受主要不是拥有钱财的绝对值决定的，而是相对于周围人的境况和自己过去的状况的一种内心体验。当然他们对我在上海的情况很羡慕很感兴趣，直言不讳问我“一月能挣五千吗”，“上海买一套咱家这样的院子得五六十万吧”，我说差不多，他们就笑，说挣的多花的也多。

1月20日（腊月廿五）

上午栗建军带车来接，至驻马店市，住西园宾馆2402房。中午与栗建军、郭如意、黄全春一起吃饭。郭如意开设一家网吧，生意还好。他说网吧就是一个社会观测站，他的网吧经常有黑道人物光顾，有帮派冲突。前几天有两伙人斗殴，他把这些人劝出屋子，两伙人在门外一阵子乱，倒下人的自个抬走撤退，得胜的回来继续上网打游戏。晚饭是XX秘书长安排吃饭，顺便了解驻马店市规划情况和文化建设思路。

1月21日（腊月廿六）

计划去看望两个同学，都将近20年没有见面了，他们都在基层学校教学，希望聊一些我感兴趣的话题，也重温过去时光。一位联系不上；一位好不容易联系上了，却说“不在家，就这样吧”。我自作多情一回。拜会XX局副局长杨X，在他办公室闲聊一个上午。他的办公室门可罗雀，我感到奇怪，他说若是平时，人多得应付不过来，现在快过年了，人家能不来办的事就推到年后，这个时候都忌讳到政府机关，除非想送礼、跑关系。他说他们也尽量少往省里去，一样的道理。晚上熊兴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