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号墓全景图
研究所对电厂建设区域内所发现的10座北魏墓葬做了抢救性发掘, 其中九号墓是该墓群中唯一保存纪年文字和壁画的砖室墓,无论题记还是壁画,都很有特点。以下是笔者对该墓题记和正壁、东壁壁画所做的初步研究。
为配合大同市富乔垃圾发电厂的建设,2008年夏季,山西省考古
题记
——墓主的身世考证
九号墓位于墓群东侧,坐北朝南,方向185°,为长方形斜坡墓道砖构单室墓,由墓道、过洞、天井、墓门、甬道和墓室几部分组成,顶部残存盗洞一个。该墓最醒目处是甬道题记和四壁的壁画,题记位于甬道的东侧靠近墓门的甬道壁上,共4列,由上到下,由左到右书写,每字大约6厘米,前面左侧上方墨书 “和平二年”4个小字,其后正文皆为朱书,其文曰:
“大代和平二年岁在辛□/三(五)月丁巳朔十五日辛未/□□(散)骑常侍选部□□/安乐子梁拔胡之墓”。
“和平”是北魏文成帝的年号,即公元461年,按甲子记岁法,正是辛丑年。以前在山西灵丘县发现的文成帝《皇帝南巡碑》碑阳之文也记载有“维和平二年岁在辛丑三月丁巳朔”,两段文字可以互相对照验证。虽然朱书字迹有些模糊,经过仔细辨认,还是能够读出墓主人是“(散)骑常侍选部□□/安乐子梁拔胡”。选部后面二字不清,但是参照文成帝和平二年《皇帝南巡碑》中记载的官员职爵情况来看,内有许多相近官爵,此时凡是任散骑常侍,职务是尚书的,爵位多是公爵,少数是侯爵。凡爵位是子爵的,又不见任散骑常侍之职。墓主人梁拔胡介于以上两种人之间,既是散骑常侍,爵位又不高,只是安乐子,因此推测他的职务应该是“选部尚书”或者“选部折纥真”。由梁拔胡是散骑常侍和题记中选部后仅有两字距离来看,笔者认为选部后二字应当是“尚书”,连起来他的实职是选部尚书。在认定梁拔胡是选部尚书之后,我们就可以在《皇帝南巡碑》中发现两个选部尚书的基础上,再增加一个。这表明在和平二年三月,北魏仍然同时存在三个选部尚书,北魏这时确实实行的是一部多尚书制。奇怪的是,这样的高官一般都有军职,但是梁拔胡却没有,说明他是一个真正的文官。没有军职的高级文官,在北魏不多。文官没有战功,可能导致爵位较低。
此段题记缺载梁拔胡的生卒年月和籍贯等信息。我们查阅了史书和《皇帝南巡碑》碑文,没有发现有关梁拔胡的任何记载。梁拔胡去世之月,正是文成帝南巡之月,这次发现的记载,算是一段稀缺的文字。
正壁人物画
——北魏文官形象重塑
狩猎图、墓主人宴饮图、杂耍乐舞图、人物图、牛耕生活图以及车马毡帐图等内容,场面宏大热烈,内容丰富多彩,线条简洁流畅,风格朴实豪放。
九号墓的壁画分布于墓门上方门楣处、甬道两壁以及墓室四壁,朱彩勾出边界,内容绘于中间,保存较为完整,总面积约30平方米。大面积壁画全部集中在墓室,但保存情况不同。北壁直对墓门为正壁,壁画保存完好;东西两壁为侧壁,壁画保存较清晰;南壁仅在墓门两侧有壁画,壁画靠近墓门,可能水浸较多,保存情况不太好,绘画内容已无法辨析。四壁绘有鲜卑人陶俑中就可以看到,但与梁拔胡等高官戴的帽子比较,帽顶两侧较直较高,帽顶浑圆,帽子后沿有一布,又窄又软,下垂过肩,亦称“垂裙帽”。那么,梁拔胡等高官戴的帽子究竟是什么帽子?我们认为,梁拔胡不是鲜卑人而戴着与破多罗氏相同的鲜卑式帽,有两个可能,一是社会上特别是官场流行鲜卑服,这是官员鲜卑化的时髦表现;二是这种服装就是当时在普通鲜卑帽基础上改进制定的官服。笔者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才能在官僚墓肖像画中全部存在。当然这只是初步认定,还需要更多考古资料的验证。
正壁画面内容非常丰富。与过去所见墓室壁画不同,梁拔胡画像只有男主人一人。尽管墓室中存在两棺和两副人骨,但笔者以为壁画是在入葬前完成的,所以只画了梁拔胡一人。等以后其夫人去世入葬时,只将棺木送进墓室,却没有改动重绘墓室壁画。从墓主人梁拔胡身着衣帽来看,与大同沙岭北魏太延元年(435年)平西大将军破多罗氏之墓壁画中墓主人的形状一样,高低略有差别,均为中部隆起,两侧有两宽带或者说帽翅的黑色帽子。这种帽子在大同智家堡北魏墓石椁壁画、宁夏固原北魏墓棺板画和沙岭破多罗墓棺板画中都看到过。鲜卑帽的遗存形象很多,吕一飞先生专门写过《鲜卑帽》考证一文,文中写的鲜卑帽在云冈石窟鲜卑供养人形象中和许多出土在墓主人画像右边,是许多侍者形象。其中一个胡人形象特别引人注目,说明胡人早在文成帝时期已经与高级官员紧密联系。右下方的牵马出行图,在大同沙岭北魏破多罗氏墓壁画业已出现,逐渐发展成独立画面,成为北朝壁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墓主人画像左边,是许多伎乐者形象,这种伎乐者成为墓葬壁画《燕乐图》的组成部分,为首次出现。在大同智家堡北魏墓石椁壁画中、大同沙岭北魏破多罗氏墓壁画和棺板画中,没有这种伎乐者形象,在大同雁北师院宋绍祖墓画面内,有乐者形象,但不是为墓主人演奏的乐者,倒像是墓主人本人。值得注意的是,这些伎乐者所用乐器,均为琵琶等丝绸之路来的乐器,与云冈石窟中见到的乐器可以参照比较。至于耍杂技者,在宋绍祖墓也出土有耍杂技陶俑,可以互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