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标语
| 北青网 - 北京青年报：(09/01/27 00:16) |
▲日军工藤部队在山西金柱与八路军作战时“学习”《中国共产党抗日救国十大纲领》
▲南昌街头的防空广告，用漫画的形式提示民众怎样进入防空洞和减少空袭中受伤的概率。
▲这是在汕头的日文标语，告诉日军士兵“放空枪，不要杀害中国兄弟”以及“我们不杀日本俘虏”。
▲阎锡山在山西的口号更加保守，依然存留着与抗日简直找不到关系的“礼义廉耻”。
▲苏北兴化新四军留下的抗日对联，“不计个人利害，争取民族生存”之外，还有体现民族统一战线的“拥护领袖”横批。
◎文并图 / 萨苏
编者按
迎新之际，忆旧何妨。旅日作家萨苏先生收集了大量流散在日本的中国老照片，其中有很多是因为种种原因从未发表的。这些旧日影像，沉淀着一些已然“绝版”的中国往事。萨苏先生将照片精挑细选，加以解读，汇集成六个专题。愿这历史长河中的六朵浪花，伴随您度过一个充实的假日。
在日本查找抗战史料，有的时候可以看到一些有趣的东西。比如，在一个日本军医寺田的日记里面，就曾记录了一段名为《台儿庄》的歌谣：
“台儿庄，在北方，
日本鬼子占中央，
咱们派了大兵去，
来一对，砍一双，
不让矮鬼回东洋，
不让矮鬼回东洋！”
歌词通俗流畅，铿锵有力，富有时代特色，还有一点诙谐。可是，在我国的抗战时期文献中，却没有记录，通过日军的眼睛，给那段历史保留如此一个片断，也恐是无心插柳了。
在抗日战争期间，日军带有大量的随军记者。这些记者的镜头，不但拍摄了双方激烈的战斗，也拍摄下了中国各地呼号抵抗的影子。其中，日军眼中的抗日标语如果收集起来，或许可以被看作研究这场战争的一个特殊视角。
如果看不同历史时期的抗日标语，可以发现在抗日救亡运动中，它的内容逐渐从简陋到精细，品种逐渐从单一到丰富。说明对抗日宣传工作的重视，对全面抗战的理解也是有一个过程的。我曾在日本发现两张不同记者拍摄的照片，第一张是八路军冀中警备旅某部在河北衡水与日军的作战中全部英勇牺牲后，日军感动于他们的勇气，为其树碑。第二张是当地村民坐在八路军烈士的坟冢上。由此可见当时中国的一些百姓对国家民族概念的淡薄，勇敢的战士可以震撼敌军，但却不为本国百姓理解，是何等悲哀的事情。在重视宣传工作的共产党部队活动区，情况如此，在不重视宣传工作的国统区，情况显然更加糟糕。这个问题逐渐被国共双方共同认识到，随着抗战的进行，单纯依靠军事抗日的观点被发动和组织全民抗战所逐步代替，抗日宣传工作的力度明显增大。
再顺带说一说那首抗日歌谣《台儿庄》。这样一首歌谣出现在日本军官的日记中有些令人惊奇，但如果细看他的日记，会发现这也正常。这个军官对于作战并不热心，有时间便会去流连山水，出入慰安所之类的地方。
这个叫寺田的中尉军医是个被征召入伍的博士，军医的职业使他对日军的伤亡损失看得比较多，因此对“皇军的辉煌战绩”不甚狂热，有时候还会说说怪话，比如日本天皇过生日，日军放礼炮三呼万岁，随后中国军队的炮火忽然异常炽烈，打得日军纷纷钻隐蔽部。这位军医便苦笑着写道：“中国军队很有礼貌，把我们的礼炮当作致敬，现在来还礼了。”
作为知识分子，寺田依然保留了一些独立思考的心态。于战争他更多的是一种旁观的态度。看来，我们原来认为日军都是花岗岩脑袋，铁板一块的看法，也不十分客观。
这首歌，是他在随军参加武汉会战时，于黎家集国民党军阵地上遗弃的一本小册子中看到的。
黎家集，又名黎集，与叶家集、沙窝等地同为长江北岸中国军队的重要阵地，史载“中央军钟松所部大战黎集，史水为赤”。
不过，寺田的记录中也有八卦的地方，比如竟说这首歌的作者是陈诚，这就有点儿不可思议了。这段歌谣看来深得民间文学的三味。陈诚，陆军上将，出身保定军校，放炮算是行家，但不擅文字，时人说他作报告“陈词滥调，语多不修”，可谓诚哉斯言。写这种东西，未免离谱。我想，这可能是陈诚手下哪个部队的宣传材料吧。
“台儿庄，在北方，
日本鬼子占中央，
咱们派了大兵去，
来一对，砍一双，
不让矮鬼回东洋，
不让矮鬼回东洋！”
歌词通俗流畅，铿锵有力，富有时代特色，还有一点诙谐。可是，在我国的抗战时期文献中，却没有记录，通过日军的眼睛，给那段历史保留如此一个片断，也恐是无心插柳了。
在抗日战争期间，日军带有大量的随军记者。这些记者的镜头，不但拍摄了双方激烈的战斗，也拍摄下了中国各地呼号抵抗的影子。其中，日军眼中的抗日标语如果收集起来，或许可以被看作研究这场战争的一个特殊视角。
如果看不同历史时期的抗日标语，可以发现在抗日救亡运动中，它的内容逐渐从简陋到精细，品种逐渐从单一到丰富。说明对抗日宣传工作的重视，对全面抗战的理解也是有一个过程的。我曾在日本发现两张不同记者拍摄的照片，第一张是八路军冀中警备旅某部在河北衡水与日军的作战中全部英勇牺牲后，日军感动于他们的勇气，为其树碑。第二张是当地村民坐在八路军烈士的坟冢上。由此可见当时中国的一些百姓对国家民族概念的淡薄，勇敢的战士可以震撼敌军，但却不为本国百姓理解，是何等悲哀的事情。在重视宣传工作的共产党部队活动区，情况如此，在不重视宣传工作的国统区，情况显然更加糟糕。这个问题逐渐被国共双方共同认识到，随着抗战的进行，单纯依靠军事抗日的观点被发动和组织全民抗战所逐步代替，抗日宣传工作的力度明显增大。
再顺带说一说那首抗日歌谣《台儿庄》。这样一首歌谣出现在日本军官的日记中有些令人惊奇，但如果细看他的日记，会发现这也正常。这个军官对于作战并不热心，有时间便会去流连山水，出入慰安所之类的地方。
这个叫寺田的中尉军医是个被征召入伍的博士，军医的职业使他对日军的伤亡损失看得比较多，因此对“皇军的辉煌战绩”不甚狂热，有时候还会说说怪话，比如日本天皇过生日，日军放礼炮三呼万岁，随后中国军队的炮火忽然异常炽烈，打得日军纷纷钻隐蔽部。这位军医便苦笑着写道：“中国军队很有礼貌，把我们的礼炮当作致敬，现在来还礼了。”
作为知识分子，寺田依然保留了一些独立思考的心态。于战争他更多的是一种旁观的态度。看来，我们原来认为日军都是花岗岩脑袋，铁板一块的看法，也不十分客观。
这首歌，是他在随军参加武汉会战时，于黎家集国民党军阵地上遗弃的一本小册子中看到的。
黎家集，又名黎集，与叶家集、沙窝等地同为长江北岸中国军队的重要阵地，史载“中央军钟松所部大战黎集，史水为赤”。
不过，寺田的记录中也有八卦的地方，比如竟说这首歌的作者是陈诚，这就有点儿不可思议了。这段歌谣看来深得民间文学的三味。陈诚，陆军上将，出身保定军校，放炮算是行家，但不擅文字，时人说他作报告“陈词滥调，语多不修”，可谓诚哉斯言。写这种东西，未免离谱。我想，这可能是陈诚手下哪个部队的宣传材料吧。
▲这是十九路军1932年在上海打响淞沪抗战时书写的抗日标语，可以看到内容只是简单的“打倒日本”，而后面还有真实的部队番号（七十八师一五六旅）。说明当时抗日力量已经认识到了宣传的重要，但内容还较为笼统，落款采用真实的部队番号，等于向敌军提供情报，缺乏敌情意识。
▲到抗日战争全面爆发，抗日标语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有了较大的提高。
停靠在武昌火车站的军列，正等待开赴淞沪前线，而车站上方，铁路工人自发张贴了大字标语——“员工誓在抗战中奋斗”， 激励将士并表达支援抗战的决心。
▲1938年广东博罗的墙上的抗日漫画画出了汉奸的丑态，提醒民众对与画面相似的人多加注意，不过，画面上的汉奸多少带有些脸谱化的特征。
▲1938年广东揭阳的抗日标语
从这张照片可以看出，抗日宣传已经图文并茂，显然更加直观。但是，落款依然标注了部队的番号，对情报工作依然不够重视。
▲抗战中的标语，不仅仅针对本国人民，也有针对敌军进行策反，宣传工作的。
这是1940年，长沙碉堡上号召伪军反正的标语。
可以看到落款已经不再使用真实的部队番号，而采用部队代号（这里是“精忠政”，意思是精忠部队政治部，这里的精忠部队，应为国民党陆军第四军，当时担任对长沙的防守任务）。
▲从抗日标语及漫画中，也可以看出中国各党派在共同进行抗日战争时思想和行为上微妙的不同，以及较为鲜明的党派烙印。
日军攻占巢县时拍摄的抗日标语，其下方却可以看到另一条“行路靠左”的标语，这正是国民党政府当时推行的“新生活运动”口号之一。
▲原国民党陆军星子训练班大门，其口号既包括“重兴中华民族”的民族主义内容，也包括“好学，力行，知耻”，“劳动，创造，武力”的座右铭式语录，还有反映抗战前期国民党当局深受德国法西斯影响的“统一意志”。
▲相对来说，共产党方面的宣传力度明显更大，内容也更加贴近现实。
山西抗日学生游击队训练班班址的抗日标语，可以看到清晰的游击战争十六字诀——“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以及“加强抗日军队中的政治工作”，都有着鲜明的中共特色。
▲这是一组日军在山西平定采集，作为中国抗日救亡思想重要动态保留下来的标语图片，尽管落款采用了代号（智政宣），但“中华民族解放万岁”的口号，说明这应是薄一波等领导的山西抗日牺盟会所作。
从这些标语我们可以感觉到，抗日战争不但是一场卫国战争，也是一个唤醒民族精神的过程，对于中华民族来说，这种意义之深远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