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以前出生、在北京城墙边生活过的人,大都有过这样那样的“城门城墙记忆”——同学们结伴顺着城门马道到城墙上去做功课,累了就摘城墙上的酸枣吃,看看城中的白塔和远处的西山、城内的胡同和四合院、飞来飞去的白鸽,那鸽哨声、胡同中传来的各种叫卖声、城墙根下小河流水声等一幕幕光影流动的画面、老北京的声音,至今还时常在眼前耳边浮现,像这样充满京味情结的回忆与传承,有的人可以讲上三天三夜,这就是“记忆之城”的魅力。
内九外七、皇七禁城四
历史上的北京城,人们称之“内九外七、皇七禁城四”。这是对内外城门和皇城、禁城门的数量而言,具体为内城正南的前三门:正阳门、崇文门、宣武门,西面的阜成门、西直门,北面的德胜门、安定门,东面的东直门、朝阳门;外城即南城七门:永定门、左安门、右安门、广渠门、广安门、东便门、西便门;皇城七门是天安门、地安门、东安门、西安门,其南面还有大明门(大清门)、长安左门、长安右门。“禁城四”是指紫禁城四门:午门、神武门、东华门和西华门。如今,上述大部分城门城墙已成为“记忆之城”。
内外城墙城门有以下主要结构与配置构成:各城门之间是高大宽厚的城墙,墙内为夯土,外包城砖,较高大的内城墙一般为20米厚、11米高;城墙上面分布着守军的铺舍(满语称“堆拨”),各城门之间的城墙上通常有15座“堆拨”,每“堆拨”有巡兵10名,配以大炮等兵器;内外十六座城门均建有门楼、瓮城,内城的瓮城并建有箭楼,内外城垣四角均有角楼;城垣建有外凸的墩台,其三面突出向外,一面与城垣连接,防御时可形成交叉火力;城垣顶部外侧齿状结构叫雉堞,起盾牌掩体作用;城垣遇有水系通过处则设水关,城外有护城河,城门外设有跨越护城河的城门桥。
现存的北京城门城墙承载了“记忆之城”的展览展示功能。正阳门城楼的基本陈列是《正阳门暨北京城垣历史文化展》,德胜门箭楼的固定陈列是《德胜门军事城防文化展》。很多老北京和喜爱老北京文化的中外宾客慕名而来,图的就是在这里体验老北京“记忆之城”带给人们的知识、愉悦与情感。
九门走九车
“九门走九车”,也是人们了解“记忆之城”的一个捷径。封建礼制对进出城门有严格的规定,九门各有分工严明的用途:正阳门为京城正门,最为高大,走皇辇宫车,箭楼门洞的对开铁页大门和“千斤闸”,只放行皇家宫车和祭祀时的仪仗队伍;清朝的崇文门是“税关”,纳百货和利税最大的酒水之税,走酒车;朝阳门为江南粮米漕运入京之门,漕粮到通州后,经通惠河、护城河由朝阳门存入粮仓,所以朝阳门俗称“粮门”;东直门为土木建筑材料入京之门,走运输建材之车;“德胜”谓道德高尚之义,因与作战“得胜”谐音,口彩好,军事出兵,必走德胜门;得胜回朝,国泰民安,走安定门;同时,城中垃圾、粪便要外运,粪车亦走安定门;西直门走水车,因皇帝御用之水取自玉泉山;城里人烧饭和冬季取暖离不开煤炭,阜成门成为京西煤炭入城之门;宣武门为法门,清代走囚车,押往菜市口,宣武门或走殡葬之车。衣食住行,各得其所。
钟鼓楼与九门八点一口钟
钟鼓楼是坐落在南北中轴线北端的一组古代建筑,钟楼通高47.9米,上悬63吨的青铜报时钟(古称“更钟”、“禁钟”),与鼓楼24面鼓相合,用于报时,大钟主要是用于城禁管理,即日落后击钟,称“定更”,京城各城门闻钟声而关闭,实行宵禁;次日卯时击钟,开启城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钟声远闻,是老北京城的“声景观”,更是一种古代城市管理手段。
“九门八点一口钟”是关于北京“城门钟”的民间故事。按老规矩,这九个城门,都应悬挂一个报钟点的“点”,当听到城中心钟鼓楼“定更”(一更)和“亮更”(五更)的钟声时,各城门就打点关闭或开启城门(“定更”后唯有西直门不关闭,为皇家运送玉泉山泉水的通道)。可是到了后来,就变成了“九门八点一口钟”,有八个城门挂着点,崇文门却挂着一口“城钟”,这是怎么回事呢?
相传龙生九子,各有所长,但都未成龙。龙子之一“蒲牢”善吼,但起初它却不分场合、地点,在北京城东南方乱吼乱叫。到了明朝,永乐皇帝朱棣派“军师”姚广孝来调教“蒲牢”。姚广孝法号“道衍”,是出将入相的“大和尚”,他知道“蒲牢”的来历和特长,认为还是把它铸在钟上最合适。以钟为书,钟以载道,姚广孝曾奉永乐皇帝旨意铸了一口遍身佛经的永乐大钟,那口大钟因为钟钮上都铸满了佛经,就没有再铸成龙形钟钮。这回正好,“蒲牢”不是在京城东南方闹腾吗,就把京城东南侧崇文门的点摘了下来,换上铸有“蒲牢”钟钮的这口“城门钟”。
说来也怪,自打崇文门换上了“蒲牢钟”后,“蒲牢”再也不乱吼乱叫了。它一心一意为京城百姓效力,发出的声音好听而又洪亮,远远超过打点的声音。“蒲牢钟”的钟声还特别能够通人情,听到钟声的人,就像有人在耳边说话一样,而且钟声“说话”的对象也是一个人一个样。“定更”的时候撞钟,人们听到的钟声,就是“关门!关门!”亮更时的钟声,就是“开门!开门!”崇文门曾是商人交税的一道关口,商人们听了,就是“交税!交税!”人们对此津津乐道,一传十,十传百,不少人专门前来崇文门聆听“蒲牢钟”钟声。恩爱夫妻来了,听到的钟声就是“甜蜜!甜蜜!”秀才们来了,听到的是“中榜!中榜!”官员们听到的是“廉洁!廉洁!”做贼心虚的贪官听了,就是“败露!败露!”勤劳的人听了,是“可敬!可敬!”懒惰的人听到的钟声是“干活!干活!”民间故事不是信史,但其中反映出人们对生活、生命的钟爱,对美好理想的追求,却是真实可信的。
清末北京城垣的衰落
北京城垣的今昔,可以概括为两种功能两种城:一种是具有实用功能北京城门城墙,随着其防御功能和古代城市管理功能的过时,大部分早已去功能化或边缘化的实体退出了历史舞台;一种是具有景观功能的北京城,留下的是城中核心建筑与两个城门、一个角楼、两段城墙,即正阳门城楼、箭楼,德胜门箭楼,东南城角楼与其向北和向西的两段城墙,永定门和西便门部分城门则是近年复建。皇城墙为围墙式,皇城内即紫禁城(“故宫”),而穿过它的北京城中轴线及其建筑,则是永恒的。
北京城垣在实用功能期的状况,与封建王朝国力的兴衰密切相关。城垣的修缮政策,经历了清初的“皆准修缮”到清末的“分别缓急、置之不议”两个阶段。乾隆九年(公元1744年)十二月,直隶总督上书称京北密云城垣待修部分可分轻重缓急,呈乾隆皇帝阅后,硃批:“皆准兴修。”乾隆盛世,对可缓修的城垣,因处拱卫京师要地,虽耗费资财,也“皆准兴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