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论文身的审美动因(1)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9-04-07 10:20:36 / 个人分类:非遗保护

文身是文身氏族、部落和个体的语言,它用图式表达自己的情感世界。在澳大利亚土著背上几条纵列的疤痕,告诉人们这是一个经过献身仪式的人而对于布须曼人来说,同样的功能则变成了前额文刻的线条。这种疤痕和线条,经过无数岁月的洗礼,依然如故地刻画在他们子孙身上。在印第安,一个全身刻满花纹的老人,向你诉说的是,他有过无数次显赫的战功和人生过程中不断的磨难。有时斑斑点点是豹子的写意,而几个圆圈则是袋鼠的象征。发展到现代人的文身,写实的意蕴更浓,一条龙、一朵花、一个骷髅,都在诉说着一个意念、象征、甚至是故事。这是一个图式的世界,许多时候只有把握了他们的文化,你才能解读那丰富多彩的文身图式。

文身渗透到文身民族的每个角落,他们把文身作为自己氏族的标志,把图腾形象刻画在自己身上他们用文身拔除邪祟、保护生命,他们把勇敢的行为写在身上,告诉每一个能读懂它的人,他们还用不同的图式坦率地表达各自不同的身份。所以,当一外国画家形象地将一张毛利人的画像交给他本人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否认这是自己的形象,并在泥沙上画出布满线条的自己写意的脸,然后对画家说,这才是真正的我。在这里,文身的价值已大大超越了写实形象自我的价值。事实上,假如你知道文身有部分地蕴含再生的主题,那你就能理解,原始人断然否定原生命自我的勇气和意义了。这是自己的文化对于高山族来说,日本侵台总督府废止文身是一种强权政治,因此,当事隔五年后发生旱灾和流行性感冒,使大批人员死亡时,他们相信这是停止文身后祖先对他们的惩罚,他们纷纷地恢复了文身。旱灾、流行性感冒,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他们的思维却把它们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可知文身在他们文化生活中的份量。这种情形在黎族也同样如此,年代曾屡禁不止,直到现在,在大山深处居住的黎民,仍把遥远的古代图式刻划在自己脸上、身上、手上和腿上。正是这种对文化归化的虔诚,使古老的文身不但得以长久地保存,也使它渗透到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他们的思维方式。

事实确如此,文身虽无语,却是文身民族文化和情感的活的历史。在我国西北古老的民族间,当他们在情感激动,需要表达友情和决心时,会毫不犹豫的呼啦啦抽出佩刀,梨面以志,虽流血满面,却毫不介意。这种文身也表现在哀痛或丧俗上。凶奴人以梨面流血来志哀痛,于阗国民居丧时则剪发梨面。《旧唐书》载宁国公主嫁于回纥毗伽阙可汗,可汗死,宁国公主虽免去殉葬之灾,却不能不从俗,梨面哀哭。其实,印第安巴达奇尼亚人和火地岛印第安人都有涂面以示哀悼死者的习俗,南巴人也要求死者的父母和亲戚在脸上和身上涂上斑块。安达曼人用文身表达情感的方式就更详尽,他们在身上涂灰白粘土表示患病未愈,涂白粘土表示苦闷,涂上赫石色粘土则表示自己愉快等等。无疑,这是在用自己的图式,倾吐痛苦、快感、成熟、功绩和身份,表达自己的文化蕴含。而其中最令人注目却又常常令人产生歧义的是文身装饰的审美价值及其文化功能的成因。

我们大家都知道,在服饰起源的研究中有一种观点认为,是羞耻感促使人类创造了这遮羞的服饰。人们不禁要问,羞耻感是从哪儿来的要说是先天的,可动物没有这种本性,原始人也没有这种观念。在澳大利亚土著当中,人们没穿衣服的概念,即使在内陆沙漠地区,夜晚气温可能降到零度,那些睡在火边的原始人身上结了一层冰,也不穿衣服以御寒。但是,在舞会上穿上围裙之类饰品,则是非常寻常的事。卫斯特马克说,“ 一个大家都通行裸体的地方,裸体是不足为奇的,因为我们每天看见的东西,就不会有特殊的印象。但当男女们一用光亮的流苏加在上面时,不论是一对斑驳的羽毛、一串刁殊、一簇叶子或一个发亮的贝壳,就不能逃避同伴的注意,这小小的衣饰,实作了很强烈的可以设法引起性感的刺激物。①这当中似乎表达着一种欲扬先抑的手法,即部分遮掩这一地方,让它显得若隐若现,是为了刺激对于这一地方的注目。因为在澳大利亚土著举行盛大的庆祝舞会之后,往往伴随着性禁忌的开放,在这种场合,围裙之类的遮蔽物纯粹是为了刺激比的兴奋,因此,功利目的十分明确,所以,要说羞耻也是一种美丽的“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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