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高
历代有识之士皆重视民俗(风俗)文化的研究和改良。我国古老的典籍《礼记》中就有“入境而问禁,入国而问俗,入门而问讳”的教诲;《汉书·艺文志》提出“观世风,知得失,自考正也”。“风行俗成,万世之基定”。杜甫追求“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政治理想。苏轼强调:“人之寿夭在之气,国之长短在风俗。”陆游疾呼:“倘筑太平基,请自厚俗始。”近代思想家黄遵宪说:“论世而不考其风俗,无以明人主之功。”这些论述,皆说明“风俗者,天下之大事”,不可不察,不可不究也。目前的新农村建设也把“乡风文明”作为其重要建设目标。正是基于此种理解,商洛学院中文系黄元英同志历时数载,沤心沥血,著就二十余万言的《商洛民俗文化述论》。(三秦出版社2006年12月第1版)
该书的作者立足商洛现实生活,突出文化视角,对商洛民俗文化作了宏观概括,归纳出商洛民俗文化的总体面貌和区域特征,又分别以饮食文化、饮酒文化、节日习俗、人生礼俗、丧葬文化、民间祭祀与信仰、禁忌民俗、方言与雅言、民间歌谣等十个专题逐一论述。这种专题论述的方式,便于集中力量,攻其一点,把一个问题说深弄透,给人以强烈的立体感和纵深感。这是该书给我的深刻印象,也是该著的创新之处——区别于市场上一般民俗著作只对民俗现象作以罗列描述或简要概述;区别于一般民俗学研究论文只对某个问题进行理论探讨,缺乏有机联系,不能给读者以全面认识。
该著史料丰富,见解深刻。作者为研究商洛民俗,十几年来博览民俗典籍,踏遍商山洛水,走进田野村舍,求教大家乡贤。街谈巷议,甚或朋友聚会时的言谈风貌也成为他研究的民俗事象。处处留心,虚心向学,集腋成裘,使作者运用资料得心应手,叙述概括左右逢源,理论阐释透辟新颖。综览该著,无论是考察商洛饮酒风俗,还是节日习俗;无论是考求商洛方言中的俗中之雅,还是总结分析商洛民间歌谣的思想内容和艺术魅力……十大论题皆从容掌控,水到渠成。既较全面地介绍了商洛丰富的民俗事象,又深层次分析了其形成的原因。每一个问题,作者都能从文化的视角,在人们熟视无睹的“形式”中,发掘出“意义世界”,提出自己独到的判断和见解。从中可以看到,著者对唤醒商洛民众的文化自觉的强烈追求。
该著弥补了民俗文化研究领域的不足。近年来一直升温的民俗文化研究,是二十年前文化寻根热的延续。但从研究成果和动向来看,其“热点”多集中在大地域文化方面。如对于齐鲁文化、三晋文化、吴越文化、岭南文化、巴蜀文化、西域文化、徽州文化、荆楚文化、燕赵文化、三秦文化、关东文化的研究等等。而那些地域较小内涵更加丰富特色更为鲜明的小地域文化(如商洛文化等),似乎仍未引起人们的足够重视,至少这方面的研究成果是不多见的。元英的《商洛民俗文化述论》,无疑弥补了这方面的不足,为琳琅满目的民俗文化宝库增添了瑰宝。
该著是一部学术著作,更是一部文化散文。其语言既有学术文章的准确、严密,更有文学语言的鲜活,生动和精妙。尤其是每章后的小结,作者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用诗一样的语言,深情审视故乡的淳风美俗、山川形胜和民俗文化。如商洛饮酒艺术、节日习俗等章篇末的概括,可以说是精美的散文诗。从字里行间,还可以窥察到作者的另一种追求,即从看似平淡无奇的民俗事象,揭示商洛民众日常生活中的诗意和美景,这与商洛优秀文学艺术作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作者生于商洛、长于商洛,十几年来一直致力于商洛民俗文化的研究,长期受民俗学及其相邻的史志学、语言学等学科的濡染,加之素有的刻苦敬业精神,从而使该著从内容到形式都较为成功。打开该书,作者像一个充满魔力的导游,引领读者去尽情享受商洛独特的风土人情,异样的地域风光;读罢该书,一个立体鲜活的文化商洛象电影一样不断地在你脑中浮现。所以,该书是解读商洛民俗文化的一部教科书。她使本地人重新审视自身,增加文化的自豪感;她使外地人重新认识商洛,爱上商洛。
当然,犹如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该著给人以略嫌匆忙的缺撼。如商洛民居文化、商洛民俗与商洛文学两个专题应列入书中而未涉及;其校对也有粗疏之处。但这些如美玉之微暇,不影响本身之价值。
总之,该著无论从民俗学的角度去认识,还是从商洛文化研究、商洛民俗文化资源的开发利用上来讲,其意义都是巨大而深远的。彰显了作者治学的风格和功力,饱含了作者对故乡的拳拳赤子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