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性——从《诗经·国风》看古人性观念(一)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1-06-01 13:42:54

前言

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主要反映的是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公元前11世纪至公元前6世纪中叶)约五百年间周人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它是现实主义的,因此很多学者把它作为研究周朝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活、民俗风情等方面的重要史料。

《诗经》共305篇,依《风》、《雅》、《颂》分类编排。《风》即“十五国风”,共160篇。《雅》分《小雅》、《大雅》,《小雅》74篇,《大雅》31篇,共105篇。《颂》包括《周颂》31篇,《鲁颂》4篇,《商颂》5篇,共40篇。对于“风”、解释,现在大都认为,“风”指音乐曲调[1],《国风》即诸侯所辖地域乐曲,换言之就是地方民歌。“雅”即“正”。“雅乐”即“正声”、“正乐”,是宫廷贵族享乐用的标准音乐。“颂”是用于朝廷、宗庙祭神祀祖的乐歌。

《诗经》原名《诗》,最早在汉文帝的时候被尊为经,是最早被中国古代统治者尊奉为经的一部儒家典籍。孔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论语·阳货》记载: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诗经》本是文学作品,但是中国古代统治者几乎从未把它当做文学作品对待过。自从汉代把《诗经》尊奉为经以后,这部儒家典籍便成了钦定的政治伦理教科书。西汉统治者还挑选研究五经的知名学者立为博士官,让他们招收弟子进行教授。在初唐,统治者为了加强思想统治,解决自汉以来的关于经学内部的纷争,下令组织学者订正五经文字,撰成《五经定本》,又据《定本》撰成《五经正义》,统一各家经说。其中,《毛诗正义》是关于《诗经》的正义,统治者把它的经文、训诂和疏解规定为统一标准,不能有所出入,一字一义皆不可变更,从此停止了《诗经》的自由研究。[2]《毛诗正义》还被唐朝廷颁行全国,成为学童、士人和官吏人人诵读学习的标准读本。而后世,《诗经》的研究发展,亦皆受到统治阶层的控制影响,为当时的政治统治和政治斗争服务。

如此一来,《诗经》原本所描述和表达的情景、感情,便被曲解甚至是抹杀。那么,《诗经》也不该被称为“现实主义”,更不能成为研究当时社会生活各方面的史料!

 

从古至今,爱情一直是文学创作永恒的主题。《周礼》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孟子·告子》曰:“食、色,性也。”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论述到人类的两大文化,简称为产、食文化。即人类自身的再生产(即繁衍)和物质生活资料的再生产。这与我国古人所说的食、色文化是一致的。其中,又以繁衍后代为第一位,食文化是为产文化服务的,因此,称爱情是文学创作永恒的主题。

顾颉刚在《史迹俗辨·诗歌的出发点是性爱》中提到:“一切诗歌的出发点是性爱。这是天地间的正气,宝爱之暇,何所用其惭作。所以中国第一部乐诗集——《诗经》——里包含的情诗很多,作者老实地歌唱,编者老实地收录,他们只觉得这是人类应有的情感,而这些诗是忠于情感的产品。”闻一多在《诗经的性欲观》中这样说:“用研究性欲的方法研究《诗经》,自然最能了解《诗经》的真相。其实也用不着十分研究,你打开《诗经》来,只要你开诚公布读去,他就在那里。自古以来苦的是开诚公布的人太少,所以总不能读到那真正的《诗经》。”

诗三百,精华在《国风》,尤其是其中的婚恋诗。因此,本文选取了《诗经·国风》中的部分的诗歌进行研读。一来是因为《国风》为地方民歌,而性爱一直是民歌的主旋律;其次,笔者认为性在人类社会发展中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早期的政治、艺术宗教等各方面都产生都受到了性的影响。

因此,如何正确解读《诗经》,如闻一多先生说的“开诚公布”的去读《诗经》,是一个很重要而艰巨的事情。

 

孔子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意思是说《诗经》里的每一首诗,它的思想都是正确的。可是事实真的如孔子所说的“思无邪”吗?

闻一多在《诗经的性欲观》中这样写道:“清人江永、崔适大概看着国风淫得太不成话,于是根本的怀疑孔子未曾删《诗》,江氏说“孔子未尝删《诗》,《诗》亦自有淫声”;崔氏说:“孔子曰:‘郑声淫’,是郑多淫诗也”。前辈读《诗》,总还免不掉那传统的习气,曲解的地方定然很多,却已经觉得《诗经》云淫是不可讳言的了。现在我们用完全赤裸的眼光来查验《诗经》,结果简直可以说‘好色而淫’,淫的厉害!”

 

当然,诚如闻一多所说“讲《诗经》淫,并不是骂《诗经》”。相反,于我看来,《诗经》并不“淫”,相反有一种纯真的,朴素的美。很多人认为《诗经》“淫”,一是在于《诗经》的作者和读者所处的年代相去甚远,所处的社会环境,知识结构等都有相当大的差别。二是很多人读《诗经》,是把它当做儒家经典来读,按孔子说的“思无邪”来理解,这时倘若突然告诉说是“性交”,当然觉得“淫”了。再者,绝大部分人读《诗经》,只是读《诗经》,并不会深入地去了解《诗经》创作的社会背景,对于民俗、宗教方面的知识知之甚少,特别是其中涉及到的“性”知识,更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不了解,又何尝来的正确理解!于是,便是“淫”了。

孔子在评价诗(尤指《诗经》)的社会作用时说:“《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其中对于“观”的解释,郑玄认为是“观风俗之盛衰”,朱熹解释为“考见得失”。[3]总之,都是说可以通过诗歌了解社会生活等。也就是说,诗歌的欣赏活动是一种认识活动。那么,我们读《诗经》,关键不在于是否“淫”,而在于为何“淫”,如何“淫”。

 

在《诗经-情诗正解》一书中,作者“根据闻一多先生的教诲,从三百篇中读得婚姻、恋爱等男女两性之诗约137首之多,将近《诗经》全书的一半了。”笔者数了下,书中137首诗中有123首来自《国风》,将近占了《国风》全部诗歌的76%之多,也难怪说“一切诗歌的出发点是性爱”了。



[1]郭预衡:《中国古代文学史(一)》,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7月第1版,第30页。

[2]宋书功:《诗经-情诗正解》,海南出版社三环出版社20072月第一版,第3页。

 

[3]叶朗:《中国美学史大纲》,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11月第1版,第49~50页。

 

一.《国风·唐风·椒聊》中的生殖崇拜

当今社会,有很多女人,可以说是大部分的女人把减肥做为“终身奋斗的大事”,而“骨感美”早已成为当下社会的主要审美趋向。可是,在古人心目中却并非如此。在《国风·唐风·椒聊》中这样写道:

椒聊之实,    

蕃衍盈升。

彼其之子,

硕大无朋。

椒聊且,

远条且。

 

椒聊之实,

蕃衍盈匊。

彼其之子,

硕大且笃。

椒聊且,

远条且。

 

初看这是一首写“椒聊(山椒的子囊)”[1]的诗。从字面意思上解读,则是说山椒结子很多(蕃衍盈升,蕃衍盈匊),山椒的子囊很大(硕大无朋)子囊很厚实(硕大且笃)。但是,为什么要用一首诗歌来赞颂一个山椒?连基本的生活都无法保证,这样大费周章的来写一个山椒,这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那么,这首《唐风·椒聊》的真正寓意是什么呢?

闻一多在《风诗类钞》中这样解释《唐风·椒聊》:“椒即花椒。草木实聚生成丛,古语叫作聊,今语叫做嘟噜,‘椒聊之实,蕃衍盈升,’是说一嘟噜花椒子儿,蕃衍起来,可以满一升。椒类多子,所以古人常用来比女人。”后世帝王后妃的住处被称为椒房。在汉代,称皇后为椒房,其实是赞美皇后多子的意思。宋书功在《诗经-情诗正解》中解释说:“房即蜂房之房,一房椒有很多子,因此,椒房就是指一串串的椒子,这是对女人最好的称呼,故用以称皇后。”[2]

由此可见,《唐风·椒聊》中所赞美的并不是“椒聊”,而是有着和椒聊一样能多子的女人。这一点,在古字“美”中亦有体现,古字“美”就是羊字下面一个大肚子的女人的象形字。说到“维纳斯”,绝大部分人想到的是那尊断臂的维纳斯雕像,修长的身材,柔和的流线型曲线美,好看的脸,然而奥地利也有一尊被称为“维纳斯”的雕刻——维纶堡的维纳斯[3],只是这位“维纳斯”一眼看去,就是两个巨大的乳房,一个巨大的肚子。实在让人无法与美产生任何的联想,甚至可以说是丑极了!1983年秋天,在辽宁喀左县东山嘴,首次发掘出一些裸体女性红陶人体塑像[4],同“维纶堡的维纳斯”类似,这些塑像中的女性身体曲线丰满,生殖(乳房、肚子)特征十分突出。

其实,这些都是生殖崇拜的象征。在生存环境恶劣、人口稀少、生产力低下的原始社会,人类面临着各种各样的伤害,因此需要更多的人来抵抗灾难和死亡。赵国华在《生殖崇拜文化论》中有这样一段话:“人口的增加意味着人手的增加,从而,人类自身的繁殖就成了原始社会发展的决定性因素。处于对作为社会生产力的人的再生产的严重关切,原始人类中出现了生殖崇拜。换句话说,生殖崇拜深刻反映了一个绝对庄严的社会意志——作为社会生产力的人的再生产。”[5]因此,繁衍后代成为一项特别庄严神圣的事情。《易·系辞》:“天地絪缊,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人承天地,施阴阳,故设嫁娶之礼者,重人伦,广继嗣也。”闻一多说:“在原始人类的观念里,婚姻是人生第一大事,而传种是婚姻的唯一目的。”“结子的欲望在原始女性是强烈的非常,强烈到恐怕不是我们能想象的程度。”“个人的存在是为他的种族存在而存在的,一个女人是在为种族传递并繁衍生机的功能上面存在的。”“在某种社会状态之下,凡是女性,生子的欲望没有不强烈的。可不要把它和性的冲突混杂起来,这是一种较洁白的、闪着灵光的母性的欲望,与性欲不同。”[6]

现在回过头来看《唐风·椒聊》就能明白,字面上赞颂的是山椒结子多,其实是古人的生殖崇拜。在《诗经》中有很多诗歌都涉及到了生殖崇拜,例如《国风·周南·螽斯》,《国风·周南·芣苡》,《国风·召南·采蘩》等都有体现。

 

 

 

二.隐晦的性——《溱洧》与《野有蔓草》中的性描写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诗经·国风·郑风·野有蔓草》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诗经·国风·郑风·溱洧》

 

《野有蔓草》与《溱洧》两首诗歌,都写到了男女相会的情景。《野有蔓草》是男女两人的“邂逅相遇”,而《溱洧》则是赴约,且人数众多,倒像是参加聚会。男女双方“邂逅相遇”和赴约参加聚会,在如今看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但是有人不同意了,且还不少!

孔子说:“郑声淫。”班固说:郑国“土陋而险,山居谷汲,男女亟聚会,故其俗淫。郑诗曰‘出其东门,有女如云’,又曰‘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此其风也”。朱熹《诗集传》注《溱洧》一诗说:“此诗淫奔者自叙之词”。郑康成在笺注中说这是一种:“男女相弃,各无匹偶,盛春气并出,托采芳香之草,而为淫佚之行”。[7]近代著名学者闻一多也说:“现在我们看二十一篇郑诗,差不多篇篇是讲恋爱的。但是说来也奇怪,讲到性交的诗,也不过《野有蔓草》和《溱洧》两篇。”[8]

这“邂逅相遇”与参加聚会,怎么会和淫佚、性交联系在一起呢?

 

上面朱熹等人提到的“淫奔”、“淫佚之行”,其实指的是“野合”。在他们看来,“野合”是荒唐、不齿的“淫佚之行”。然而《周礼》中有这样一段话:“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若无故不用令者,罚之。司男女之无夫家者而会之。”在当时社会,礼就是法,《周礼》都认可了“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且还规定“若无故不令者,罚之”,那么“野合”在当时社会便是合法,且是“男女无夫家者”必须参加的。那么何来“淫”之说?

现在回头来看《野有蔓草》和《溱洧》这两首诗歌。

 

 

(一)“谑”与性前戏

《溱洧》所描绘的就是“仲春之月,令会男女“的盛况。“溱”、“洧”是郑国的两条河即溱河和洧河,在此说明了聚会的地点。“涣涣”是指春天水流盛大的样子,表明了聚会的时间在春天。“秉”,拿着。“蕳”,是兰草香。同下文的勺药一样,是爱情的信物,和我们现在送玫瑰花一样。下文“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是对这场盛会的描绘,洧河风光好,参加的人多,男男女女互相玩耍调笑,送玫瑰。

这么多男男女女聚在一起“相谑”,在朱熹那些人看来,倒确实也算是“淫奔”了。可是,闻一多所说的“性交”又在何处?在《诗经的性欲观》中闻一多这样解释:

谑字,我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解作性交。但是我疑心这个字和sadismmasoch有点关系。性的心理中,有一种以虐待对方,同受虐待为愉快的倾向。所以凡是喜欢虐待别人(尤其是异性)或受人虐待的,都含有性欲的意味,国风里还用过两次谑字。《终风》的”谑浪笑敖“很像是描写性交的行事。总观全诗,尤其是sadismmasochism的好证例。《淇奥》云:“善戏谑兮,不为虐兮。”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云:“《书·西伯戢黎》‘维王淫戏用自绝’。《史记·殷本纪》作‘淫谑’,昭四年《左传》亦云‘纣作淫谑’。又襄思念《左传》:减纥如齐喧卫候,卫候与之言虐。虐即此诗‘不为虐兮’之虐,谓戏谑之甚。故纥云‘其其言粪土’,谓其言污也。”然则虐字本有污秽的意思(所谓‘言虐’定是鲁迅先生所谓‘国骂’者),《说文》:“虐,残也,从虎爪人,虎足爪人也。”《注》:“覆手曰爪,反爪向外攫人是曰虐。”覆手爪人,也可以联想到,原始人最自然的性交状态。谑字可见也有性欲的含义。[9]

 

笔者认为,这里提到的“谑”并不是直言性交,与闻一多先生所说的“虐”字也没有关系,而是指性交中的“性前戏”。

在印度《爱经》的第二章求爱中有“求爱的秘诀及策略”篇章,里面就讲到很多这样的“谑”,例如:“当你们走在一起时,你的身体要经常触碰她的身体,并且笑着问道,你们的身体是否可能正在共谋,要教导你们《爱经》的前四种拥抱。”“当你跟她一起去游泳时,要等到她几乎游不动,然后你游向她水下的地方,抓住她的腿,戏谑地爱抚她,然后才浮到水面她的身边,笑着。”[10]等等,几乎所有的求爱方式中都有这种身体接触上的小动作、言语上的挑逗,这就是《溱洧》中的“伊其相谑”。

同时,在《爱经》中提到的那些“求爱秘诀及策略”中,绝大部分都提到了花草,在《溱洧》的开始和结尾处都提到了“方秉蕳兮”和“赠之以勺药”。笔者认为,这也是“谑”的一部分。

《说文》:“谑。戏也。”[11]《尔雅》:“谑,浪笑。”《诗·卫风·淇奥》:“善戏谑兮,不为虐兮。”再如,谑戏(调笑戏弄);谑剧(调笑嬉戏);谑浪(戏谑放荡);谑嘲(戏谑嘲弄);谑弄(戏谑嘲弄);谑词(开玩笑的话)[12]。由此可见,“谑”与“虐”并无关系。再者,闻一多提到的性交中的“虐待”,在医学心理学上称为“性虐待症”是一种性变态。而患“性虐待症”的患者关注的是并不是性交过程,而是性交前的刺激。

其次,笔者认为,《溱洧》中男女之间的那三句对话(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也暗含了性交。女子让男子去看洧河边的情况,男子说已经看过了,后面的那句“且往观乎?”显然是女子对男子说的,意思是“再去看看又如何?”笔者认为,这句话的话外音暗含了女子想与男子性交的意思。再有,《周礼》中写道:“男女之无夫家者而会之”,这说明男女双方的关系并不亲密,很多可能是初次相见,可是从诗中的那三句对话看,似乎两者的关系并不一般。特别是最后的那句“且往观乎?”,女子似乎有些微的生气。“再去看看又如何?”,这样的话,作为一个女生,我会对自己的男朋友这样说,而不会对普通朋友、同学这样说。由此可见,诗中的男女之间,有某种特殊的关系,而在这里,则是指发生过性关系。

因此,笔者认为,《溱洧》一诗写性交,只是没有直白的写。

 

 

 

(二)“邂逅”与野合

相较于《溱洧》,《野有蔓草》中的性描写更加隐晦。特别是诗中的“邂逅相遇”的误导,让人很难联想到是写野合。

大部分人把“邂逅相遇”理解为不期而遇。如此一来,这首诗就成了一个男子偶然遇到一个女子,并且爱上了她。“邂逅相遇”该如何解释?

陈奂《毛诗传疏》中将“邂逅”解释为“解觏”,觏,通媾,解觏就是交合的意思。《尔雅》:“觏,遇也。”那么,“遇”亦媾也。因此,“邂逅相遇”就是指男女媾遇,性交。[13]

宋书功认为:“这首诗分二章,每章都用‘野有蔓草’和‘零露’起兴。‘野’是郊外,是未婚男女仲春之会的场所,蔓草滋生是女性和女子生殖崇拜的象征,零落的露水打湿蔓草是男女交合的象征,这是当时人们的观念形态,这从《诗经》大量的事例已经得到充分证明。”

这样一来,“野有蔓草,零露漙兮”和“邂逅相遇”便解释的通了。倘若把“邂逅相遇”解释为不期而遇反而不对了,因为仲春之会的时间、地点都是定好的,如《溱洧》中就是在溱河和洧河边。那么,《野有蔓草》和《溱洧》一样,都是讲仲春之会,男女野合时发生的事。

关于《野有蔓草》这首诗的解读,笔者认为闻一多解释的最好,他这样写道:“你可以想象到了深夜,露珠渐渐缀满了草地,草是初春的嫩芽,摸上去,满是清新的凉意。有的找到了僻静的岩下,有的选了一个幽暗的树阴。一对对的都坐下了,躺下了。嘹亮的笑声变成了低微的絮语,絮语又渐渐消灭在寂默里,仿佛雪花消灭在海上。他们的灵魂也消灭了,这个的灵魂消灭在那个的灵魂里。停了半天,他才叹了一声:‘适我愿兮!’‘与子偕臧’,也许是她的回答。没有问题,《野有蔓草》一诗,从头到尾,都是写实的。”[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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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 诗经

竹苞松茂的个人空间 引用 删除 竹苞松茂   /   2011-06-30 12:24:19
诗经中描绘性交的其实很多。只被历史的沙尘所淹没得几乎看不出本象了。
如《齐风·还》。经典所说是两个骑乘的猎人追赶野兽。鄙人以为所描述的是:两人如两兽一样邂逅而互相赞扬。
性交崇拜在当时主要意义似是敬奉天地神灵,祈求五谷丰登、子孙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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