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论文身的审美动因（4）

文身成为美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从图式的对称和文素的节奏中体现出来的美感效应。文身图式的普遍对种比,表明原始人对于人体对称原理已有了深刻的认识。因此,他们往往以人体中轴线为基准,在人体两侧相同部位文刺相同的图式。例如,黎族本地黎的面文,它的图式不但没有规律,面且繁杂,图式的对称成为直观美感的首要条件见图一。二甲黎的情况也是如此见（图二）

不管是面颊、颊部还是肩胸的图式,都以人体中轴线为基准,完全对称。这在较原始的脸、胸部文式中,无一例外。黎族其它支系的面文以及世界各地的文身,都符合这一原则。基于同样的原理,当图式在手、腿等部位文刺时,也以一个假设的中轴线为基准,进行文刺,形成对称。如美孚黎手臂文式的展开图见图三,从图式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它的对称是在手臂上前方的假定中轴线。这种以假定中轴线造成图一图二的对称图式,带来了对称原理的发展,使得使用相类似的方式在两手、两腿上的相同部位文刺图成为可能。因为图式的对称性,不是以身体的中轴线为基准,而是在图式本身之中完成,这是一种进步,它至少使文身对称的原则发展为对图式本身对称的原则,因而对长方形、十字形、线形、平等四边形等文素的运用,更加自如。后来,平衡的原则也在文身中得到运用,人们在身体的相应对称的部位文刺不同的图式,它从人体中轴线角度去看不是对称的,但它们却是平衡的。一般情况下,不平衡的方式,原始人很少应用。要是看见原始人在身体一侧进行文刺，而另一侧是空白的,那往往表明文身尚未完成。

节奏是音乐的术语,文身的节奏感体现在它的文素的有序的重复出现。两条平行线当中加短线形和圆点虚线是黎族妇女常用的两种面文文素,这种文素,首先是线条平行的有序性,其次是当中横条或圆点间隔的有序性,它们重复出现,产生一种特殊的效果,形成鲜明的节奏感。高山族栅栏形文素,它的节奏感也是一望而知的。这种节奏感在黎族的手臂文、马克萨斯的文身图式动和其它许多文身得到较高水平发展的民族那里,都有大量的存在。这种具有韵律的节奏感可能是源于劳动或心律的有规律的协调现象,也可能与呼吸的特性紧密相连。

还须强调的是,原始人对文身的美从来都是从整体而不是某一部分出发的,有用、高贵、对称、节奏及色彩对比原则被溶于一体之中。

最后需要再一次重申的是,在我们强调文身的形式美的时候,必须牢记,人类是社会性的动物,如果忘记它的一切形式都来源于人们所赋予的文化意义,即它是从有用、有益开始的,那么我们必然得出美就在形式本身的简单结论,从而导致美饰是文身的起源观点,这是我们在研究图式时必须时刻记住的。

注释

①转引之格罗塞《艺术的起源》,商务印书馆, 1984年版,第71页

②参见拙作《试论文身的源起文化功能》,《广西民族学院学报》,1996第2期

③《普列汉诺夫美学论文集》,人民出版社, 1980年版,第410页。

④《世界民俗大观》,北大出版社, 1988年版,第152页,

⑤同③第页,着重点为原文所有

⑥有关文身的方式方法,参阅拙作《走向祭坛》,《中国民间文化》, 1994年第四集。

⑦詹云超《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婚姻规则》,《社会科学战线》, 1992年第2期。

⑧同③,第395页。

⑨ 美弗郎兹· 博厄斯《原始艺术》,上海文艺出版社, 1989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