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是防止水土流失的“精神植被”,为我们的民族守护着散落于大地上的斑驳记忆。
一个新的思路逐渐浮现:通过生产性保护,是否能让这片植被更加根深叶茂?
让非遗栖身生态空间
研究馆员吴志坚是黄石道士洑村的“荣誉村民”,11年来痴迷西塞神舟会,积累了大量第一手资料,可是每当看到破败不堪的村子,就不禁有些心酸。他还了解到,年轻传人游仁喜的手艺非常好,却并非年年扎神舟,因为无法靠此维持生计。
省群艺馆文化遗迹原本并不少。但是在周边工矿企业的包围下,神舟会的活动场地变得非常狭窄。”道士洑村村委会负责神舟会项目的游耀勇无奈感叹,非遗保护光靠文化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如果没有文化的生存空间,它就只是一种标本。
“地处吴头楚尾的西塞山下,生活应有的戏台等文化设施。
作为神舟会的重要民俗场地,神舟宫和古戏台早已不复昔日辉煌。神舟宫是在原址上改建的生产仓库,如今几成危房,戏台也被企业挤占。专家们呼吁,在充分保留西塞神舟会特色的前提下,应将其外部环境整顿纳入整个城市的发展规划之中,并恢复乡村非遗说到底是人的活动,因此在保护过程中也要尊重人的幸福。艺人流失,传承断代,总是令人感叹不已,但是他们也有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怎样使他们乐当、甘当“守林人”,是需要考量的重要问题。
传承人得到重视和善待,让全社会了解和热爱非遗,这些都离不开政府的主导作用。
让非遗有生态化的栖身空间,让生产性保护探生存之路
武大法学院郭玉军教授提出,保护非遗和发展经济似乎总是一对矛盾体,但是不是可以在两者之间找到一条比较好的路子?
端午节申报世界非遗的消息传开后,今年的西塞神舟会盛况空前,吸引了各地群众约4万人前来观看,差不多是往年的一倍。这让专家们感到,神舟会可以充分发挥庙会的经济机能。他们提出种种设想:能否结合挂菖蒲、艾叶的习俗开发现代人爱用、好用的药材,让古老传统焕发出新的生机?能否在神舟入水的江堤边集中展示民俗工艺,并以此盘活富有特色的鄂东工艺品?“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传承发展”,是我国非遗保护的方针。今年以来,一个词格外醒目地跃入我们的眼帘——“生产性保护”,即将非遗资源转化为生产力和产品,产生经济效益,也使非遗在生产实践这个载体中得到传承。
当苗族银饰、竹编、竹雕、石雕、傩面具,都成为中外游客非常喜爱的工艺品,使我们不由充满希望:一些原本濒临传承困境的传统手工技艺,通过生产性保护这种方式,是否可以重新“活”起来?
红安县非遗保护中心、县文化馆已注册了“绣山情”作为红安绣活产品之一——红安绣花鞋垫的商标,对当地农村妇女制作的绣花鞋垫进行统一收购、包装和销售,使这些妇女既灵活就业,也安心传承。而近年来,湖北土家族织锦、切莫沦为牟利的漂亮幌子
生产性保护,目的是保护,而不是生产。如果看中的是非遗的商业价值而非文化价值,在利益驱动下进行破坏性开发,会对本来就很脆弱的非遗造成严重伤害。“尊重民情、民心、民意,才是最好的保护。”武大民俗学专家李惠芳教授说,过度开发会把非遗弄得不堪重负,就会适得其反。
省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鄢维新有着同样的担忧:“比起‘不管你’,我有时甚至更担心‘要管你’。有的地方出于拉动地方经济的目的进行干涉性开发,反而对非遗造成了破坏。”
一些地方在旅游开发中,将非遗视为赚钱的工具,甚至不惜把一些东拼西凑、不伦不类的所谓“民俗”展示给游客。针对这种越来越普遍的现象,专家深感忧心:保护非遗不能成为牟利的漂亮幌子。如果传统民俗沦为程式化表演,看中的只是商机,就与非遗保护背道而驰。
保护与开发,似乎是一对悖论。如果秉持公心,科学规划,非遗保护与经济社会实现协调发展、良性互动又何尝不是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