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千阳调查日志

调查时间：2011年7月11日

调查人：任雨晨 王伟

调查地点：陕西省宝鸡市凤翔县

今天，我们开始了调查的第一天，目的地是凤翔县。早上8点多，车就出发了，走的是西宝高速。在西宝高速上行了一段路程后，我们就看到了公路北边绵延不绝的塬。堵车了，不得已我们掉头，从岐山的出口下高速。下了高速，我们就开始爬塬。上塬公路一点点盘旋而上。塬很大，我们走了两个县城（岐山和凤翔），都没有从这个塬上下来。塬上的县城看起来不算大，也许是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交通不便，所以发展比较慢吧。我们关中人把西安以西到宝鸡一带都称为西府，把西安以东到渭南一带成为东府。东府的地势相对平坦，交通便利。我家三原县就属于东府，三原县城明显是比凤翔的要大些的。

中午，我们到了凤翔。下在与当地人交谈的过程中，我意识到西府方言和我所熟悉的东府方言不太一样。我有点担心交流上可能不是很顺利。

 

 

下午我们约了凤翔县文化馆王馆长。上班时间一到，我们就赶到了文化馆。但他在外面，还没有回来。等待的时候，我们意外的发现了文化馆对面的一家马勺脸谱工艺制作室。于是就走进里面，和里面的中年男子（刘宝成，马勺脸谱制作艺人，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攀谈起来。他很热心的为我们介绍了马勺脸谱（图1-01）。

 

 

马勺脸谱其实就是在马勺（就是木制的舀水瓢）上的彩绘，画着各种的脸谱图案，现在人们也画一些寓意吉祥如意图案等等。除了在马勺上画脸谱之外，他们还在梭子、铲、斗等劳动工具上画（后面两种是另一位马勺脸谱制作艺人补充的）。他告诉我们说，他对马勺脸谱做了创新，把以前在平面上彩绘出来的马勺脸谱改为先在坯子上用刀刻出线条，然后再彩绘。这样作品就有了立体感。他因此还获得了一个奖项。我仔细观察了这些脸谱，传统脸谱人像狰狞，和京剧的脸谱图案并不完全一样。它是以脸谱形象为基础，在脸谱的额头位置画上具有标志性的图案或文字，比如：“福禄寿”、“丹凤朝阳”（图1-02）。我们简单的了解了制作马勺脸谱的部分工艺，制木坯、画图案、刻图案、上色、上清漆。他告诉我们，马勺脸谱工艺大部分都是男人在做，只有一少部分是妇女在干。他的妻子罗乖萍就是做这个的，做的很好，还获过奖。大部分妇女只是负责彩绘这一步骤，而“动刀子”的活计则是男人在做。和他的交谈验证了我的担心，方言的差异导致我并不能百分百的理解他的言语。有十分之一的内容是需要我猜的。有些字的读音和我所使用的方言是有差异的，但是有一部分我能理解。如他把“宣传部”的“部”读做“铺”（音），我比较容易地理解了，而我的搭档（湖北荆州人）则不十分明白。

文化馆院子里的平房中也有各种各样的凤翔工艺品，漆器、西府皮影、马勺脸谱等等。做漆器的是一个女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很认真地在漆好的木板上刻字。字是事先描好的。她刻得很专注，似乎忽视了我们的存在。我们向她简单的介绍了来意，并向她问了一些问题。她告诉我们漆器是凤翔的传统工艺，刻字这一个步骤大部分都是女性在做。她一边刻字，一边回答，似乎有点不耐烦。我们就知趣地离开了。第二家里面坐着两个老人，他们经营西府皮影。老先生坐在挨着门口的沙发上，抽着烟。那个老妇人坐在板凳上整理半成品的皮影（没有上色）。听这对他们说，现在做皮影的也越来越少了。大量机器刻的皮影以其低廉的价格冲击市场，使得手工做的皮影很难有立足之地。而且，现在人工费高了，年轻人们都倾向于出去打工。因为打工要比刻皮影来钱快，来钱多；而一天可能做不出一张皮影，赚不到钱。我们了解了一下做皮影中的妇女所占比例，老先生告诉说，大部分都是男性在做，也有女性，女的都是做画、染色这种步骤，而刻皮影都是男的干。我们和两位老人的聊天很开心，还询问了他们凤翔县社火的情况。社火也是我们要调查的项目之一。他们说社火过去都是男人、小孩，现在男人常年在外打工，好容易回来歇歇，所以社火就是女人多了。我们想了解具体数字，他说他也不清楚。他还告诉我们，凤翔的手工艺面临后继无人窘境的，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木版年画。南小里村的“世兴画局”是这里做年画最好的。他们邰家从明末就开始做年画，但是现在已经不做了。没人买，是不做的最主要原因。邰瑜是木版年画的传承人，一两年前还在县文化馆看大门。他已经很老了，有八九十岁了。再有邰立平、邰江平，邰立平现在在宝鸡，也做木版画，但是已经是改良过的了。邰江平已经不怎么做了，可能过年时还会印几张。现在过年，大部分人都买油印的，好看又便宜，所以，邰家也就不做了。以前做年画的不少，南小里村、北小里村有都做的，现在都不做了。“不做了”这三个字在老先生的话中出现的最多，我不禁感到有些悲哀。没有市场，这些工艺品正渐渐走进坟墓。从这家出来，我们又走进了一家马勺脸谱工作室。制作艺人叫李耀，他的脸谱和刘宝成有些不同：颜色很艳丽，而且以红色为底。我想这可能是他创新的吧。我从他的作品中看出他是个善于创新的人，他不仅仅是在马勺上画脸谱，还有其他的图案。他的脸谱上表现的有一些典故，比如“后羿射日”、“一团和气（儒释道三家代表抱在一起）”（图1-05）。他告诉我们，现在做马勺的大部分都是女性。这个刚才刘先生告诉我们的不同。但我们可能无法去详细考证了。我们从他那里了解到，马勺脸谱以前是耍社火时用的，相当于面具。而且把这样的马勺脸谱挂在家里，有镇宅、辟邪的作用。马勺背面，是一个具有纪念意义的地方。假如某人借了另一个人的钱，要写借条，另一个人会说“记你马勺背后就对了”我们和他正谈着，王馆长回来了。他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凤翔的手工艺，这和我们在网上了解的差不多。在他的推荐之下，我们去了妇联。

妇联的人看了我们的介绍信之后，态度很好，有问必答。也许这就是省妇联的作用吧。她那里只有些简单数据，比如2010年全县从事手工艺制作的女性是1500人。不过，她很热心的给我们查到了草编艺人陈海英的电话。我们决定，明天拜访陈海英。

从妇联出来已经是五点半了。我们找了一家餐馆小小的。我们要了一碗凉皮、一碗面，后来又加了一份核桃饼。这里的人很实在，一份核桃饼12元，有十个。但是每个里面都满是核桃仁。这在西安估计是不可能的了。虽然地处凤翔，但是这里的凉皮和岐山哨子面也不赖，共同的特点就是酸、辣。

在回宾馆的路上，我们去了一家新华书店，问有没有凤翔地图。当她得知我们只是想知道怎么去董家河时，似乎有点不高兴，说：“你们要去董家河问我就好了，买书干什么！那么贵！不划算的！”陕西人说话果然很直，我们当时有点窘迫我。然后她很耐心地给我们说了怎么走，怎么走，怕我们听不懂她那不标准的普通话，还特意给我们写在本子上。这里的人真的很朴实！很热心！

现在回想今天碰到的女性，似乎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颧骨高高的。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回到宾馆，我们计划了一下明天的行程，整理了资料。一天的调查结束了！

调查时间：2011年7月12日

调查人：任雨晨 王伟

调查地点：陕西省宝鸡市凤翔县

 

今天我们一大早就起来了，早餐是当地的小吃“豆花泡馍”（图1-05）。它是将锅盔先在豆浆里稍煮，然后捞出，加入土制豆腐，浇上滚烫的豆浆制成，吃之前在淋上红油，醇香可口。这是当地的非常有名的小吃。相传当年苏东坡对此赞不绝口。

凤翔的通村公交很方便，我们不一会就到了董家河村。这里的民居还保持着关中传统民居（图1-06）的风貌，也就是“陕西八大怪”中的“房子一边盖”。有意思的是这种形制至今还影响着当地村民。他们即使盖新房，但是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院子的东边、西边、北边都是房子，房顶都是仅向院内倾斜，这样可以把雨水都集中在自家的院子里。凤翔处在塬上，比较缺雨水，于是先民们就用这种方法收集雨水，并将这种建筑形式遗留到了现在。如今，西安周围已经很难见到这种民居了。也许正因为这里相对闭塞，才保留了这么古老的民居形式。

在去陈海英家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个中年妇女（图1-07）。她正坐在门口做草编。太阳暖暖的照在她的身上，她就那么安静的坐着，手里拿着麦秆，嘴里噙着棉线。这可能就是当地妇女做草编的最常见的场景了吧。

 

因为提前联系了，陈海英在村中的路上等我们。一见面我们就聊了起来。她领着我们到了她家里，她给我们展示了她的作品，有“孔雀”、“凤凰”、“十二生肖”、“十二星座”、“芭比娃娃”、“长颈鹿”（图1-09）等。

 从她那里我们得知了草编工艺的材料、制作方法、现在状况等信息。草编所用的不是草，而是麦秸秆。麦秸秆收上来以后用碱水煮、在用硫磺熏。这样，麦秸秆就变成了淡淡的麦黄色，很好看。然后再根据需要，把麦秸秆放在不同的颜料锅里煮，如此便能上色了。草辫子是构成草编的基本的部分，再复杂的草编都是用草辫子缝制出来的。为了节约时间，陈海英现在都是买现成的草辫子。当地人把编草辫子叫“掐草辫”。随着人工加的上涨，草辫子的价格也上涨了。据陈海英说，她08、09年的生意最好，但后来受到经济危机，订单就少了。凤翔过去很多地方都做草编，比如范家寨、糜杆桥等等，但现在都不做了，只有她还在坚持。她的老师杨全省，已经被评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很多创新的图案都是她和他的老师一起设计的。陈海英现在主要做旅游产品，她说不同地方的人对不同颜色有着偏好或厌恶，比如，上海人不爱绿色。她的作品是根据市场的需求不断改进的，商家会告诉她消费者喜欢什么，应该怎么改。据她说，现在做草编的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女性，年轻的女孩们都出去打工了。不过她算是后继有人，因为她的女儿也在做这个。陈海英的丈夫也很热情，给我们介绍他的妻子，介绍草编。他在陈海英忙的时候也会帮着陈海英做草编，还说他们的“十二生肖”、“十二星座”已经注册了专利。他说，草编不好保存，而且仅仅是装饰品，不实用，这就影响了草编的销路。不过从和他们的交谈中，我们还是能看出他们对草编仍有信心。

从陈海英家出来，我们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家家户户大门的右下方都有一个神龛（图1-09），里面供奉的是土地神。就算房子再寒酸，神龛总是有的，而且，都供奉土地神。有的人给里面还放的供品，插的艾草，也有的神龛里面就一张土地神的像。我们问陈海英为什么家家都有，她也说不清楚，只说是为了保佑平安吧。后来我们坐上返回县城的公交，问车上的一个当地人。他说，土地神是看门呢。这个问题我们没有是时间深究下去了。我们下午还要去看看一个名叫“姑娘手”的手工艺商店。据说凤翔的手工艺那里都有。

 中午稍事休息，我们就前往“姑娘手”。凤翔有三绝“西凤酒、东湖柳、女人手”，所谓“女人手”就是这里的妇女心灵手巧，会做很多工艺品。可能是为了好听，这家商店将“女人手”改为了“姑娘手”。“姑娘手”在西凤大酒店的一楼，我们一进去就发现，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富丽堂皇的装修下，每种工艺品都被精美的包装了，价格自然是不菲的。各种工艺品都有，但是少了那种凤翔人所特有的质朴的感觉。东西虽然是一样的，但给人的感受不一样。

从“姑娘手”出来，我们在凤翔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竟然走到了东湖。相传东湖（图1-10）是苏东坡修缮的。现在，东湖已经作为一个公园免费开放。在东湖玩的人不少，有老人、有小孩、也有青年人。秦腔的声音远远的飘来，那声音中透着一种苍凉与悲悯，质朴而深沉，就像这一座座的塬和活在塬上的生灵。在缺水的塬上竟然有湖，这不能不说这是一种
奢侈。这可能就是上天给朴实无华的凤翔人的恩赐，让他们在辛勤工作之余能有个休闲的地方。

这两天在凤翔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县城里的人穿着打扮和西安周边县市的差别不大，但农村相对就看着不那么跟得上“潮流”了。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人们都很悠闲，不像西安人那么忙碌不堪。因为这里在塬上，所以人们在去某地时总喜欢加上“上”、“下”，比如“下县城”等等。这里人把“坐”念做“锉（高平调）”，声母变了。其中原因我不清楚，可能是古音吧。

  凤翔的考察结束了。明天去千阳。

调查时间：2011年7月13日

调查人：任雨晨 王伟

调查地点：陕西省宝鸡市千阳县

发往千阳的汽车终于开动了，我们渐渐的驶出了县城。两面的民居依旧是“房子半边盖”，只有新与旧的差异罢了。我们的汽车一路向西，时而两面都是田地，时而两面是村庄。小县城的车没有那么多规矩，属于“招手停”式的。在一个村口，一家三口招了一下手就停了。车上有个女人和司机很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凤翔话，他们说得太快，我听不清楚。

车走到了一个村子里，有一股异味扑来。王伟说是酒，而我说是醋。岐山的醋很有名，又和凤翔是邻县，所以我断定是醋。车继续往前走，那股异味时有时无，忽然，又很猛烈了。原来是从前面一个农用卡车上发出的味道。卡车上载着一堆深咖啡色渣状的东西，正是它发出了那种让我窒息的味道。那是酒糟，王伟说的是对的。这里的村民都是用酒糟来肥地，所以田间地头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酒味。西凤酒是凤翔的名酒，也是中国四大名酒之一。我想，这里的人受着如此浓香的酒味熏染，势必也会有几分西凤酒气质吧。若有若无得酒香慢慢变得绵绵不绝，王伟说可能是快到酒厂了。十来里地的路程之后，我们终于看到了“西凤酒”酒厂的牌子，这里就是酿造西凤酒的地方。曾经总以为，“十里飘香”不过是文人骚客的杜撰，现在才知道，它是这里人们生活的反映。

远处又是连绵不断的塬，我们正在向着它走去。走了一段平路之后，我们开始爬塬了。这次爬的塬很高。我们的车就一点点向上走。塬上绿化的很好，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坡上、沟里都有。司机和那个女人聊地热火朝天，我们的车在他不经意间完成了一个又一个急转弯。离心力使人有坐不稳的感觉，但是我们更担心的是司机，他是那么的漫不经心。可能他是老手了，走这样的盘山路是轻车熟路的。终于到了塬顶，放眼望去周围都是大小不一的塬，下面是沟。塬上的有些地方已经被定居的在这的村民开发成了梯田。那一群人就这样靠天吃饭。下塬的时候路过了一个村子，上面写着“尧典村”，就是《尚书·尧典》的那两个字。

翻过两个塬之后，我们进入了千阳境内，看到了我们将要拜访的南寨镇。“鑫兴工艺品合作社”的店面就在街边，但门是关着的。我们先到了县城。县城很小，四面都是塬，县城就坐落在盆地里。有了在凤翔的经验，我们直奔妇联。妇联的负责人不在，我们留下了邮箱，等待负责人回来后给我们发送资料。从妇联出来，我们找住的地方。千阳县没有凤翔县发展好，但物价却不便宜。我们住在一个招待所，比凤翔宾馆的条件差，但是房价确是一样的。千阳人说话有鼻音，比凤翔话更难理解。我们在吃饭时打听了下去南寨镇的车，并且和我们要采访的布艺艺人杨林转预约了时间。

中午稍稍休息，我们坐上了通村公交。司机大叔问我们去哪，我们说找杨林转，他说没问题，到了地方告诉我们，让我们下。通村的公交是小面包，千阳和凤翔都是。十几个人挤在了这个地方。坐车的人似乎都认识，他们在聊着天。一位老汉瘦削、苍老却精神矍铄，牙齿都没有几颗了，但是仍谈笑风生。千阳人的穿着打扮比凤翔似乎要落后一点，可能是他们更加封闭吧！我们看见了一个加油站，在我们去县城的时候遇到过，我们要找的“鑫兴工艺品合作社”就在它旁边。司机转向了另外一条路，王伟说要下车，司机说没到呢。那个中年的汉子自信地大声说：“你不管了，到了我给你说！”车上的人也随声附和。车停了，我们下了车，才发现真的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经打听才知道，这里是杨林转的家里，而她去镇上的合作社了。显然，那个司机师傅好心办了坏事。

从杨林转家里去南寨镇有四五里的路要走。我们一边走一边等着公交。路的两边都是农田，种的玉米已经有一两尺高了。农用的小三轮载着化肥或者尿素从我们身边疾驰而过。走了有四十分钟，我们到了杨林转的合作社。

 

合作社只开了一个小门，门上吊着帘子。我们敲了门现了帘子进去，看到四五个女人坐在毡子上干着各自的活计（图1-11），杨林转则坐在最里面的凳子上，前面是一个装满了各色针线的塑料袋。她看起来四十多岁，很富态，我们向她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这些女人有的带着发套，使我很惊奇，我想这有不是做食品，为什么要戴发套呢？我的疑问引起了她们的哄堂大笑。她们调侃说，戴发套的都是高级工。后来有个女人告诉我们说，她们闲着没事，顺便染了个头发，所以就戴着发套。女人们一边唠着家常，一边手里不停地做着活。杨林转说，她们合作社有105个社员，县里除了她们还有其它的合作社。我询问她们布艺能给她们带来多少收益。她们笑而不答，你推我，我推你。后来还是杨林转问了其中的一个，那个女人说一年能挣三千多吧。她们的桌子上放着一只布老虎（图1-12），红色的，上面绣着五毒。据杨林转说，这个布老虎是传统的，但是，图案是她自己设计的，还获得杨凌农高会的奖。现在的很多东西都是他们设计的，而形式则较多的保留了传统：比如斗篷、肚兜、挂件等。

后来，她带我们去了她的

展览室（图1-13）。展览室的面积不大，但是东西很多。挂在最里面的是“百花帐”。她告诉我们说百花帐是过去用来求雨的。塬上常常干旱，妇女们就一人做一个小片，连缀起来，送到庙里挂着，供上香。这样就有雨了。这个百花帐是她们社里女人做的，一人一片。每一片上都是一个故事，大多都取材于戏曲、通俗文学等，如《西游记》、《梁山伯与祝英台》、《柜中缘》等。中间绣的是五毒和太极图，上下分别是龙和凤。这些都是她们几个核心艺人绣的。在这里还展示了一些给小孩穿戴的东西，比如斗篷、鞋子。这些东西都是传统就有的，但是在样式上她们做了翻新，不断满足市场的需求。当地的妇女除了靠布艺挣钱之外还种桑养蚕，这两项加起来的收入能有五六千。杨林传说，以前农村封建思想严重，不把女人当人看，婆媳关系僵化。但是有了收入之后，女人的地位大大提高了。她们成立合作社时，就有村民说风凉话，后来她们办的很好，有人不得不承认“你们女人长本事了！”。婆媳关系也随着女性有了收入而改善。媳妇做手工艺品赚钱，婆婆做饭、干家务，二者相得益彰。在和杨林转的交谈中，我们得知现在的合作社已经采取了比较现代的经营方式，流水作业和家庭作坊相结合，采用计件的方式付给工资，并对效率高的社员有额外奖励，年底依据入股的多少分红。

对杨林转的采访让我看到一个女性的自信，她说她的成绩得益于省妇联的帮助。她又准备办培训班了。千阳布艺的传承后继有人，而且人数众多。这不仅引发我的思考，同样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为什么千阳布艺可以做的这么好，而其他的工艺则面临后继无人的窘境。

调查时间：2011年7月14日

调查人：任雨晨 王伟

调查地点：返回西安        

今天我们回西安。我们本打算早上坐车，直接回西安，但经过打听后才知道千阳没有直接回西安的车。我们必须绕道宝鸡，然后才能回西安。不得已，我们坐了去宝鸡的车。去宝鸡的路上也翻过了几个塬，后来的路就平顺多了。到了宝鸡，我们要赶到东客站，于是就打了一个出租。开出租的是位中年妇女，得知从西安过来，没到过宝鸡，就特地带我们走了市中心。她说平时她是不会走市中心的，容易堵车。宝鸡出租不按时间跳价，她为了让我们了解宝鸡就走了市中心。临下车时，她不停的叮嘱我们，告诉我们怎么坐车，并嘱咐千万别坐黑车。在车站，我们顺利的坐上了回西安的车。回忆这几天的点点滴滴，不能不感慨的说，这里的百姓真的很淳朴，很热心。这次调查除了知识上的收获之外，最多的就是感动了。