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野拉练记一：那一片红

冬野拉练记

这一天是不快活的，光在蹙额的云下，如一个被责打的儿童，在灰白的脸上留着泪痕，风又号叫着似一个受伤的世界的哭声。但是我知道我正跋涉着去会我的朋友。

                                          ——《飞鸟集》

这一天是灰白的，新衣服点染了红色；这一天是寂寥的，散漫的脚步踏出了节奏；这一天是喧哗的，安静走过的小路，延伸到了久远……这一天，我们跋涉着去会我们的朋友——自然的路，历史的门，还有心里的怀念……

【一】那一片红

桃红，浅淡。大红，深沉。

天是阴沉的，地是灰暗的，山是枯黄的——我们一出现，就是鲜亮的，一集合就泼洒出——一天地的新鲜和活泼。山下的小广场集合时，这红色是显眼的标志。老远看见，就招手：来啦？来啦——

 我们来啦——宝鸡市历史图片展览馆，依坡而建，青砖的表情，圆形门洞的姿态——多么像延安！雅岚姐凭栏而立，笑着问：有没有回延安的感觉？是的，想说那句“几回回梦里回延安”。出一个门，进一个门，几百年的时光，倏忽流过。传说的故事，历史的资料，都在了。几百年前稚拙的地图，遗失的物件和习俗，汇聚了。那么多老照片，标着文字，我们努力地辨认：中山路，哦，原来是这样的，群众路，现在……解放前的照片里，那建筑的风格，让我们刮目——真像上海的外滩！还有那个巍峨的毛主席像，据说现在还在水泥厂门口！还有宝鸡峡水库，宝天铁路，渭河胜利大桥，木板索桥，还有解放宝鸡战士们过渭河，纪念碑……我对这个城市，实在陌生，至今分不清那些路，只听他们说着。而慧敏看着，看着，竟有些难过：这里离她家很近，她爷爷生前最爱讲这些历史了，却是不知道这里，没有来过的……来这里的人不过吧。这一天，青砖土坡黑白照片里，一下子闯入了这一片深深浅浅的红，那是怎样的鲜亮和生动啊！

我们来啦——“金顶春色”的大照壁前合影，红色收拢一处。一二三，茄子——一二三，茄子……下面还有人正往上跑，队伍里有人喊，窃窃私语的，匿笑的，整理装束的——一团悠然与欢喜。蜿蜒曲折的山路，拾级而上，满眼是——树木。草木脱尽了叶子，坦然的立着，被这一路的红色渲染着，害了羞。盘旋的路，绕着走，往上攀爬，先前都兴奋地说着话，渐渐地，只有喘气声了。额头渗出汗水，都嚷着：早上出门，穿多了……空气清冷而新鲜。山路安静着，喧哗了，又归于安静。就那样，拉扯着，笑着说着喘着气出着汗，迎来又丢下一级一级台阶，终于爬上来了。

我们来啦——山顶上，看见了宝鸡的轮廓。我们生活其中的这个地方，那样悠然坦然地出现在我们脚下。雾气缭绕，山风习习，看那轮廓，像是海市蜃楼，像是世外桃源，那样地欣喜，忘了那里依然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是我们整日劳累的厌烦的又逃不了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