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一种习惯,就如春的播种完结以后,心情就交给了秋天。等待无数个艳阳的日子,等待作物灌浆的声响,等待几次铺天盖地的雨。然后就期待一个晴朗的早晨,以积攒了两个季节的心情开镰。
等待就是如此,为一个结果送上全副的情感。
然而,等待只是个过程,不定中的有序,或者有序中的无定。那个结果或许会来,或许只能是永恒的等待。
于是,在模糊间,我们学会了等待。从初孕时的焦灼中学习体味生命的神奇;从孕育的艰辛里学习理解生命的强劲。在幼崽诞出的那一刻里懂得生命原是带着使命而来。
就如在朝阳下想象黄昏,等待是一种不自然,却又不得不去承受不安和好奇。这是一种无奈,无法逃避的不自在。
呱呱而泣的伢童一天天长大,我们的热望也在膨胀,等待是日间无限回环的歌,也是夜下不停歇的眠曲,越过一个个难熬的秋雨和冬雪的日子,走向远方,走向我们心里收割的时刻。
等待消磨去了我们的野性,在等待的日子里我们学习等待。
等待也磨蚀了我们的光阴,青丝陨落,华发丛生。这时候,我们知道夏耘就是等待,孕育也是等待,等待才是真实地成长。
习惯了等待,就习惯了冬夜那杯渐渐冷却的茶;习惯了等待,就习惯了指间那支永不燃起的雪茄;习惯了等待,就习惯了窗外的风和路边的花。
等待是一种姿态,达摩老祖面壁的功夫,释迦佛菩提树下的心性。
无论心走出多远,肉体总是凡胎,时间是炉火,慢慢加温,熬去我们的青涩,熬出我们的本真。
屋外很热,无数蒙面人在跳舞,鼓声激越,喊声震天。每一个人都急于摘去面具,可是“真我”却被遗忘在清冷的草棚里。无法找到节拍,就无法走出困顿,鼓声就无法停下来,脚步就越来越凌乱。醉着的醒,醒着的醉,七七八八,混沌一片。
在夏的热浪中想想冬夜也很好,一壶热茶暖热了一整天阴郁的天气和心情。暗淡的台灯也很好,点亮了没有色彩的黄昏。等待就在不急不缓中慢慢开出一朵不惹眼的花。
等待是一种姿态,是一首舒缓的夜曲,是一抔柔绵的轻雾,是一袭徐缓的风,是一缕淡淡的云。
等待是姿态,播种的时候急不可耐地为了收获,可是经历了等待的过程才发现早已忘记了收割。
享受了等待就等于享受了生活,在我手指的轻敲慢点中猛抬头,时钟已经走了好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